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昔薇打小就清楚了,但凡有些權利的人,都有顆玲瓏心,哪兒有利往哪兒跑。
不過像張伯伯這麼直接把話說開的,還是楚昔薇當家掌事後第一次遇到。
說到人情道理,隻有當你手握足夠的資本談條件時,別人才會跟你講公平。
“謝謝張伯伯。”
楚昔薇魂不守舍的離開茶館,吞下肚的茶味餘韻徐徐漫上舌尖,那是綠茶的苦澀,苦到了嗓子眼。
車裏,沈漫清還在等候,見楚昔薇狀態不大在線,又問了,“薇薇姐,談什麼合作,談得心不在焉。”
楚昔薇雙眼空乏,但在握緊方向盤後,狠狠用力,連說話也咬緊牙關,“我說過,好奇,會死!”
沈漫清一個激靈,懷疑楚昔薇上樓一趟,這是被女鬼附體了?
油門猛然踩下,汽車在馬路上疾馳。
穿過城市的鬧區,筆直奔上高速。
風馳電掣中,沈漫清硬是不敢吭聲,隻下意識的抓緊了安全扣,楚昔薇瘋了,她該不會是想在高速上來一場激烈觸碰,拉她一起去死吧?
萬幸,在沈漫清毛骨悚然的幾十分鐘後,楚昔薇的座駕駛入了服務區。
“我渴了。”她倦怠的癱軟在座椅上,生無可戀般,清冷的麵容上滿是沮喪。
什麼災難也沒發生,沈漫清卻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她麻利的下車,諾諾輕哄,“我去買水,薇薇姐,別急啊,千萬別急。”
楚昔薇八成是吃了閉門羹,楚家都是風中殘燭了,她非要逞能,要不是宴淩霄為了爭奪宴家繼承權,她楚昔薇哪有資格嫁進宴家?
等!
她等宴淩霄給她帶來好消息,等楚昔薇收拾東西滾蛋,宴家少奶奶的位置,遲早是她囊中之物!
沈漫清信心十足的扭著胯,風情的走向服務區的超市,卻聽背後呼啦一聲,她一回頭,竟見楚昔薇的車來了個酷炫甩尾,嗖的一下躥出去,呼嘯絕塵。
“薇薇姐,薇薇姐,我還沒上車啊!薇薇姐!”
後視鏡裏,旗袍女跺著高跟鞋的身影渺小如螻蟻,楚昔薇打開導航,天氣預報正在播報,這個路段的小縣城有暴雨橙色預警。
“沙子。”
楚昔薇一口國粹,乳腺結節終於通暢了點。
試想,滯留在暴雨服務區,就算是打求救電話,也不一定能脫困。
實在是完整的法律體係救了沈漫清的命,不然,她一定將沈漫清捅成馬蜂窩,埋在荒郊野外,讓她做鬼都摸不著回家的路!
閃電在鉛雲中如遊龍般掠過,楚昔薇開足馬力回到湖城,雨勢比她快一步,市區陰雨綿綿,霧氣蔓延。
雲景的院子裏因為有個小池塘的緣故,青草地上仿佛灑了幹冰,霧氣繚繞。
楚昔薇將車停在院子裏,鑰匙給了保姆。
就見著宴淩霄打著一把黑色的傘,穿著短袖的襯衣,闊步而出,像是急著去投胎。
“老公,你幹嘛去呀?”楚昔薇眼底沉冷,明知故問。
他去幹嘛,當然去江湖救急,將他的心肝寶貝撈回來!
“有點事。”宴淩霄說著摁下卡宴的解鎖鍵,黑色的SUV在空濛細雨中閃爍著車燈,似在感應主人的召喚。
傘麵蓋住了楚昔薇頭頂的一方小天地,楚昔薇真感謝他,惦記著小情人,還知道給妻子遮風避雨。
劈劈啪啪的雨聲中,楚昔薇抑製著反胃的衝動,挽住了男人臂彎,“老公,下雨天,我們去看音樂會吧!”
因急切,宴淩霄想也不想,臂彎即要抽離,“好,回來再陪你看。”
“不嘛!”楚昔薇立馬將他溜走的臂彎捉回,鮮有的嬌嗲,“現在就要看,正好有一場,沒有蜜月度假,你得補償我!”
她撅起嘴,唇珠突出,嬌柔的話,似在口中轉了幾個圈,酥得宴淩霄心尖癢。
縱使石女開化,然而宴淩霄還是牽掛著沈漫清,他撫著懷中嬌俏的美人麵,溫聲哄誘,“乖寶寶,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看得出來......
楚昔薇卸下了雙手的力道,刷的一下拉長臉,眼尾上揚,明媚又冷豔,“是去見哪個狐媚娘啊?”
宴淩霄敲響了警鐘,有被看穿的緊迫感。
沈漫清哭著打電話給他,說在潯陽服務站困住了,水深淹沒到腿肚子。
他怕,他是真怕,萬一泄洪,沈漫清會死在那!
來不及講更多,家裏也不方便安撫,他匆忙出門,又遇到楚昔薇堵截。
和楚昔薇的婚姻他不想要,迫於家族的壓力,他強裝鎮定,“薇薇你這麼敏感,疑神疑鬼怎麼管理公司?”
楚昔薇暗地裏一記眼刀子,CPU誰呢?
她眼皮子蔫巴巴的耷拉,生生沁出幾滴瀲灩在眸子裏,小貓喃喃般委屈,“有什麼事非要你冒雨出去,舍下新婚妻子,也不考慮我的感受。”
看她脆弱的樣子,宴淩霄心頭似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
楚昔薇是個美人胚子,美得利落大方,她要早這樣有女人味,宴淩霄也犯不著被沈漫清勾得精盡忘返。
“好,好,去。”
防火牆的內心突破了一道防線,整個潰敗。
宴淩霄甚至想著跟楚昔薇生兩個孩子也未嘗不可,相貌拔尖,學曆也高,繁衍的後代肯定基因優越。
至於沈漫清,可以養在椒房,兩全其美。
收了傘,楚昔薇坐上宴淩霄的車,她熱衷於訂票,還預約了餐廳位置,宴淩霄想去接沈漫清,做夢!
要不了沈漫清的命,但她別想有好果子吃。
從雲景到省劇院,宴淩霄的電話就沒安靜過,起初還是鈴聲響亮,屢次三番後,他索性推到靜音鍵。
手機一直是擺放在他左手的位置,防窺屏的緣故,楚昔薇甚至看不清屏幕上的電話備注。
“碼頭出了點事故,小叔在外地,我去代替處理,催個沒完。”宴淩霄蹩腳的解釋,問題是,楚昔薇可沒發問,多少有點欲蓋彌彰的意味。
“老公真辛苦。”楚昔薇擼了擼嘴,真想補一句,她上午剛見過小叔,怎麼,他有分身術還是有替身,出差外地跑這麼快?
她沒說,但卻在進劇院檢票時,捕捉到一道挺拔如鬆的身影。
茶館一見,楚昔薇恨不得一捧黃土把自己埋了,此時再見宴北霆,眸光卻霎亮,“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