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身為一個已婚的女人，碧雲從未體會過如此心動的感覺。

過去那些年，與丈夫間的婚姻生活都是平淡乏味地按部就班，她覺得那是理所應當的事兒。村裏的日子也就這麼一天天過，對於她來說，女性的生活軌跡便是結婚生子。

然而遺憾的是，孩子還沒來得及來到這個世界上，丈夫就先行一步離去了。

直到今天，碧雲才真正感受到什麼叫怦然心動。那是一顆小小種子悄然萌發，在她心田中紮下了根。她尚未意識到，將來有一天，它將長成為遮蔽終生的參天大樹。許久之後，她才明白過來，這種感覺原來被稱為“愛情”。

李青龍指著白紙，一字一頓地念出內容，王強隻得跟著一字一句地書寫。

說是承諾書，其實還包含了認錯的部分。王強在紙上將自己貪圖小便宜的心思，還有用布條堵水管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最後還保證以後不再重犯，並表示日後會好好相處，然後簽了字按了手印。

寫完這篇長文，王強揉著酸痛的手腕，滿臉苦相地對李青龍說：

“兄弟，我在學校那七年裏，從來沒一口氣寫過這麼多字，真是太累了！”

“你還是知足吧，要是我把這事報告給警察，你就等著吃牢飯吧。”李青龍警告他，

“不過這一次就算了，不代表碧雲姐不會追究你的責任。也別再欺負她是個女孩，明白嗎？否則，我一定把你做的這件事告訴你老婆。”

“哥，我知道錯了，求求你放過我，我現在就走。”王強連忙討饒，雙手不停地擺動。

如果李青龍能夠掰斷他的手腕，他的老婆絕對能把他的腎都摘下來。李青龍冷笑道：“看你這樣就知道怕老婆。”

“是是是，你厲害，我相信！”王強心裏雖不完全服氣，但也隻好應承著轉身離去，沒想到幾乎撞上了坐在門檻上的碧雲。

再次見到碧雲時，王強再也不敢放肆，臉上泛起紅暈，慌忙離開了。臨出門又被狗叫聲嚇得一個趔趄，狼狽地逃走了。

“哈哈，活該！”李青龍樂不可支，拍著手掌大笑起來。

看著這人落荒而逃的模樣，碧雲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好像他又回到了童年的模樣。

水管的問題解決了，應當高興才是，但碧雲卻覺得心情異常沉重，垂著眼簾望著自己的腳尖，淚花漸漸湧上眼眶。為了不在他人麵前哭泣，她決定等李青龍離開後再關門痛哭一場。

沉浸在快樂中的李青龍突然感覺到了不對勁的氣氛，低下頭看見碧雲肩頭微顫，臉龐掩映在發絲之下，幾乎看不清表情。

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那份哀傷與無助還是深深觸動了李青龍的心。

老實說，碧雲可不是弱不禁風的女孩。記得一次幹旱季節，他自己親眼見她擔著兩大桶泉水沿著蜿蜒崎嶇的山路回到家，即使是男子漢走這段路也非常不易。

那時候的碧雲堅韌如岩石，如今卻顯現出這般柔弱，令人心疼不已。李青龍很想把她擁入懷中安撫一下，但男女有別這種觀念已深植於心。

因此即便心裏充滿了保護她的欲望，李青龍依舊未曾上前一步。

仿佛感受到什麼似的，碧雲用手背快速拭去了眼角的淚水，強擠出笑容仰麵說道：

“青龍，他已經走了嗎？剛才我隻是稍微有點兒暈......”

這明顯是在遮掩剛剛哭泣過的事實。此刻，李青龍對於輕易放走王強的行為感到後悔不已。暗自發誓下次一定要替碧雲討回公道。

她起身往廚房走去，邊說：“你還沒吃早飯吧？我給你煮碗麵條吃好了，稍等一會兒。”

這句話聽起來不像客套話，而是真心希望留他在家一起吃飯。

盡管早已用過了早餐，李青龍仍舊答道：“好吧。”

“那你先坐沙發上看會兒電視，說不定正播什麼好節目呢。茶壺裏的水想要就自己倒。”

碧雲輕鬆地聊著家常，他們之間的對話就如同親人一般自然和諧，使人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輕鬆與舒心。

洗鍋、開火，碧雲的動作嫻熟利落。

李青龍站在屋門口，目光正好落在廚房裏那忙碌的身影上。

電視開著，發出雜音，這樣讓他感覺稍微自在些。畢竟這麼一大早跑到一個寡婦家裏來吃早飯，確實有些不妥。

但是啊，碧雲姐的身影實在太迷人了。語文功底一般的李青龍在腦海中浮現出“優美”這個詞。

那時學這個詞時，他琢磨了半天才記牢。

現在看著眼前那渾圓的臀部和婀娜多姿的身姿，終於明白了這個詞的含義。

天氣燥熱，碧雲穿得不多，像是清晨薄霧中的一朵盛開的花兒，若隱若現，令人不禁想要再多看幾眼。這畫麵讓他的心一陣癢癢。

幾次差點控製不住自己，血脈噴張，甚至感覺鼻子快流血了。

嗓子幹得發慌，李青龍便倒了兩杯涼白開，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這才稍微平靜了些。可是剛一轉身，又再次被那曼妙的身影吸引，隻好繼續喝水解渴。

如此反複幾次，飯菜沒吃上一口，肚子倒是灌了個水飽。

“唉，如今找個媳婦真是越來越難了，尤其是我們江邊村，更是困難重重。不知道我李青龍將來能不能找到對象，對方能不能像碧雲姐這麼好看呢？”

盯著那個美麗的背影，李青龍陷入了無盡的遐想。

喝多了水尿急，他急忙跑出去上廁所。

碧雲正在專心煮麵，突然感到一陣風吹過，回頭一看，原來是李青龍小跑著進了衛生間。

“哈哈！這孩子到底喝了多少水呀？”

碧雲忍俊不禁，悄悄笑了出來。

不知為何，她忽然覺得這個小夥子特別可愛，可愛到讓她忍不住移不開眼睛。她的心好像藍天中的白雲，在風中悠悠蕩漾。

做飯可不能分神，就在她暗自發笑時，手裏的筷子不慎掉進了滾燙的開水鍋裏。

下意識伸手去撈，忘記了下麵是沸水翻滾。手一下紮進去，疼痛讓她大叫一聲，迅速縮了回來。

雖然快速把手抽回，但原本嫩白的小手已經變得通紅腫脹。

碧雲趕緊衝向水龍頭用冷水衝洗，頓時感到一絲清涼，接著是更強烈的疼痛。

正在如廁的李青龍聽到廚房裏的尖叫聲，嚇了一跳，連尿都停下來了。

他急忙處理完，從廁所裏衝了出來，看到碧雲淚眼婆娑地在水龍頭下衝洗著手。

他連忙問道：

“哎呀，碧雲姐，你怎麼了？”

“沒事，你先去吧，麵條馬上就好了，一會兒我給你端過去。”碧雲強裝輕鬆地說。

盡管她極力掩飾，但因極度痛苦而發紅的眼睛，緊皺的眉頭和紅腫的手引起了李青龍的注意。

李青龍慌了神，幾步跑到碧雲身旁。毫不猶豫地抓起她的手查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碧雲姐，這是怎麼了？燙成這樣必須要去醫院看看，這麼熱的天，要是感染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