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漫清一走,宴淩霄頓時感到輕鬆不少,緊繃的弦放鬆,語氣也變得自然了很多,“薇薇,我們現在出發去機場嗎?”
他們預定好了巴厘島的酒店,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六點就能起飛。
婚車緩緩駛出停車場,引擎蓋上的玫瑰花掉落了幾片花瓣,想到這輛車可能留下了令人尷尬的痕跡,楚昔薇覺得渾身不舒服。
“太累了,取消吧。”
她痛苦地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不再去想這些。
“這怎麼能行,婚禮一輩子隻有一次,薇薇,你想好了?”
聽著宴淩霄並無不滿,楚昔薇心底一寸寸涼,“公司才剛成立,是我們倆的翻身仗,還是別太安逸為好。”
宴淩霄側目,隻見她挽起的頭發搭配著如霧般的頭紗,朦朧中精致的臉龐透露出深深的憂鬱,“薇薇,你總是為別人考慮太多,我真是自愧不如。”
他肆無忌憚地泄出濃濃的嫌棄,二十年了,他認識楚昔薇二十年來,她始終是這副不解風情的鬼樣子!
好像肩負這家國大業,人美,心老。
楚昔薇痛苦地並緊雙眸,她何嘗不想過得快樂自在呢?但誰會有如此荒誕不經的婚禮呢?
雲景苑是宴淩霄的住所,一棟二層別墅靜靜矗立在夏日傍晚的庭院中。
楚昔薇拖著疲憊的腳步進了屋,隻見婆婆正在用點鈔機清點禮金。
茶幾上滿滿堆疊著厚厚的紅票子。
宴家有著百年的基業,即使宴淩霄還沒有繼承財產,但是家族的實力,僅僅通過辦場婚禮就輕易募集到了大筆資金。
“霄兒,薇薇,你們怎麼沒出去旅遊啊?”方紅梅百忙中抽空抬頭看了看他們,雖然一臉驚訝,但她那誇張的笑容壓根收不住。
“薇薇說公司的事更重要,您有這樣的懂事兒媳婦,真是咱們家的福氣!”
楚昔薇實在不舒服,拖著疲憊的身子上了二樓,走進精心布置的新房裏,屋子裏彌漫著花香,到處都是顯眼的大紅色裝飾。
可她完全感受不到結婚應有的喜悅。
楚昔薇將自己泡在溫熱的洗澡水裏,如白雪覆蓋的嬌軀上麵布滿了青紫的痕跡。
那個男人......。
反複擦洗了好幾遍,仿佛要搓掉一層皮,楚昔薇才停下。
換上長袖睡衣後,她才打算吹幹頭發頭,忽然想起來婚紗上沾了血跡,得趕緊處理掉!
頭發沒顧得上吹幹,楚昔薇卷起脫下的婚紗,找了垃圾袋裝好,打算從後門溜出去,扔進角落裏的垃圾桶,徹底處理掉。
然而,她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客廳裏傳來了毫不掩飾的諷刺聲:“一個姑娘家非得管公司的事,多讀了幾年書就開始嚷嚷女性獨立,等公司上市,就開董事會自拿住實權,大部分錢是我們晏家出的,楚家的全靠貸款,別以為我不知道!”
楚昔薇的腳步硬生生停住了,木製的台階好像變成了寒冰,讓她置身於寒冷之中。
“媽,這事兒隨她去,到時候讓宴家董事們鬧一鬧,我再從中調解,她就算不甘心也沒辦法怪到我們身上。”
“這就對了,想當女強人,就先讓她辛苦一場,到時候受了挫折,乖乖回家做個閑散太太,三年至少給我宴家生兩個孩子,她真以為高枝這麼容易攀的?”
母子倆的話像魔咒一樣在楚昔薇腦中回蕩,她丟下婚紗,忐忑不安地回到臥室,已經想象到了公司將來可能遇到的問題。
輿論壓力,集體背叛。
父母設想得很樂觀,她拿出了百分之三十的資金與宴家聯姻,創建了‘淩薇’公司,主營海外貿易。
由楚家負責聯係供應商,宴家則負責碼頭和貨船,依靠宴家在海外的關係網,資金很快就能周轉起來,同時也能帶動楚家實業的發展。
他們以為這樣的聯盟堅不可摧,沒想到宴家卻另有算盤,不僅白娶了一個兒媳,還打算牢牢把握住控製權。
而她楚昔薇,隻會淪為生育工具!
不,連生育工具都輪不到她,因為宴淩霄和沈漫清關係密切,一旦他掌握了公司的控製權,一定會把她踢出局。
這場聯姻是由宴家老爺子主張的,那老頭子怕是沒想到孫子宴淩霄為了繼承權,竟會利用婚姻。
怎麼辦......
婚姻是一場巨大的賭博,搭上了楚家的未來!
楚昔薇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夜已深,接近淩晨時,她在迷糊中突然有了些想法。
另找投資人。
既然宴家想要吞並楚家辛辛苦苦籌來的資金,不如來一次大冒險,搶先一步把宴淩霄趕出局。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進來,男人的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臉頰。
楚昔薇感覺自己才剛睡了一小會,猛然睜開眼,看見單手撐著臉的宴淩霄,穿著和她同款的絲質睡衣,深情地看著她。
“老婆,小懶蟲,已經九點半了喲。”宴淩霄嘴角上揚,柔和的麵孔加上勾人的桃花眼,誰能不說他是一個美男子。
楚昔薇眼裏充滿了紅血絲,僵硬了好一會兒。
他在搞什麼鬼,假裝和她共度良宵,以為她不知道他是後半夜才上床的?
“還沒睡醒呢?”宴淩霄捏了捏她的鼻尖,寵溺地說,“給你煮了燕窩,趁熱喝吧,養養精神。”
楚昔薇仍然愣著,宴淩霄沉浸在自己的戲碼中,努力塑造一個好丈夫的形象,坐起來端起燕窩,舀了一勺,不厭其煩地吹著氣。
“來,寶貝,張嘴,啊......”
勺子遞到嘴邊,晶瑩剔透的燕窩在楚昔薇看來就像毒藥一樣。
“我自己來。”她接過碗,“我有個業務要去談,早餐就不吃了。”
接過燕窩碗,她隨手放在床頭櫃上,對宴淩霄的深情表演沒有任何回應。
穿上拖鞋,楚昔薇走進浴室,宴淩霄的笑容立刻消失,不由得懷疑起自己的魅力。
她穿著拖鞋進入洗浴間,宴淩霄的柔情瞬間粉碎,他不禁懷疑自己的人格魅力。
楚昔薇之前還挺捧場的,一旦他進入狀態,她哪怕十句有八句不離工作,也會稍微小鳥依人,勾著他脖子,鑽進他懷裏,吳儂軟語地說點甜言蜜語。
宴淩霄瞥到那碗無人賞識的燕窩,嘴角揚起一抹譏誚,無趣的女人,結婚後更加不知天高地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