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外間撐了整晚,後來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是響午,心中忐忑不安,害怕夫人和夫君的責罰。可內間空無一人。
前院倒是傳來很大的聲響。
小芸急衝衝跑進「二姨娘,不好了,您屋裏的東西都被人扔出來了,快去看看吧!」
我提著裙擺緊跟後,遠遠隻看到院中幾股黑煙急躥入天。
一群人忙裏忙外將屋子裏的東西往外扔,院中七零八落。爐中火光正旺正焚燒些東西。
眼見著那些東西全要被火焰吞噬殆盡,我下意識伸出手去掏,手上灼熱的痛刺得我咬破了嘴唇。
「二姨娘,您這樣會燙著自己的!」小芸鉚足勁把我拉回。
我輕輕撫被燒大半的殘卷「還好,還好,沒有燒完。」
那上麵的字歪歪扭扭,雖是潦草,可是以前夫君親手教我寫的,一字一字都是畫的我的名字「尤夢」,全是回憶。
雖如今他記不得這些細節,可我不能忘。
一個丫鬟從屋內走出朝我大笑「喲,不愧是乞丐出身,幾張破紙當寶貝似的,真沒見識!」
夫人緊隨其後,用帕子捂著嘴「阿夢,這院子朝陽,我近日身子不大好,需要多曬曬太陽,所以熙哥哥將這院子給我了,你沒有意見吧?」
這院子叫如夢院,是夫君照我的名字取的。
我抬眼望去,牆邊他親手中下的薔薇已全被踩得稀爛。
夫君難道連這院子也不記得了嗎?
小芸揪著我的衣服在我身後小聲開口
「那他們也不能將姨娘的東西扔的扔了,燒的燒了吧,姨娘,他們真是太過分了。」
我看著夫人將一個錦盒打開,眼角帶笑,我卻呼吸一滯。
「哦,對了,我還在你房間裏麵找見了這個,看著精致得緊,估計是熙哥哥賞賜你的吧?」
「這手鐲對我十分重要,還請夫人能還我!」
我說出了這話,她笑得更明媚,手上也緩緩鬆開。
「本夫人可是羨慕的緊,隻不過我沒有的你也沒有才算公平,你說是麼?」
我連忙撲過去「不要,這是娘親留給我唯一的東西!」
可是晚了一步,隻聽啪嗒一聲,那錦盒直直砸到地上,一下就四分五裂。
或許是我動作太大,大夫人被我震得向後倒去「啊,救命!」
一個黑影從我麵前急閃而過。
我看見夫君一席錦袍,緊緊將夫人護在懷裏「瑩兒,你沒事吧?」
大夫人臉色蒼白,柔弱的倚在夫君的懷裏,秀眉微蹙。
「熙哥哥,我沒事,阿夢真是對不起,這既然不是熙哥哥送的,那必定是什麼便宜貨,我不小心沒拿穩才摔了,我加倍賠給你好嗎?」
我捧起母親的手鐲,咬著牙開口「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世上再無第二個!」
夫君卻臉色一頓,朝著我走來,一腳踏在我從火爐裏掏出來的殘紙上,眉毛緊蹙,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尤夢,我給你說過什麼?」
「我讓你聽夫人吩咐,少給我添麻煩,你又再犯。」
「這鐲子又不是什麼值錢玩意,府裏比它金貴的有千千萬,何必出手傷人,你給我禁足,好好反省反省。」
他眉間的戾氣異常陌生,說出的話密密麻麻砸進我耳朵裏,我還沒說出的話被他堵住「我……」
我想說那是我母親的遺物,比任何東西都要珍貴!
那日到底經曆的什麼,才讓他變得如此陌生,我想得到一個答案「夫君,你從前的事一點都不記得了麼?」
他眼神有些慌張,語氣比剛剛緩和些。
「從前是從前,阿夢,夫人身體不好,又剛進府,你待了十幾年,不要與她計較那麼多好嗎?」
我緊緊捏著手裏的鐲子說不出話。
孟鈺瑩那邊又開口「熙哥哥,我身子不舒服。」
他急急跑過去,抱起孟鈺瑩往屋子裏走去,隻留下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