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死了,我去投奔兒子。
到了兒子家裏卻被告知,一口菜要5塊,一口肉要10塊。
我瞪大著雙眼,含淚斥責兒子不孝。
兒媳卻撇了撇嘴說道:
「現在幹什麼不要錢,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呢,你自己有錢別想占我們的便宜!」
「再說了,你不是在老家還有套房嗎,老頭子死了房子總在吧!」
兒子在一邊冷眼看著,自始至終沒幫我說一句話。
我扔下大把的錢,坐下來狼吞虎咽。
在我投奔女兒之後,兒媳和兒子求我賣房子治病。
我設下酒菜,正當他們坐下來的時候,告訴他們:
「吃一口菜5,一口肉10塊。」
01
結束了老伴的葬禮,我回到那個破舊的房屋。
坐在咯吱咯吱響的木板床上,拿著泛黃的舊照片一遍一遍撫摸著老伴的臉。
放在桌上的諾基亞響起了鈴聲,我拿過接通,兒子迅速地說了句:
「媽,你孫子還得上學,我跟媳婦兒離不開,我爸的葬禮就先不去了。」
「兒子啊,你爸葬禮已經結束了,你怎麼才知道啊。」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子尷尬地笑了兩聲:
「害,這不是他們通知晚了嘛,媽你要是有什麼需要的找我就行了,爸不在了你也別太難過了。」
隨後,兒子說工作忙便掛斷了電話。
我看著手機頁麵,歎了口氣。
拿上照片,簡單收拾好行李準備去城裏投奔兒子。
終於到了兒子家裏,我如釋重負地放下包裹,敲了敲門。
門打開,我沒有看到兒子兒媳關心和思念的臉,反倒是小孫子一臉陌生警惕地上下打量著我。
他探出頭,張開那張小嘴問道:
「奶奶,你是誰啊?」
我一愣,隨後慈愛地笑道:
「浩浩,我是你奶奶呀。」
這孩子,怎麼連他奶奶都不認識呢?
「奶奶?我不認識你。」
他搖了搖頭,眼中的警惕更甚。
我本想再說些什麼,可兒媳拿著抹布一邊嚷一邊走過來:
「誰呀?!浩浩你跟誰說話呢?!」
兒媳看到我,原本暴躁的臉上瞬間陰沉下來,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緩緩開口道:
「媽,你來幹嘛?」
「你公公死了,我來投奔你們。」
說著,我抹了抹凍僵的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張亮!你媽來了!」
兒媳大喊了一聲,兒子不耐煩地走過來:
「誰來了?」
「媽?你怎麼來了?!」
兒子先是一驚,隨後便尷尬地將我讓進屋裏。
「先進來吧,麗麗正好做了飯。」
我拿上包裹不好意思地笑著進了屋。
自己將包裹放到客廳,坐到沙發上拿著熱水杯暖手。
原以為兒子家中的熱氣可以驅散我所遭受的寒冷。
可比身體寒冷更可怕的是心寒。
我一個六旬老人拎著包裹跋山涉水,原本就饑腸轆轆。
兒媳做好晚飯,我剛一落座拿起筷子夾菜卻被兒媳按住手。
「媽,今年菜漲價了,張亮工資也沒多少,你要吃這菜呀得付錢。」
「一口菜5塊,一口肉10塊。」
我一聽瞬間傻了還沒有反應過來。
呆呆地看著她問道:
「什麼意思呀?」
「我吃自己兒子家一口菜怎麼還上了飯館了呢?」
麗麗尖銳的眼睛笑得眯起來了。
「嗬嗬嗬,媽,你也不是不知道,這菜價都不便宜,一顆白菜都得15塊錢一斤,肉更別提了。」
「你看看啊,這付了錢你兒子和孫子也有花銷了,你也吃的安心不是?」
我放下筷子,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責備道:
「麗麗,你家的事媽可沒少出錢啊,先前你看病住院管我借了兩萬,浩浩上學又借了五千,咱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吃個飯還要錢?」
兒媳不耐煩地撇了撇嘴,翻了個白眼,隨後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現在幹什麼不要錢,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呢,你自己有錢別想占我們的便宜!」
「再說了,你不是在老家還有套房嗎,老頭子死了房子總在吧!」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錢才是最重要的,你在山溝裏待糊塗了吧,沒見過世麵的老母雞。」
兒媳的一番話讓我心裏抽疼,我顫抖著嘴含淚看向兒子。
兒子卻隻是裝模作樣地吃飯,悄摸地偷看了一眼又畏手畏腳地低了下去。
自始至終沒有為我這個養育了他三十多年的母親說一句話!
我一伸手抹去眼淚,心一狠掏出一遝錢拍在桌子上,說道:
「行!不就是想要錢嗎?!」
「我兜裏的錢都在這了,吃完你們這頓我就走!」
兒媳拿過錢眉開眼笑地點著,樂嗬嗬地笑道:
「哎呀,媽,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給這些錢呀明天讓你免費吃一頓!」
「不用!你們家都是白眼狼!」
「吃完這頓我也不在你們家待了,我死在外麵也不用你們管!」
我拿起筷子隨意地夾起菜和肉,狼吞虎咽地吃了個大飽。
吃飽後,我拿起包裹要走兒媳和兒子卻攔住我的去路。
「幹什麼?!難道出你家門還要付開路錢?!」
我紅著眼睛怒吼著,兒子和兒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媽,你也別生氣,不就要個錢嗎?」
「您今晚住下吧,不然讓鄰居看見多不好......」
兒子手揣著兜低下了頭。
我看著我親生的兒子如今隻顧自己的利益和名聲,心如刀割。
不想自己含辛茹苦竟養了一個白眼狼!
「不用!你們自己怎麼對老人的自己清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這麼怕自己名聲壞了就別做白眼狼,讓開!」
說著,我不顧他們地阻攔出了白眼狼窩。
身後傳來兒媳的聲音:
「大冬天的你還想出去找她啊,不怕冷啊,凍感冒了還得給你買藥治病,浪費錢!」
冬風呼嘯著,我耳邊卻隻有兒子兒媳今日刺痛人心的話語。
淚水像冰刺一樣從我臉上喇過。
臉上的刺痛也好,手上的冰冷也好。
冬天不過幾個月的寒冷,可人心卻可以寒一輩子。
拎著包裹走在街上,我不停地啜泣著。
老伴去世,我打不通電話,村裏的人為了告知及時在第一天就打電話告訴了。
我本以為兒子和兒媳是太忙了才沒有及時回電話沒有參加葬禮。
可那一個個借口如今才浮現出真相。
02
我走了三家酒店才找到一個還有房間的小旅館。
前台姑娘見我一個六旬老人,佝僂著背手凍得通紅提著包裹便好心地拿過行李帶著我上了樓。
她幫我打開房間門,倒了杯熱水遞到我手中。
凍僵的手在熱水杯的溫暖下,又熱又癢。
手指能動了,我便拿出老人機打給了小女兒。
電話響了幾秒,小女兒溫柔的聲音便傳來:
「喂,媽媽怎麼了?」
「囡囡,你哥哥他不要我了。」
就這一句話還沒說完,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全部化作了哽咽。
眼淚迸湧而出,一聲聲啜泣著。
女兒焦急的聲音傳來:
「媽媽,你別哭了,哥哥他怎麼了?」
「他和嫂子欺負你了?!」
我梗著嗓子擠出一句話:
「他們嫌我麻煩,吃一口菜要五塊,一口肉要十塊,還不讓浩浩知道他奶奶是誰。」
女兒在電話那頭怒喝了一聲:
「太過分了!」
「媽媽,你現在在哪?我去接你。」
「我在家和旅館402。」
「等我!」
掛斷電話,我坐在床邊拿著老伴的舊照片啜泣著。
時間像淚水一樣不停地流轉著。
慢慢的,兒子長大離開家也變了心。
女兒長大了有了忙碌的工作。
陪伴一生的丈夫走出了時間。
我還剩什麼呢?
怨恨和委屈頃刻間吞沒了周身寂靜的空間。
我恨啊,恨當初沒早認出兒子的真麵目。
什麼太忙,什麼通知晚了,都是他的謊話。
人人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可那成了家的兒子才是能害人的洪水。
吸血蛭一般蠶食著我所剩無幾的生命力。
兒媳病了,我二話不說直接給了兩萬。
浩浩要上學交學費,我也義無反顧地給了五千。
這世上做什麼事不要錢呢?
丟了親情才能恬不知恥地為自己謀利。
我歎息著,哭泣著,撫摸著舊照片。
憂愁是歎不出的,淚水也是流不盡的。
人的悲傷就是水,變作眼淚彙成了生命的河。
過了一會兒,響起了敲門聲。
我走過去打開門,女兒嬌嫩的臉上通紅,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外。
「媽媽,你今晚就睡這啊?」
我點點頭,歎了口氣。
女兒走進來拍拍我,安慰道:
「沒事兒,等明天我接你去我那兒,咱不受我哥哥那氣!」
本來克製下的眼淚一下子又奔騰而出,我趴在女兒的肩上痛哭不止。
丈夫去世的悲痛和兒子不孝的委屈在哭聲中傾訴給女兒。
「好了,好了,媽媽。」
「你去我那裏,哥哥太過分了,我早晚要和他理論理論,還有嫂子也是,我早就看她不像個好人了,吊眼橫眉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囡囡,媽不想和你哥哥他們起矛盾......」
女兒出聲製止了我:
「媽媽,你別管了,這是他們應該的,憑什麼幹了錯事就放過他們,咎由自取!」
「我就要風水輪流轉,往死裏轉!」
我破涕而笑,女兒總是這樣從不會讓別人欺負了她。
一個人在外麵上班獨立自主,不要我給的錢也不要我過去照顧她。
本來我一個六旬老人到哪裏都是累贅,女兒本就一個人不想拖累她。
可到頭來,還是女兒最貼心。
03
在旅館睡了一覺後,女兒幫我拎著包裹帶去了她的小家裏。
房間雖然小了點,布置的卻十分溫馨。
剛坐在沙發上,女兒就幫我收拾好了房間。
「媽媽,你今晚睡那個房間,我昨晚就給你收拾好了,缺什麼再跟我要。」
我點點頭,心頭一股暖流湧上。
「囡囡,還是你對媽好。」
女兒輕笑一聲。
「害,你是我媽媽不是應該的嗎?」
我欣慰地看著女兒笑道:
「好,以後媽媽就跟著你生活了。」
「好,你快進去吧行禮收拾下吧。」
收拾好行禮出門就聽見女兒拿著手機打電話,情緒激動地在和誰吵架。
女兒拿著手機生氣地吼道:
「你自己看看你幹的什麼事?!」
「什麼叫而已,你要是覺得自己做的在理就不會用而已這個詞了,你直接把我痛罵一頓了!」
「用而已就是你自己心虛,還有你那個媳婦不讓你兒子認奶奶你自己覺得她做的過不過分!」
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滿眼怒火像即將噴射的火山蓄勢待發。
女兒一見到我,立馬開心笑道:
「媽媽,我已經幫你罵過他們了!」
「囡囡啊,你哥哥會不會和你嫂子吵架啊......」
我有一絲不忍。
女兒嗤之以鼻地說道:
「吵架,他倆一點雞毛蒜皮的事就吵架!」
「他們活該的事你擔心什麼?對這種白眼狼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女兒的話流進了我心坎裏。
是啊,他們自己不仁,又何必怪我們不義呢。
本就該風水輪流轉的事何必怪上別人。
我一下子心安了,他們活該!
中午吃完飯,我和女兒在屋裏睡午覺。
原本平靜的午休時刻被一陣急切的敲門聲打擾了。
我和女兒起身打開門發現是我那個不孝子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