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媽高齡產子，瘋狂溺愛。

幾年下來，將我弟養成了張嘴離不開媽的媽寶男。

飯是要媽媽喂的，內褲是要媽媽洗的。

毫無個人主見，毫無自理能力。

而我作為這個家唯二的孩子。

選擇旁觀這場鬧劇，惡人自有惡人磨。

1

地上滿是狼藉。

我坐在餐桌前，好整無暇的看著這出好戲。

「說了多少次，我要吃雞腿要吃雞腿！為什麼就是記不住！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楊傑滿臉漲紅，氣的青筋暴起。

我媽也不在意，連忙站起身來查看碎掉的瓷碗會不會刮傷林俊。

「哎呦寶貝不要生氣嘛，是媽媽糊塗，媽媽和你道歉好不好？我現在就去重新做，你去玩一會遊戲，很快就好了昂。」

我媽臉上帶笑，手不斷地撫摸著楊傑的腦袋。

安撫著他的情緒。

楊傑沒有被哄好，撥開她的手就往房間走。

嘭的一聲，將房門關上。

留在原地的媽媽重重拍上腦門，她在懊惱認為是自己的問題。

很快她開始清掃地上的殘羹。

我端著碗裏的飯菜吃的正香。

楊傑隔三差五就要摔碗扔筷的，我早就懂得了預判。

趁著楊傑還沒來，趕緊把飯菜先夾到碗裏。

就算發脾氣了也禍害不到我。

2

等我媽清掃完垃圾我也吃飽了。

見她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心裏頓時無語。

白撿一堆活幹。

從前，就是見不得媽媽忙碌操勞。

我幫忙想讓她輕鬆一點。

結果她嫌我活幹的不幹淨，楊傑身體虛弱容易受不了。

楊傑發脾氣踐踏她的勞動成果，我教育他要有教養應該懂的尊重。

我媽在一旁反而青著臉，說是她的問題，不能怪弟弟。

幾次私下也勸她不要太過溺愛，楊傑都要被養壞了。

反手就被我媽一個巴掌打腫了臉。

說那是我弟弟，年紀還小，我做人姐姐怎麼可以挑準機會就挑他刺。

她完全不聽我的話，反而指責我心機深沉，心存嫉妒！

好一個心機深沉，心存嫉妒。

我就多餘管他們這點破事。

也對。

執迷不悟的人怎麼是我幾句話就可以說動的。

就應該讓她親眼看看，被她溺愛的孩子，是怎麼慢慢爛掉，到最後被社會遺棄。

或許隻有那樣，她才會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到底有多大。

到時候，就慢慢在懺悔中度日吧！

3

當楊傑九歲的時候，我已經29了。

偶爾有空回去待幾天。

這一天夜晚，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楊傑在一旁打籃球。

規律的碰撞聲吵的頭疼。

我想出言阻止，掀眼一看。

媽媽坐在餐桌前，正笑的一臉慈祥。

時不時還帶幾句誇讚。

得。

還阻止啥呀阻止。

破壞了這麼友好的母子氛圍，隻會把我趕出去。

幸好有人來製裁他們。

一陣敲門聲傳來。

我媽開門時臉上的笑意還沒收起來，就遭到了謾罵。

「這位媽媽！你們怎麼又在屋裏打籃球，這說了多少次了！我們家在樓下，真是震的我心臟病都要犯了！」

「要打球就去外麵打嘛，我家孩子明天要上課，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這位阿姨，你再這樣任由你家孩子打下去，我們就要去投訴了！」

我媽皺著眉頭想關門，條件反射想關門。

但被幾位鄰居將大門堵的嚴嚴實實，聽著他們一人一句。

「多大點事啊，幾次找上門來，我家孩子趁著空閑練一下球怎麼了？能不能有點包容性啊，一個個跟小孩計較什麼！」

「住樓下怎麼了？有本事你就住我樓上去，去吵我！看我有沒有意見」

「還有你，你家孩子要上課我家孩子就不用上課？就打一會球至於麼？憑什麼我們去外麵打啊，這是我家，有本事你們就搬走。」

「一個個咄咄逼人，為難一個小孩子！你們這種人就活該一輩子沒出息。」

「我呸！」

我媽聽到投訴，氣的直接將門重重磕上牆，指著他們鼻子罵。

為了不被傷及無辜，我利索的拿起桌上的水果。

回了房間偷偷聽。

我媽的攻擊力很強，一貫的無恥加上孩子還小的言論，鉚足了勁噴。

幾位鄰居被氣的你了半天，不知道回應什麼。

「你......你怎麼這麼無恥！在這顛倒黑白胡言亂語。」

應該也是被她的無恥傷到了。

明白了和無賴是不能講大道理的，氣的報了警。

最後警察讓我媽阻止楊傑打球。

並給予警告。

楊傑置之不理，隻是抱著球問媽媽他可不可以打。

媽媽支支吾吾，讓他要不明天再打。

氣的他將球一扔，尖著嗓音大喊

「啊啊啊啊！」

「欸！寶寶！」

媽媽連忙追上去道歉安慰。

留下警察和鄰居麵麵相覷。

「也不怕教會孩子......」

「這不是已經教壞了麼？」

「就是，有這種父母也難怪孩子會是這種性格......」

幾人很快離開了這裏，像是嫌晦氣一般，走的時候碎碎念念。

4

楊傑成績一向是媽媽引以為傲的資本。

小學考第一名，升初考試考入重點初中，中考考入重點高中。

一路上成績從來都沒落下來過。

因此，媽媽對他的溺愛更甚。

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稍微有一點沒做好，就會粗著脖子吼叫。

初中，一頓午餐不合胃口，媽媽一天跑三趟送餐加接送。

到了高中，封閉式的教學計劃讓楊傑不得不住宿。

媽媽比他還著急難過。

五天去十二次，不僅每餐都要送上自己親自做的飯菜。

臟衣物都讓楊傑拿出來給她帶回家洗。

稍微有點病痛就大張旗鼓的跑到學校，責怪學校的風水，食物，宿舍不衛生。

5

一路到大學。

媽媽一直跟著楊傑，緊趕著伺候。

楊傑也離不開媽媽，大事不敢做主，小事不會做主。

三句離不開媽媽。

由於大學並不在本地讀，媽媽沒辦法跟在身邊。

很快就出現問題了。

常年被照顧讓他已經完全喪失了自理能力。

連廁所衝不幹淨。

室友好心提醒反而認為是嘲諷他。

大罵他多事，這麼愛幹淨就自己洗。

又馬上打電話給媽媽抱怨。

兩人對話罵了室友百八十遍，被站在身後的室友聽了個幹淨。

氣的再也沒有和他說過話。

之後楊傑連臭襪子生蟲，衣服包在紅內褲裏，褲子拉鏈沒拉，等一些係列事情不再多吭一聲。

安靜看笑話。

6

楊傑在學校思母親切。

學校沒有媽媽的喂食，連飯都吃不進去。

餓著肚子又睡不著，看著室友拿回來的外賣。

被香味鬼迷日眼。

起了壞心思，半夜出來偷吃外賣！

楊傑人不高膽子也小，偷又不敢真的全偷。

把每個外賣打開每種吃上幾口。

以為這樣就能蒙混過關，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學校沒有人會慣著他的大少爺脾氣。

被偷多次，同學氣的直接在自己外賣裏放了瀉藥。

我來到醫院時，他正躺在病床上打著點滴。

我走到他的身邊，被一股臭味熏得驚連後退。

這得多少天沒洗澡。

耳後都結泥斑了。

咦。

而媽媽像是聞不到一般。

坐在他的身旁心疼的直掉眼淚。

「天殺的！年紀輕輕心腸怎麼那麼壞，不就是吃了幾口他的外賣麼？至於這麼惡毒往裏麵下藥，我可憐的孩子啊，臉色都青了。」

「這群沒教養的，要是小傑不願意我早就報警了！他們這是在犯法，就是犯罪！就應該讓他們蹲幾天大牢長長記性！」

我挑眉望著言辭激動的媽媽。

您兒子偷外賣有教養麼？

「媽，我不想住學校了，你搬過來吧，我沒有臉留在那裏了。」

呦。

原來自個還知道丟臉啊。

那怎麼淨幹蠢事呢？

一個月生活費3000塊錢跑去偷外賣，不知道還以為短你吃喝了呢。

「好好好，媽媽答應你，媽媽馬上就搬過來，你再忍耐幾天。」

「回學校他們幾個要敢欺負你就和媽媽說啊，媽媽連夜也要去為你主持公道。」

幾年不見，還是愛子如命。

沒有絲毫責怪，也不會正確教育。

隻慣著溺愛，錯的全身別人。

楊傑出院後，不願意回學校，而是跟隨著媽媽回了老家。

來回大半天的的車程也夠能折騰。

7

媽媽已經搬家整理了，楊傑還是沒能忍住。

沒消停幾天，大中午就開始電話轟擊讓我去過去幫忙。

說我離得近，過去先看著別讓人給欺負了。

我到學校時，他正被一群人圍著。

原來是楊傑回學校之後，行為並沒收斂。

對媽媽的話深以為然，認為偷外賣就是件小事，小題大做。

閑暇時躁動的心又開始按耐不住。

這次不偷外賣了，改偷快遞。

僅僅三天，偷了十幾個快遞。

還都是不值錢的東西。

襪子，麵膜，口罩，麵包，棉簽......

甚至手機殼都偷。

偷還隻偷便宜的，貴重物品看也不看。

接二連三的快遞失竊引起了懷疑。

偏偏監控死角拍不到人。

丟快遞的自行組織隊伍蹲守。

眾人甚至害怕抓錯了人，連續蹲守兩天。

手機拍下了他連偷幾次的快遞視頻。

人贓並獲直接抓個現行。

東扯西拽將他拖到室外，拍視頻叫輔導員，眾人圍觀。

楊傑被抓之後沒有絲毫慌張。

對著輔導員也嗤之一鼻。

「叫我媽來！你們等我媽來就死定了！」

「再不把我放開，我媽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滿臉不服，梗著脖子不斷嚷嚷。

我站在人群裏嫌棄的不敢向前。

我可沒臉上去認人。

「呦呦呦，我媽媽來你們就死定嘍哈哈哈哈。」

「極品竟在我身邊。」

「原來是個媽寶男啊。」

「臍帶出生時是忘記剪了麼？這麼大還沒斷奶。」

「你媽最好是快點來別放過我們，趕緊過來和輔導員談吧！」

「他不是偷我外賣那個人麼？窮瘋了吧，看來瀉藥分量還不夠啊，又跑來偷快遞。」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滿是嘲諷。

楊傑憋紅了臉，低著頭不肯再多說。

8

楊傑在太陽底下暴曬。

大家想帶著他去陰涼的地方等，但是他說什麼也不願意。

九月天的太陽，隻是一小時，楊傑便慘白了臉。

眾人無奈打著傘，陪著他等媽媽。

終於。

「小傑！」

媽媽尖著嗓子一聲喚醒了當事人。

「媽！」

楊傑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撲通著跳到媽媽的懷裏。

「哎呦我可憐的兒子，他們是不是打你了，讓媽看看。」

媽媽的關心讓他梗著脖子找到了底氣。

紅著眼眶告狀。

「媽，他們不僅綁著我，讓太陽下暴曬，還動手了！你再不來我都要死在這了！」

「你放屁！我們什麼時候打你了，視頻一直錄著呢，別胡說八道。」

為首的男生立馬反駁。

人群也連忙否認。

站在末尾的女生噗嗤歐聲笑了出來。

「阿姨，您好好管管兒子吧，張口就來啊。」

「真的是隨地大小偷啊。」

我站在人群角落，觀察著媽媽的情況。

她從過來就一個勁的安撫楊傑的情緒。

確定楊傑沒受大傷，才深深鬆了口氣。

眼角的淚花被她擦去，看向眾人的眼神陰沉。

我知道。

她要開始無差別攻擊了。

恰巧輔導員站在她的身側準備協商。

卻被媽媽一手推開。

楊傑嘴角上揚，得意洋洋的站在她的身邊。

「李老師，我尊稱你為老師，可你又是怎麼對我兒子的？你配為人師麼？毫無道德，敗壞風氣，誤人子弟。你害人不淺啊！」

「幾個不值錢的東西勞的你們這麼興師動眾，我五倍十倍賠你們夠不夠！」

「再說了你們有證據麼？沒有證據就是在誣陷！」

「今天我不來你們想怎麼著啊，啊？殺了我兒子給你們賠罪麼？」

「楊傑媽媽！這不是多少錢的問題，我先請你不要激動……」

老師話沒說完，就被媽媽重重呸了一口。

甚至唾沫都噴到了衣服上。

「我不要激動？你讓我怎麼不激動！一群人打我兒子一個！」

「你一個老師不阻止反而帶頭欺負我兒子，你們這是在教書育人麼，你們這是校園霸淩！我要告你們！」

「還有你們幾個，我兒子被你們綁了那麼久，手以後我兒子是要拿粉筆當老師的，要是出了什麼問題，你們幾個油頭滑腦的混子負的起責麼！」

「阿姨，你講點道理好不好？」

媽媽氣洶洶對著為首說話的男人一巴掌扇了過去。

似乎是不解氣一般，對著另一邊臉，又是重重扇了一巴掌。

突然起來的變故讓在場的人都沒有預料到。

「楊傑媽媽你這是在幹什麼！」

男子被打後，順勢躺在了地上。

捂著頭喊疼，說自己耳鳴頭暈。

媽媽絲毫沒有害怕，對著他又踹了兩腳。

重重呸了一口。

身旁的男子立馬將她推開拿手出機報120。

「阿姨，我們已經報警了，今天這事沒完！」

媽媽也不示弱，被推後直瞪瞪躺在地上。

9

警察來時，我媽和被打男子都躺在地上。

我媽見著警察，激動的喊著救命。

說他們母子被校園暴力，一群人欺負他們兩個。

讓警察將我們所有人都抓起來。

淚眼婆娑，聲音顫抖。

不知道的真以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眾人一聽氣的心跳都急了，大罵他們不要臉。

大學生不好惹，生氣的大學生更不好惹。

「你們母子要點臉吧，做媽的是個顛倒黑白不要臉的潑婦，也難怪兒子會是個媽寶小偷！」

「你兒子偷東西都被抓個現行了，還誣陷呢，還有大家手機都錄著呢，誰動手碰你兒子了？倒是你一來就推老師打我們同學，我們這可都有證據，到底該抓誰啊。」

「有這麼個媽也難怪兒子會被養成這樣。」

我媽一聽急了，也不躺著裝弱了。

以極快的速度跳起來，衝過去扯住說話幾人的頭發。

「賤人！」

「啊！」

幾人推搡起來，警察將人拉開。

厲聲讓他們住手。

我媽見狀大罵：「警察動手打人啦！警察都不明辨是非了，這世界還有沒有王法了。」

說話間開始推打警察。

氣的警察直接將她拷在欄杆上。

「在查清楚事情之前，請你配合調查！」

不管我媽罵罵咧咧，詢問清楚事情原委。

最後將我媽帶了回去。

「你現在涉嫌故意傷害，尋釁滋事，跟我們走一趟吧。」

原來偷快遞可以私下解決的小事，被我媽成功鬧大。

10

送往警局路上，我緊跟其後。

再不出現，下一個攻擊的人就該是我了。

「媽。」

我戴著口罩，有點像做賊。

但以現在的情況，還不如讓我去做賊。

「不是讓你早點過來嗎？要你有什麼用，一點事都辦不成，要不是我來，你弟弟就要沒了!」

「誰說我沒來，還不是想著大家都在前麵，我去把監控刪了，證據銷毀就抓不到楊傑。」

我語氣淡淡。

倒是媽媽反應很大。

「那你刪掉了麼？要是沒有證據……」

「沒有監控。」

媽媽一瞬間眼睛夾帶著光。

眼神閃過一絲陰毒。

我挑眉不語。

沒有監控，但是他們錄像了。

楊傑偷東西的罪名逃不掉，

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偷快遞麼？

她那兩巴掌早已經讓事情嚴重上了幾次層次。

打耳光可能引起軟組織損傷，鼓膜穿孔，甚至顱腦損傷，眼部損失。

要是被打的男生追究，那可不是賠點錢能解決的。

但凡傷害被鑒定為輕傷或以上，可是能構成刑事犯罪的。

故意傷害罪，對方堅決不肯私了，判個三兩年也不是沒有。

11

審訊台上，我媽拒不承認楊傑偷快遞，甚至打了人也不承認。

直到警察拿出兩個監控。

一個是楊傑偷快遞的視頻，一個是她打人兩耳光的視頻。

證據確鑿，她又開始耍無賴。

說自己一把骨頭也被打了。

頭暈眼花話都講不利索。

堅決要到醫院檢查，一係列檢查下來，微輕傷都沒有。

倒是那個被打的男生。

去醫院之後，模糊間直說頭暈惡心想吐。

一係列檢查下來，聽覺部分功能障礙。

傷情鑒定構成輕傷。

我媽故意傷害的罪名落實。

進看守所成了板上釘釘的事。

男生家長堅決不肯私了，表示一定要追責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