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羨慕我在年少時便遇到了一個可以托付終生的人。
薑禮是所有人眼中的二十四孝好男友。
他體貼、耐心又溫柔,對我總是事事有回應。
我也曾為自己擁有一個這樣的男友而發自內心的感到幸福。
直到那天我獨自一人下樓買藥,卻發現薑禮摟著一個年輕女孩坐在燒烤攤上。
他的朋友們紛紛調笑著那個女孩,叫她大嫂。
這一刻,我才知道為什麼他的朋友們都喊我小嫂子。
原來大嫂另有其人。
……
寒風瑟瑟,我裹緊大衣,站在藥店門口。
頭腦像被水泥混住一般,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無法進行思考。
薑禮摟著的那個女孩很眼熟,是他公司的珠寶展示模特。
他的好朋友們吵著鬧著,喊那個女孩“大嫂”。
曾經,他的朋友們總是喊我大嫂。
但是,兩個月前,他的朋友說喊大嫂太老氣,所以開始叫我“小嫂子”。
那時候,薑禮隻是笑笑,並沒有製止。
現在我才明白,喊我“小嫂子”,其實是因為“大嫂”另有其人。
我雙拳緊握,指甲已經死死扣進肉裏,但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我看著薑禮一邊烤著肉,一邊體貼地將烤好的蔬菜放到李悅的碗裏。
這份曾經專屬於我的體貼,到如今,我才知道,不是屬於我的獨家愛意。
三個月前我才剛發現自己懷孕。
薑禮這麼快就愛上了別人?
我站在原地,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麵。
“李悅,你可要好好感謝薑禮。”
“沒有我這個哥們給你提供平台,你還在做你的小網紅呢。”
薑禮的朋友開口調笑道。
一如大學時,他們調侃我的那般。
李悅的臉頰瞬間紅了,她舉著酒杯,說要敬薑禮一杯,感謝薑禮的知遇之恩。
在周圍人的起哄下,在我的注視中,他們喝起了交杯酒。
我捂住嘴,強忍著不發出聲,秋風蕭瑟,不顧周圍路人異樣的眼神,我逃也似地跑回了家。
回到家中,看到桌麵上薑禮貼著的我的孕檢單,我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崩潰的流出了眼淚。
三個月前,我的月經遲遲沒來,在薑禮的期盼中,我們來到醫院抽血檢查。
果然,我懷孕了。
薑禮第一次在我麵前不受控製的流出了眼淚。
他從兜裏掏出一個盒子,裏麵裝著一枚精致的戒指,那是我們大學時一起設計的。
在人來人往的醫院裏,他單膝跪地邊哭邊求我嫁給他。
周圍人紛紛露出善意的笑容,我的臉頰驟然發燙,不好意思的把他扶了起來。
那時的心悸,每每回想起,我都克製不住的臉紅。
可現在我才發現,我們相識十年,相愛五年,原來我從未真正的認識他。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他曾答應我不會超過十點回家,可掛鐘上卻顯示,現在已經十二點了。
薑禮推開門,他衣著整潔,身上清清爽爽,絲毫看不出兩個小時前他還在燒烤攤抱著其他女人。
“怎麼還不睡,寶寶。”洗漱完後,薑禮很自然的躺在我身邊,把我摟在他的懷裏。
“你說過保證不會超過十二點回家,你記得嗎?”
我掙脫開他的懷抱,坐了起來,與他對視。
薑禮的視線毫無閃躲,從床頭櫃中拿出一個首飾盒。
他興衝衝地打開盒子,一串流光溢彩的項鏈靜靜的躺在其中。
“我最近加班在設計這款項鏈,今天終於把這個項鏈親手做出來了,好看嗎老婆!”
“它的名字叫愛蝶,代表的是我愛你......”
薑禮深情款款地拿出那條項鏈,戴到了我的脖子上。
我看著項鏈上的蝴蝶,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著銀色的光,
與剛才燒烤攤上李悅脖子上的那條一模一樣。
我苦笑著,將項鏈摘下,丟給了他。
“不用了,以後你不用再給我設計這些東西了。”
看著我冷漠的眼神,薑禮有些慌亂地僵在了原地。
可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抱著我哄道:
“我知道,老婆,孕期激素不穩定,你會不開心也是正常的。”
“我錯了,以後我再給你買你喜歡的首飾。”
看著他虛偽的麵孔,我沒想到,我這麼多年,居然愛了這樣一個人。
大學的時候,薑禮發布了一個係列的珠寶作品,起名為“蝶”。
那時候我們正在熱戀,他發誓要做出一整套完整的珠寶首飾,全部都以我的名字命名。
大學畢業之後,隻差一條項鏈沒設計出來。
現在,正如薑禮所承諾地那樣,他設計了一條項鏈,以我的名字命名,但是它卻被另一個女人先戴在了身上。
蝴蝶的光芒刺痛了我的雙眸,我的淚水不受控製的順著臉頰落下,薑禮瞬間慌了神。
“老婆怎麼了,沒事沒事,老公在,不哭啊。”薑禮手足無措的哄著我,他的懷抱是那麼溫熱,可卻不再是獨屬我一個人的了。
“沒事,你說的對,懷孕的女人嘛,情緒低落很正常。”我擦了擦眼淚,努力控製住自己顫抖的聲音,平靜的對他說道。
薑禮上前想抱我,我側身躺下,躲開了他的懷抱。
沒有理會他臉上的錯愕,我開口道:“太晚了,睡吧。”
次日清晨,薑禮已然離開家,偌大的床上隻有我一個人,顯得格外空蕩。
上周我便已經告訴他,今天我約好了孕檢,可是我沒刻意提醒,他還是自然而然的忘記了。
他在這段感情中不再專注,他的愛、他的精力、他有限的感情,都分給了別人。
而我也不想去爭取這點少的可憐的愛意了。
檢查很快便做完,等待結果的過程顯得格外漫長。
從前我很期待這個小生命的到來,但是現在,我竟然產生了一絲抗拒的心理。
檢查報告出來,醫生有些為難的看著我,不安瞬間湧上我的心頭。
“你這一胎很不穩,而且......孩子的唐篩沒過,還是建議你考慮一下。”
醫生的話宛如晴天霹靂,震得我的頭腦一片空白。
我麻木的點了點頭,起身離去,坐在醫院的走廊中,我木然的流著眼淚。
盡管我曾猶豫過是否留下這個孩子,但當我得知必須要失去他的時候,痛苦盤旋在胸口,壓得我幾乎無法呼吸。
我坐在走廊上翻起了手機相冊,從第一次用驗孕棒,發現兩條杠時開始看起,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當時的喜悅。
然而,不過短短三個月,曾經的幸福早已不複存在。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家的,整個人宛如行屍走肉一般行走在路上。
回到家中,薑禮已經在廚房收拾飯菜了。
他端著一盒菜走到飯桌,自然地開口問道:“老婆,你怎麼出門了,不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嗎?”
“我約的今天孕檢。”站在門口,我看著他忙碌的背影。
聞言,薑禮的身形突然頓了一下,他轉過身來。
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愧疚,他擦了擦手,朝我走來,“老婆,對不起,這段時間公司太忙了......”
我打斷了他的話:“沒事的,我知道你忙。”
薑禮錯愕地看著我,走上前來一把抱住我,“對不起嘛老婆,你知道的,為了娶你,我加班加點多賺錢呢。”
我的喉嚨酸澀,眼睛卻流不出淚來,我不準備告訴他孩子的事,我要自己解決所有問題,包括他。
薑禮牽著我的手來到餐桌旁,貼心的為我拉開椅子,隨後轉身去廚房拿剩下的飯菜。
桌上的菜色澤鮮豔,每一道都很精致,可以看出確實是用心做的。
我起身來到廚房,薑禮還在忙,角落裏的幾個餐盒吸引了我的視線。
我鬼使神差地湊過去看了一眼,餐盒旁貼了一張明晃晃的便利貼。
上麵寫著:老公好好吃飯哦~
字體娟秀,卻不是我的字跡。
這一刻,我好像被抽幹了力氣,可能是這段時間的打擊太多,我現在甚至沒有太難過的感覺。
隻感覺自己的心被人用力攥緊,我有些喘不上氣。
我默不作聲地撕掉這張便利貼,把它放進了口袋裏。
“這是你做的飯嗎,看起來就好吃。”我強壓下心頭的不適,裝作無事發生那般與他閑聊。
薑禮慌亂地瞄了我一眼,良久才僵硬地開口說道:“嗯......點的外賣,我哪有這種手藝啊。”
我抬頭與他對視,而他早已平複了剛才的慌亂,看向我的眼神依然是那副柔情似水的模樣。
“好了老婆,快坐著休息吧,你現在可不隻是一個人,別把自己累著了。”薑禮溫柔地扶著我的肩膀,輕輕的把我帶到餐桌旁。
他對我是如此珍重,仿佛我是什麼稀世珍寶,可是隻有我知道,這一切都是虛偽的泡沫。
我味同嚼蠟地吃了兩口,便找借口休息去了,回頭看,他還在津津有味的品嘗著那桌飯菜。
時間很快就來到我預約手術的那天,我依然沒有通知薑禮。
關於我的所有決定,他都已經沒有資格知道了。
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我的眼淚順著臉頰一滴一滴的落下。
在這段感情裏,薑禮對我無可挑剔,我就這樣沉浸在他給我編製的夢境中。
直到現在夢碎了,我才知道有多痛。
與薑禮相愛之前,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懷孕,擁有一個孩子。
一方麵因為愛美,另一方麵也是害怕疼痛,我曾考慮過做一個丁克。
但是跟薑禮在一起後,我第一次這麼渴望擁有一個孩子,擁有一個溫馨的家。
可現在,我卻親自做決定,扼殺了這個我期盼已久的夢。
手術結束後,我躺在病床上,醫生擔憂地看著我,猶豫地開口說道:“你現在很虛弱,找個人照顧你可能會好一些。”
我點了點頭,沒說話,醫生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病房。
躺在病床上,猶豫良久,我還是給薑禮打了個電話。
等了很久,電話那頭隻傳來了忙音提醒。
我無力地拿起手機,發送了一條微信給他:出去玩三天,別擔心我。
薑禮卻在此刻秒回我:好,老婆,玩的開心~
我自嘲的關了手機,躺在床上,用手背遮住自己的眼睛,刹那間,淚如泉湧。
薑禮的出軌早有端倪,可我沉浸在幸福中太久,已經失去了警覺。
我從未懷疑過他的真心,現在我才知道,原來真心瞬息萬變。
三天後的早晨,我辦理好出院後,便準備回家。
剛剛回到家中,我便感受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我對氣味十分敏感,整個房子中似有若無的散發著幾分女士香水的味道。
推開臥室門,床單不再是我走的時候換的那一套。
薑禮是一個有強迫症的人,正常情況下他會將被子規規整整的疊起來。
可是現在,被子卻淩亂的鋪在床上,甚至還有一個角落在了地上。
這一切的異常都隻能說明,薑禮帶那個女人回家了。
我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的時候,也許他們正在這張床上纏綿著。
我看著這張床,怔愣在原地,突然,薑禮打開門,語氣緊張的說道:“老婆,你怎麼回來這麼早。”
我轉身看向他,他的目光閃躲,不敢與我對視。
“沒啥好玩的,我就回來了。”我從臥室走了出去,坐在沙發上平靜的說道。
看我好似沒什麼異樣,薑禮也逐漸安下心來。
“老婆,你跟誰去玩了啊,怎麼都不跟我說,玩的開心嗎?”薑禮殷勤地衝我說道。
我沉默良久,緩緩開口說道:“你記得我們大學的時候,學校周圍那個咱們經常去吃的那家餛飩店嗎?我想吃。”
聞言,薑禮立馬站起來,拿上鑰匙,回頭給我作了個鬼臉,說道:“我當然記得,老婆想吃,我立馬去。”
他半開玩笑地衝我說道,我微笑的看著他:“還不去買,我都餓死了,好久沒吃了。”
“收到,老婆乖乖在家等我哦。”他穿好衣服,走到我身前,朝我的額頭落了一吻,隨後便走出了家門。
待薑禮離開後,我把那張餐盒上的便利貼和手術報告整理好放在床頭櫃上。
隨後便將我的所有證件都裝進包裏,除此之外,其他我什麼都沒有收拾,也什麼都不準備帶走。
打開門,我回頭最後再看這個房子一眼。
每一處都有我與薑禮的痕跡,它承載了我所有的喜怒哀樂。
我有太多的不甘,每個流淚的深夜,我都想質問薑禮為什麼這麼對我。
但是我清醒地明白,我無法強求薑禮不要傷害我,我能做的,隻是擁有被傷害後轉身離開的勇氣。
我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平複好心情後,輕輕地關上了門。
一轉身,卻與氣喘籲籲的薑禮迎麵相撞,他手上還提著一碗餛飩,整個人狼狽不堪,發梢上甚至還有幾滴汗珠。
他喘著粗氣,眼瞳微微有些顫抖的問我:“老婆,你去哪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