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張旭祥在桌子後麵抬起頭，看到是林放，笑眯眯的從抽屜裏拿出他的錄取通知書，有些感歎的說道：“你小子可算是來了，再不來，我就要走郵政給你寄家裏去了。”

林放嘿嘿笑道：“那多麻煩啊。”

“話說回來，你小子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給了我們天大的驚喜。”

“誰能想得到，明明你每次月考都墊底，臨了居然是我們班十七個考上本科的人之一。

“我們學校的升學率，今年有你一份功勞。”

林放實話實說：“這你就不懂了吧，我這叫深藏不露，不然怎麼給你們驚喜？”

“可惜隻是個二本，不然就更好了。”

林放不以為然的拿過錄取通知書：“二本就二本吧，我也就這水平了。”

跟林放的隨意不同，陳梓銘的態度就顯得很恭敬，除了進來的時候喊了聲老師好，站在旁邊跟個悶葫蘆似得。

趁著說話的功夫，林放在張旭祥的辦公桌上掃視一眼，看到一包極品雲煙。

謔，這可是香煙界的高端品牌，普通工薪階層都抽不到。

“老張，你這煙以後得少抽啊，本來帶高三畢業班壓力就大，再抽煙你這身體可受不了。”林放拿起煙說道。

張旭祥愣了一下。

來這裏拿錄取通知書的學生，說得最多的就是“謝謝”，或者“以後我會多來看您”，全都是客套話，隻有林放專門提醒他少抽煙，誠懇的語氣好像多年未見的老朋友。

張旭祥心裏有些感動。

這個時候的老師還是“一隻粉筆，兩袖清風，三尺講台，四季辛勞”，未必都追求“桃李滿天下”的無私境界，但真有學生關心自己，還是覺得很暖心。

他甚至覺得以前對林放的關心太少，如果好好教育，說不定也能考上重點大學，就很爽快的答應道：“以後肯定少抽。”

“光說不練假把式。”

林放順手把極品雲煙揣進兜裏：“我先替你把把關，這包煙沒收了。”

張旭祥頓時哭笑不得，沒等到這小子孝敬的果籃，自己先貼一包煙進去。

不過他也是大方的性格，很喜歡這種相處方式，遇到陳梓銘那樣靦腆的學生，反倒覺得受到約束。

林放占完便宜，又陪張旭祥侃天侃地聊了會天，便不再留戀，喚起陳梓銘離開。

時間正好四點半，學校的喇叭開始放歌，唱著《光陰的故事》。

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

以及冬天的落陽

憂鬱的青春年少的我

曾經無知的這麼想

......

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

改變了一個人

......

走在熙熙攘攘的學生中，看著一路上年輕的麵龐，聽著悠揚的民謠，呼吸著暢快的空氣，林放覺得心情非常爽朗。

“還是高中舒服啊，可惜老子已經畢業了！”

初中的時候，林放的成績還算名列前茅，考上高中後，由於叛逆期的原因變得非常輕狂，認為高中的課程不過如此。

第一次數學月考，他故意寫上對的答案，然後劃掉故意答錯，氣得數學老師發卷子的時候指著他的鼻子說：“你要是不想上我的課，以後都可以出去。”

從那以後，他的成績就開始下滑，成了墊底的存在。

後來受到《古惑仔》電影的影響，慢慢變成了學校裏的混混，至今還留著陳浩南的飄逸中長發，無人敢管，管也管不了。

隻有他的死黨陳梓銘知道，林放表現出來的成績是他故意為之，隻是想跟父母和老師做對抗。

他真實的成績，至少能在全班排上遊，年級排前兩百名，也就是那種典型的平時不怎麼學，考試全都會的天賦型選手。

陳梓銘毫不懷疑林放能考上大學，甚至覺得如果林放認真點，考上東南大學那樣的985重點大學也不是沒有可能。

當然，985這個概念是今年五月份才出來的。

現在看林放拿到錄取通知書，陳梓銘是真心替他高興，也知道他跟家裏的關係很擰巴，便說：“有了這份錄取通知書，林悅姐辦升學宴的時候，你就可以跟她一起坐主桌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來蹭吃蹭喝。”林放看破他的小心思。

陳梓銘嘿嘿笑道：“本來就是嘛，宴不宴的不重要，吃席才最重要。你們什麼時候辦啊，我媽說下個月初五是好日子，打算那天給我辦。”

“再說吧。”

兩人剛走出校門，迎麵走來一個熟悉的麵孔，打招呼道：“林放，你也來複讀啊？陳梓銘怎麼也在，你不是考上南都理工了嗎？”

林放記得這個人，叫做秦浩然，同班同學，父親是房地產商人，做生意今天掙明天賠，主打的是賺個吆喝。

秦浩然的成績在班上排中遊，今年沒有考上本科大學，專科又看不上，就決定複讀一年，昨天就進複讀班報到了。

十幾年後的同學聚會上，他給林放敬酒的時候，不僅杯沿要低三寸，還得說：“林總，我幹了，你隨意。”

林放沒有跟他糾纏，用錄取通知書在他麵前晃了晃：“看見沒？錄取通知書，我的！回見。”

秦浩然下意識問道：“你的？”

但林放已經走遠。

陳梓銘補上一刀：“小放也考上大學了，跟我都在南都。”

然後追林放去了。

秦浩然愣了半天，突然大叫一聲：“我曹！”

說好的一起複讀，你卻偷偷跑去上大學。

關鍵是，他一個坐最後一排的，憑什麼能考上大學？

而我憑什麼考不上？！

......

......

從成交中學出來，陳梓銘看天黑還早，想請林放去遊戲廳打兩把魂鬥羅，林放卻拍拍屁股打發他回家，約定好明天早上見，帶他去做一件大事。

陳梓銘理解的大事就是打遊戲。

這個年代的遊戲，被視為是荼毒青少年的罪魁禍首，他平時隻敢偷偷去遊戲廳打兩把過過癮，直到高考結束，拿到了錄取通知書，才敢正大光明的進去。

但林放不同，城裏的各個遊戲廳都去過，還都是熟客，所以他就估摸著，林放要帶他去哪個高端遊戲廳開眼界。

說實話，他經常去的那家遊戲廳隻有魂鬥羅和拳皇95，都快玩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