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球選拔賽上,為了讓白月光勝利,妻子在我的球柄中安裝微型電機,舉報我假賽作弊。
我因此被趕出國家隊,被憤怒的觀眾砸得頭破血流,我求她為我澄清,她卻不屑一顧:「矯情什麼,他可是為這次世界大賽準備了很久,你再等四年又何妨?」
可她不知道,我手上的證據,足以讓他們將身敗名裂,萬劫不複。
……
「我舉報梁旭作弊,他假賽!」
台下,妻子江若雪的聲音堅定無比,響徹會場。
一時間,全場熱烈的掌聲如同被按了暫停鍵一般。
即將宣讀參加世界大賽名單的教練也看了眼我,眼中閃過猶豫。
我失神看向江若雪那熟悉精致的臉,卻覺得從後背竄上來一股徹骨寒意。
今天羽毛球選拔賽最後一天,即將決出要參加世界大賽的兩個名額。
卻沒想到,在我即將拿到名額時,會陡生波折。
我還沒回過神來,就被保安架到一邊。
此時我的腦海中一片混沌。
若雪為什麼要說我假賽?
我怎麼可能!
下一秒,將場地封鎖的技術人員向教練說了一句什麼。
我走上前去,剛想問教練怎麼回事。
卻被教練二話不說狠狠抽了一個巴掌。
臉頰火辣辣的,刺痛無比。
我不可置信,猛然看向教練,隻對上了一雙滿是失望和凶狠的眼睛。
教練厲聲嗬斥我道:
「梁旭,虧我剛才還誇你的力量又進步了,原來你是作弊!」
「像你這種心術不正的人,根本不配呆在國家隊,滾出去!」
「這次去世界大賽的名額是沈弈秋的!」
沈弈秋是我這場比賽的對手,這場比賽,我和他之間將有一個人獲得進入世界大賽的機會。
他的實力比我差了一節,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難道!
我心神一震。
是他做的,是他用舉報我作弊方式逼我退賽,好拿走參加世界大賽的名額。
若雪和他的關係不錯,被他蠱惑也是有可能的。
我著急向教練詢問:
「教練,我究竟怎麼作弊了!我申請看證據!」
教練長歎一聲,轉身離開。
此時,卻見沈弈秋一張很是討女孩子歡心的白皙麵龐上布滿委屈,哽咽道:
「難怪,我覺得今天的球格外難接......」
他驀地抬眸看向我,眼中盛滿失望,情緒激動地質問道:
「梁旭哥,我一直把你當成我進步的目標,每天辛苦的訓練,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這下子,在場眾人都用譴責的目光看我。
所有人都知道,沈弈秋是我的迷弟,模仿我的球風不說,還經常求我教他打球。
隻見觀眾席上響起一片對我的罵聲:
「梁旭怎麼會是這種人,不是說是天才嗎。還以為他有多厲害,原來都是靠作弊!」
「沈弈秋真的讓我憐愛了,努力的人到底有什麼錯!偶像是這種人,他心裏肯定很不好過吧?」
我再也控製不住,質問沈弈秋:
「我球技比你好,作弊有什麼好處!」
看向若雪,我企圖得到她的肯定。
「若雪,你是知道——」
卻沒想到她斷然打斷:
「梁旭,你鬧夠了嗎?難道你連承認錯誤的勇氣都沒有?」
隻見江若雪滿眼心疼,輕輕拍了下沈弈秋的肩膀,勸慰道:
「弈秋,你別難過了。」
「梁旭他道德敗壞,不公平比賽,你才是最有資格去國外參加世界大賽的人!」
他們並沒有什麼格外親密的舉動,但兩人之間縈繞的氛圍卻如同一層結界,將旁人隔絕在外。
仿佛沈弈秋才是江若雪的丈夫,而我是江若雪的仇人。
我滿心失落地看著她。
怎麼也無法把她和曾經那個對我溫柔照顧的江若雪重合起來。
自從去年,沈弈秋進了國家隊,江若雪就變了。
那時她如同小鳥一般撲向沈弈秋的懷抱。
說她和沈弈秋是青梅竹馬,一別數年不見,一時激動。
可之後江若雪對沈弈秋的關心早就超過了我的預期。
我提出異議,她卻不以為然。
說這麼大年紀的人了矯情什麼,她和沈弈秋是朋友,多照顧一點怎麼了?
而且她和沈弈秋真要有什麼哪裏輪得到我,說我是得了疑心病。
現在,看著這兩人親昵的舉動。
我的腦海裏突然升騰起一個大膽可怕的念頭。
難道,若雪是為了沈弈秋能拿到名額,故意舉報我?
不......
我猛然搖頭,想將這個念頭甩出腦海。
我和她那麼多年的感情。
無論如何,她也不會以這種方式背叛我!
而教練已經折身回來,手中拿著一個手膠被拆開的羽毛球拍。
他將羽毛球拍摜在地上,冷漠道:
「梁旭你不見黃河不死心,看看自己做的什麼好事!」
我循聲看去,瞳孔一縮。
隻見那羽毛球拍中空的球柄裏,掉出來一枚微型電機。
而球拍,一直是若雪為我貼身保管的。
2
喉嚨仿佛被扼住一樣,我說不出話。
心臟也沉入無底的深淵。
原來是她做的,是她自導自演,陷害我。
見我久久不語,觀眾以為我是啞口無言,辯無可辯。
觀眾們的火氣被激發到最高,竟然將手上為我應援的東西都扔了下來。
這些寫著我名字,為我加油的燈牌,橫幅如同雨點般砸下來,卻沒有雨的溫柔。
我被飛來的燈牌正中額角。
隻覺得額頭一涼,隨即一陣溫熱的液體劃過我的睫毛,眼睛,順著臉頰劃過下巴。
視野裏猩紅一片,世界模糊了,仿佛正離我遠去。
隻有如箭矢般銳利的聲音刺入耳膜:
「退賽!」
「不要臉的騙子滾出去!」
而此時,江若雪的眼神隻微微閃動了一下,最終冷眼旁觀。
我怔然搖頭,輕歎一聲。
暗笑自己還在妄想些什麼。
江若雪怎麼可能在乎我的死活。
仰頭,我看見了白熾燈光旁邊猩紅的攝像頭。
我的醜態,想必都被錄製進去了。
驀地,我腦海中如同接通電路般想到了什麼。
我的球拍一直鎖在器材室,從不帶回去。
江若雪就算要動手腳,隻有在那裏才有機會。
而器材室,是有一枚隱藏監控的,隻是江若雪一直不知道。
想到這,我心跳如鼓,直起身要找教練說清楚。
下一秒,江若雪卻緊咬下唇,仿佛做了什麼重要決定一般,將我拉到角落。
我不情不願,甩開她的手。
她的手驀然抬起。
看著她抬手的動作,我下意識眨了下眼睛,還以為她要打我羞辱我。
心中湧起不忿之氣。
卻沒想到,額角傳來了一陣冰涼濕潤的觸感。
江若雪手中拿著濕巾,正輕柔地為我擦去額頭的血痕。
我失神看著她,心頭一動。
難道,她這是心疼我了?
她是不是有苦衷的?!
我的心不由得劇烈跳動起來。
誰知江若雪緩聲道:
「梁旭,弈秋為了世界大賽準備了那麼久,你就讓讓他。」
「以你的實力,再等四年又何妨?」
我渾身一顫,不敢置信地看向江若雪。
她仿佛恩賜一般的目光讓我惡心無比。
沈弈秋的努力是努力,我的努力就不是努力了。
這些年我為了打羽毛球幾次肌肉撕裂,甚至被球擦中過眼睛差點失明。
江若雪明明看在眼裏,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我一把揮開她為我擦臉的手,沉聲道:
「江若雪,我都被逐出國家隊了,還有未來嗎?」
「我去哪裏等你口中所謂的四年!」
沈弈秋看見這一幕,心疼地跑過來。
他長臂一伸將江若雪護著身後,皺眉指責我:
「梁旭,小雪這些年照顧你多不容易,你竟然不知感恩,還想打她!」
「我是比你入行晚一點,天賦比你差一點,可是我對小雪的心絕對不比你的少!你根本不配當小雪的丈夫!」
沈弈秋三言兩語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愛而不得的深情男人。
我隻想冷笑。
沈弈秋就是個白蓮花!
一天到晚說自己不如我,引得江若雪心疼不已。
之前江若雪就勸我讓沈弈秋幾個球,不要挫傷他的自尊心。
我還因此和江若雪吵起來過。
體育競技,怎麼能放水?
可江若雪偏偏吃他這一套,對我越加不滿,說我冷血無情。
這次,更是為了沈弈秋設計陷害我。
果然,江若雪一臉嫌惡,對我不耐煩道:
「梁旭,你別給臉不要臉了。」
「你仗著自己球技不錯,百般看不起弈秋,就你配呆在國家隊嗎?」
「你放心,我也不是絕情之人。」
「等沈弈秋在國外摘得桂冠的時候,我會給你澄清的,到時候你回國家隊也不遲啊!」
轉頭,江若雪變臉似的,溫柔安撫沈弈秋,眼裏滿是心疼:
「弈秋,你一點也不比梁旭差,不要妄自菲薄!」
「我相信你,一定能在世界大賽上奪得世界冠軍!」
聞言,我渾身一顫。
這句話是多麼的熟悉。
就像當年我和她在羽毛球館初遇時,她鼓勵我的一樣。
那時我因為家境貧寒營養不良,有技術但力量不足,很多人勸我別練了,我不可能有成果。
隻有江若雪看出來我是可造之才。
她不僅力排眾議給我占球場好的位置,還一直默默支持我。
這些年,江若雪是我走下來的動力和源泉。
也是她讓我知道,原來,世界上竟然可以有這麼存粹的感情。
可現在,這些曾經美好的回憶,已經蒙上一層黑紗。
我越過這兩人,徑直走向教練。
我目光坦然,沉聲道:
「教練,我有江若雪故意設計陷害我的證據!」
「我要求調出器材室的監控,讓全場人見證!」
3
良久,教練帶著惋惜的目光,點頭答應。
監控視角中,江若雪正在器材室裏給我的球拍安裝微型電機。
時間是上午七點。
隨之而來的江若雪看見監控神色慌亂:
「梁旭!我看你是胡攪蠻纏!教練,你快把這人趕出去!」
我幽幽道:
「江若雪,你急什麼,心裏有鬼,現在怕了?」
這下,連教練向江若雪投去的目光都變得銳利,充滿探究。
隻見江若雪眼神閃躲。
似乎想到了什麼,她雙目緊閉,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目光堅定。
我萬萬沒想到江若雪竟然張口就是彌天大謊。
她看向觀眾席,貝齒緊咬嘴唇,泫然欲滴道:
「各位球迷朋友們,我是被梁旭家暴,逼著幫他作弊的。」
「他原本要我把這個球拍送給沈弈秋,想陷害他假賽。」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種敗類參加世界大賽,才將拍子調換,舉報他的不法行為!」
「我不奢求大家的原諒,隻求真正有實力的人能夠為國揚名!」
她說得大義凜然,演技爐火純青。
不僅如此,她拉開衣袖,露出紅腫的皮膚。
沈弈秋立刻心疼地抱住江若雪,輕聲說著不怕。
那痕跡明顯是新鮮出爐,估計是江若雪為了擠出眼淚才掐出來的。
我一口氣悶在胸膛,差點上不來氣。
江若雪三言兩語,家暴這個大帽子就往我頭上扣下來。
還說我想陷害沈弈秋,直接將惡劣行為又上升了一個度。
那些原本厭惡我至極的觀眾更是怒不可遏:
「我還奇怪呢,梁旭和江若雪不是圈內模範夫妻嗎,今天江若雪怎麼會突然舉報!原來他還是個家暴男!」
「人渣!敗類!居然還想陷害我們弈秋哥哥,梁旭怎麼不去死啊!」
教練望向我的目光隻剩嫌惡,惱怒道:
「梁旭,事到如今,你竟然還想狡辯,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你太讓我失望了!」
江若雪和沈弈秋可歌可泣的愛情則被大家歌頌:
「這不純純救贖文學嗎?江若雪要是改邪歸正,我們還是歡迎你的!」
「支持江若雪和梁旭離婚,江若雪值得更好的!」
聽著眾人一股腦地支持他們。
我不禁搖頭。
懷疑自己身處的是否是一個真實世界。
我隻覺得心臟像被一雙大手硬生生撕成碎片,鮮血淋漓,痛到了麻木。
江若雪卻不依不饒,得意道:
「梁旭,這些年你一直欺負弈秋,要是你不和他道歉的話,我就和你離婚!」
離婚?
我冷笑一聲,利落摘下無名指上的婚戒扔到地上,用腳碾過。
「江若雪,我求之不得!」
4
江若雪神情一怔,隨即出離的憤怒,氣得渾身發抖。
「離就離!梁旭,你別後悔,到時候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原諒你!」
沈弈秋跳出來裝老好人,輕聲勸我道:
「梁旭哥,你別生氣了,你和小雪好歹這麼多年的感情!就跟她服個軟吧?」
「我知道,你做這一切都是想要名額......我給你就是了。」
「我不在乎那些名利,隻求你不要傷害小雪,對小雪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隻見他雙目含淚,唇角扯出苦澀的微笑,引得無數觀眾憐惜。
說話還不夠,他上前一步,拽住我的胳膊把我往江若雪那邊拉。
我隻覺得沈弈秋是個神經病。
不知道他唱的是哪一出。
心中升起淡淡的煩躁,我想拂開他。
隻是我剛這樣想,就發現胳膊上拽著我的那股力量一空。
下一秒,地上便出現了一個抱著手呻吟的人影。
沈弈秋抱著右手,眉頭緊皺,額頭都蒙上了一層細汗,痛苦地發出悶哼聲。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的手斷了。
江若雪見狀一下子慌了,幾乎是瞬間撲到沈弈秋身邊,眼眶紅得滴血,尖叫道:
「弈秋,你怎麼了?你哪裏疼?我現在就給你叫救護車!」
沈弈秋伸出左手搭在江若雪的胳膊上,輕聲忍痛道:
「小雪我沒事的,就是手有點疼,可能骨折了......」
他目光濕潤,委屈巴巴道:
「小雪,你千萬別怪梁旭哥,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現在,我肯定是比不了賽了,就讓梁旭哥替我去參加吧!」
一聽到沈弈秋這句話我就暗道不好。
果然,江若雪瞬間炸毛了,目光如同淬了火一般,看仇人一樣惡狠狠看著我。
我還沒反應過來。
啪!
一聲極為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江若雪猝不及防扇我一巴掌,勃然大怒道:
「梁旭,你還是人嗎,竟然故意害弈秋!」
「你明明知道對於羽毛球運動員來說手是最重要的,還把他的手弄傷!」
「自己沒法比賽了就惱羞成怒,想讓弈秋也比不了!你就是個小肚雞腸的無恥小人!」
看著盛怒的江若雪,我瞠目結舌。
隻覺得她莫名其妙。
剛才我壓根沒挨到沈弈秋!
更別說什麼蓄意報複了。
口腔裏傳來淡淡的鐵鏽味,想必是剛才牙齒把腮幫撞破了。
我冷漠反駁道:
「江若雪,你瞎嗎?那是他自己摔的!」
江若雪卻一臉不屑,斜睨一眼我,嘲諷道:
「梁旭,弈秋的夢想就是去參加世界大賽。」
「難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就為了栽贓你故意摔傷自己?」
「你別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齷齪!用盡惡心的手段!」
全場人看到這一幕也紛紛辱罵我:
「梁旭果然是個家暴男,一言不合就動手!」
「他這種人渣就該被抓走,關起來才老實!」
「我看要弄斷梁旭一隻手給沈弈秋一個說法!」
沈弈秋眼神閃過一絲得意,輕咳一聲,裝作柔善道:
「大家別怪梁旭哥,他可能隻是今天心情不好而已......」
所有人都可憐沈弈秋,覺得他與世無爭:
「沈弈秋真的太善良了,可惜遇見了梁旭這樣的惡人!」
「到現在沈弈秋還給梁旭說話呢,梁旭恩將仇報,就這樣的人必須封殺他!」
會場的記者則瘋狂拍攝,如同聞見血味的蒼蠅一般狂熱。
「梁旭毆打沈弈秋,這新聞絕對能爆!」
選拔賽這麼重要的節骨眼,世人都對此無比關注。
隻見教練聽從上層的意思,過來對我嚴肅說道:
「梁旭,這件事性質實在太惡劣了!像你這樣道德敗壞的人,不會有職業隊收留你!」
「羽毛球界不歡迎你!從此,你將終身禁賽!我們還將對你故意傷人的行為提起訴訟!」
全場人都支持這個判決,一呼百應:
「好!就要告這個滿口謊言的家暴男!」
「梁旭敗類,滾出球場!」
眼看著身材高大魁梧的保安將我團團圍住,馬上就要把我架走。
視野裏,江若雪看著我冷哼一聲,高傲無比:
「梁旭,你這是罪有應得!」
沈弈秋則癱在地上一臉得意地看著我。
這是以為自己勝券在握,裝都不裝了?
我卻鼓起掌來,淡然自若道:
「沈弈秋,你演得真好啊!」
「還不讓大家好好欣賞一下?」
我勾唇一笑,讓出身後的高速攝影機。
高速攝影機閃爍的紅光如同一隻黑暗中的巨眼一般,將所有的醜陋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