第16章

神秘兮兮的笑容爬滿她的臉龐，皺紋也不見了。

“哎呀，是青龍啊，你不在家呆著，一大早就跑到張德子家幹嘛呢？”張五嬸故意提高了聲音。

李青龍答道：“路過順便來看看碧雲姐，怎麼，這也犯法嗎？”

其實他也挺擔心，本來是一件簡單的事，一旦經這個婆娘傳出去，準保不好聽。

不過既然被她看到了，也就用不著再藏了，反正自己沒做什麼虧心事。來就來吧，總能找到應對的辦法。

“沒，沒做壞事，一個是寡婦，一個是小夥子，合情合理，哈哈！”張五嬸抬起圓臉看了看李青龍，又瞟了眼院子，正好看到院子裏的碧雲。她嘿嘿一笑，也不再多問牛屎的事，腳在地上草叢裏擦了兩下，扛起鋤頭走了。

李青龍輕哼一聲，回身朝著院中的碧雲揮手告別，隨後扛起農具向家中走去。

在碧雲家中享受了一碗麵食後，李青龍感到十分滿足。可到了午飯時刻，麵對母親罕見燉煮的一鍋肉，他卻毫無食欲。

心不在焉地挑了幾筷子飯菜後，李青龍轉身步入房間，拿起那根人參便騎上自行車飛奔出去。

“這肉你也不吃了嗎？”母親周秀秀追至門口問道。

“不吃了媽，肚子已經很飽，你和奶奶多補充點營養吧！我得跑趟鎮上，晚點兒回來！”李青龍答道。

望著兒子遠去的身影，周秀秀心中納悶不已。自己兒從小到大最是貪嘴肉類食物，今日竟然連最愛的紅燒肉也無心動口。難道真像俗話說的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抬頭望天，隻見烈日當空，並無異樣。

正準備返回屋內之際，背後突然傳來呼喊聲：“秀秀啊！”

轉頭一看，是鄰家張五嬸帶著滿臉堆笑走近了。盡管此前兩家曾發生過爭執，但在那場風波中她倒沒怎麼添油加醋。

出於禮貌，周秀秀勉強露出笑意回應道：“哦，是五嬸呀，吃過飯了麼？”

見此情景，張五嬸笑著反問道：“要是還沒吃飯的話，是不是打算請我一頓呢？”，說著就挪步來到周秀秀身邊。

“找我啥事兒？”對於這位平素裏愛傳閑話的長輩，周秀秀並不感冒，於是稍微挪動身子拉開了些距離。

“瞧你這孩子今年也有十九了吧？”張五嬸目光朝向遠方漸行漸遠的李青龍方向撇去。

隨著張五嬸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自家兒子正騎著自行車如離弦之箭般急速消失於視線之外。

“嗯哼，你這是打算給他說媳婦了嗎？”周秀秀故意開玩笑說道。

村裏人盡皆知，這位張大媽有兩個拿手好戲——一個是擅長收集小道消息，另一個就是能準確預測誰家孩子未來感情歸屬如何。大部分情況下她的預判還真八九不離十。

按道理來說，像青龍這種個性鮮明的年輕人應該歸於獨來獨往類型，因而平時很少有人主動為他說媒。故而周秀秀對張五嬸此次來訪目的表示質疑。

然而此刻對方臉上卻浮現出不同以往的表情，“不用麻煩咱們幫忙牽線啦，人家小夥子自個兒談上了。看情況你很快就能升級做外婆了喲，提前祝賀啦~”

此言一出令周秀秀驚愕萬分，隨即考慮到張五嬸向來以信口開河著稱的特點，臉色瞬間變得沉重起來，“別瞎說了您呐，年輕人的事哪有那麼快定下來。”

“我能憑空編造嗎？再說了你們李家小子如今長得如此帥氣英武，還能算小孩子嗎？”說完話的張五嬸調皮地眨了眨眼珠子，然後悄悄用手肘推搡了一下身旁的女人以示親近。

聽到這裏，一股不安的情緒湧上心頭，糟糕，怕是真的讓這家夥發現了什麼端倪......接下來恐怕整個村子都會因為這件事而沸騰吧。

盡管極力否認著事實，但作為母親內心深處依舊隱藏著些許期待與希望，“你少亂猜忌了好不好......你知道些什麼線索嗎？”

盡管不願讓寶貝兒子被他人議論紛紛，可說實在的，早日看到下一代組建家庭並穩定發展下去也是每一個家長共同的心願。

李青龍家的院子裏喧鬧不止，他額頭上汗珠密布，背心已被汗水浸透，蹲在地上喘著粗氣地吃著粥。

“......你聽見我說的話沒？”周秀秀在一旁給兒子扇著風，嘴裏念叨不停。奶奶則在一旁悠然自得地乘涼，傾聽著這對母子間的對話。

她是從張五嬸那裏聽來的一些閑言碎語，張五嬸這人向來愛搬弄是非，話說到一半總喜歡賣個關子，吊足別人的胃口，不然下次誰還會聽她的八卦呢？

李青龍滿腦子都在盤算著去鎮上的事情，困在這村莊裏的時間太長了，差點兒把一個年輕人給憋出毛病。

麵對母親的一連串嘮叨，他也感到有些煩躁。這時，奶奶插話了：“青龍啊，咱們家人做事要規矩些，晚上可別幹那種見不得人的事兒喲～”

“媽，您這是說什麼呢？青龍可不是那樣的人......”周秀秀聞言一驚，連忙打斷婆婆，扭頭望向兒子時發現他已經變了臉色。

“奶奶，您說的是啥意思？我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到底是誰在背後亂講！”李青龍瞪圓雙眼，撂下筷子和碗，強忍住發作的情緒。

考慮到對方畢竟是長輩，雖然心情極度不悅，卻還是選擇了克製。原本他還對是否前往鎮上猶豫不定，此刻幹脆決定了馬上動身。

他站起來，“咚咚咚”跑回自己的房間，迅速換上了出門的衣服後向外喊了一聲：“我去鎮上找同學，今天不回來了！”接著揣上積攢了大半年才湊齊的五十塊錢，推起了父親那輛老舊的自行車離開了家門。

“媽，你看，你把他氣跑了......”周秀秀不禁埋怨婆婆。

婆婆卻不以為然：“我不是為了這個家好嗎？你看小龍他們兄弟倆現在都成家有小孩了，咱家的青龍也該好好考慮下了。”

“媽，您就不要再提他們一家人了......”周秀秀麵色鐵青地轉身進了屋子，隻留老太太獨自留在院中。

上次就是因為土地糾紛問題，她被哥哥一家當眾侮辱並打了出來，甚至連婆婆也被趕到了家門口，這份恥辱一直梗在心頭，凡是與張家相關的話題都能讓她心裏生厭。

不過說到底，老人說的話也有道理，畢竟孩子不小了，是時候考慮人生大事了。

叮鈴鈴——！

隨著清脆的車鈴聲，李青龍騎上自行車，在鄉村小道上飛速奔馳起來。

整個江邊村處於群山環抱之中，從家裏出來後轉兩個彎再經過一段緩坡便能看到小學所在的位置了。

當他經過校門口時有意降低了速度，並輕搖了一下手中的響鈴以防不小心撞到衝出校門玩耍的學生們。

誰知這一按竟把正在門口小河溝裏捉蝌蚪的一個女孩子嚇得夠嗆，直接一頭栽倒在水中掙紮。

那位年輕教師丁麗麗，當時正專注地抓取那些小生命時聽到突如其來的聲響頓時失去了平衡摔了個狗啃泥。

這處淺溝水深不到半尺，但內裏充滿了泥土和雜草，弄得她渾身上下都是汙泥不說嘴裏還嗆了好幾口臟水。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