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曦覺得身上沒那麼疼了,便掙紮著坐了起來。
她從床頭的櫃子裏拿出了一卷白布,和針線筐。
想做件衣服。
趁她還能動的時候。
然而,布還沒裁剪好,房門突然被人用力踹開。
緊接著,一盒藥就狠狠砸在了她身上。
陳曦剛看清,那是盒止痛藥,肖衛廉已經對著她怒道:
“我在的時候怎麼不說要止痛藥?我走之後你就到處說!”
“你讓同 誌去幫你買止痛藥,還不是想告訴所有人,建設叔的醫術不行?你針對他,不就是想讓阿玉難堪!”
“陳曦,你真是心思齷齪,死不悔改!”
陳曦被他吼的懵了懵,怔了一瞬後,才似明白他的意思。
這才想起來,今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有女知青來看望她,見她又疼的厲害,就說去給她買止痛藥。
卻沒想到,她的這點要求,在肖衛廉眼裏,就變成了心思不正?
所以,就活該她生生疼死是嗎!
可陳曦的心好似早已疼到麻木了,當下隻有些虛弱道:“我不會再說疼了。”
眼淚隻有對著心疼自己的人 流才有用。
而真正心疼她的人,卻也不會讓她流淚。
她的話,讓肖衛廉瞬間啞火,那火卻並未完全熄滅,隻是在他心裏燜燜地灼燙著。
讓他心裏吊著的那口氣,也上不去,下不來,憋悶的厲害。
他甚至想讓陳曦和之前一樣,對著他大吵大鬧,然而,並沒有。
她無聲無息地裁剪著布料,就好像,整個人都被空間所隔閡開了。
之前那種沒來由的慌亂再度湧來,肖衛廉當下甚至不太想,也不太敢離開了,隻是坐在她床邊,主動找著話題道:“你今天感覺怎麼樣了?”
陳曦神色淡淡的,更是實話實說:“還活著。”
“......”,肖衛廉壓下心底的煩躁,他看著她手上的動作,“這是給我準備的生日禮物嗎?打算給我做件衣服?”
陳曦怔了下,這才想起來,她家之前是做裁縫的,她的女紅手藝也得以真傳。
以前,因為肖衛廉羨慕別人都有媽媽親手做的衣服,但是他媽媽不會。
陳曦知道,他看重的其實是別人對他的親力親為,對他的用心。
所以,每年他過生日的時候,她都會親手幫他做身衣服。
那時候,肖衛廉也總會說,曦曦送的不是衣服,而是溫暖,是他夢寐以求,也會倍加珍惜的愛。
直到,三年前的那年,肖衛廉再過生日的時候,陳曦和往常一樣,提前幫他開小灶,下了一碗長壽麵,還縫製了一身衣服。
可是,她等早上等到傍晚,麵都涼透結冰了,才看到,肖衛廉和蘇玉肩並肩地走了回來。
肖衛廉說,他和蘇玉去供銷社買了衣服了,她幫他挑選的,他付的錢。
還說,讓她以後不要再給自己做衣服了,她做的衣服的款式很老舊了,不如供銷社賣的好看。
他甚至看都沒看,陳曦一周都沒合眼才趕製出的衣服。
那時候,陳曦就知道,那身衣服,再也送不出去了。
三年後的今天,肖衛廉卻主動提及這個早已過時的生日禮物,並說:
“但是,我不喜歡白色。不過你既然親手做了,我就收了吧。”
陳曦正想讓他別誤會,這衣服不是給他做的,就看到,蘇建設突然風風火火地也闖了進來,急吼吼道:“肖衛廉,阿玉要跳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