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越不愛我,卻很愛我們的孩子。
兒子出生那天,他想都沒想就給孩子取名叫做安安。
希望他一世平安。
後來,他的白月光帶著一個也叫安安的孩子回國了。
向來將兒子捧在手心的男人突然變了臉,強硬地命令兒子改名。
兒子拉著他的手,驚慌不定:
“爸爸,我不是安安嗎?為什麼要改名?”
男人卻甩開了他的手,抱著白月光的孩子,聲音冰涼:
“因為我喜歡的是安安,不是你。”
那一刻,五歲的孩子,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不被愛。
1
“經理,辭職的事情,我真的已經想好了,你不用再勸我。”
兒童病房內,我守在兒子的病床前,態度前所未有的堅定。
昨晚兒子發燒,哭了一整晚,說想要爸爸。
我給傅庭越打了三十六通電話,他都沒接。
以前別說是發燒這樣的大事,就是兒子晚飯少吃了一口,男人也會發瘋。
拋下一切趕回家,哄兒子多吃兩口。
可現在,他心裏有了更重要的人。
看著兒子因為發燒而皸裂的嘴唇,我眼眶一紅,差點又掉下淚來。
昨天周末,傅庭越開車帶兒子去新開的遊樂園玩。
中途收到一通消息,就把兒子一個人丟在了遊樂場,開車離開。
最後還是好心的路人,發現了走失的兒子。
他衣衫不整,鞋子也跑掉了一隻,在烈日下差點哭暈過去。
晚上,兒子就發起了高燒。
當時,我一個人抱著兒子在醫院跑上跑下。
就連掛號簽字的時候,也要拜托旁邊的護士搭把手,才能拿筆簽字。
而懷裏的孩子因為發燒,還在不停地喊著:
“爸爸,你在哪兒?”
“你別丟下我。”
那一刻,我真的差點就喪失了理智。
傅庭越呢?他不是孩子的爸爸嗎?
他人呢?他去哪兒了?
那晚,我的三十六通電話,無數條消息。
全部石沉大海。
直到淩晨一點,我刷到了安欣的朋友圈。
【回國第一天,還好有你在我身邊。】
配圖是一張傅庭越哄孩子的照片。
男人坐在床邊,溫柔地給床上的孩子念睡前故事。
而我在兒童醫院,守著發燒的兒子直到天亮。
這就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親。
為了白月光,將自己五歲的孩子一個人丟在遊樂園。
為了白月光,在兒子高燒不退喊著要爸爸的時候,給別人的孩子念睡前故事。
真好笑啊。
我怎麼就,活成這樣了呢?
思緒回籠,我忍下心裏酸澀,繼續說道:
“明天我回公司收拾東西。”
“還有,你幫我找個律師吧,我要離婚了。”
“對,這次是認真的。”
話落,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
“媽媽?”
兒子醒了。
掛斷電話,我迅速擦幹眼淚,掛上笑容轉身:
“寶貝,你醒啦?”
兒子臉上還殘留著高燒留下的紅暈,可更紅的,是他的眼睛。
他說:
“媽媽,能不能不要和爸爸離婚?”
“爸爸昨天不是故意的,我已經原諒他了,媽媽你別生氣,好不好?”
先是被傅庭越丟在了陌生的地方,後又因為驚嚇發了一整夜的高燒。
可兒子醒來的第一件事,卻是擔心我怪罪傅庭越。
眼淚還是沒有忍住,我摸了摸兒子被汗水打濕的頭發,紅著眼解釋:
“爸爸喜歡的人回國了,我們不應該再打擾他。”
兒子怔了怔,接著立刻反駁道:
“不可能!爸爸說過,他最喜歡的就是我,他不可能不在乎我的。”
“媽媽你騙人!爸爸不會這樣的!”
“他不會!”
兒子咬緊了嘴唇,不肯相信,可看著我沒有熄屏的手機,他又沉默了。
過了很久,他才指著安欣的朋友圈,問我:
“媽媽,爸爸是不是喜歡別的小朋友了?”
“是不是我昨天在遊樂園不乖,所以爸爸不喜歡我了?”
“我不是故意哭的,隻是我找不到爸爸,所以沒有忍住。”
“媽媽,你跟爸爸說,我以後會更乖,讓他不要喜歡別的小朋友,還喜歡我,好不好?”、
心下一痛,我連忙將兒子摟進懷裏,聲音哽咽:
“好,好,媽媽會告訴爸爸的,安安別哭了。”
沉默一會兒,我又說:
“那安安也答應媽媽一件事,等安安哪天不想要爸爸了,就跟媽媽一起走,好不好?”
兒子點點頭,小聲說:
“好。”
2
在醫院又住了兩天,確定兒子真的沒事後,我才辦理了出院手續。
期間,傅庭越一個電話也沒打過。
聊天框的消息也依舊停留在那一句。
【兒子一直在哭,你到底在哪兒?】
如果不是安欣時不時就更新的朋友圈,我真的要以為傅庭越已經死了。
將這兩天的東西收拾好,我帶著兒子下樓。
在二樓,我們撞見了傅庭越。
他站在診室門口,正背對著我們跟人說話:
“你放心,安安這麼乖,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
“我最喜歡的就是安安。”
兒子眼睛一亮,立刻鬆開我的手跑到男人背後,激動地抱上他的腿:
“爸爸,你在叫我嗎?”
傅庭越身子一頓,轉過身,露出了被他擋住的女人。
隻一眼我就認出了她。
她是安欣,傅庭越的白月光。
見到兒子,女人有些驚訝,從身後拉出一個和兒子同樣年紀的男孩說道:
“小朋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這位叔叔說的是安安,不是你。”
兒子一怔,眼眶瞬間就紅了。
他不知所措地擺了擺手,解釋道:
“沒有認錯,他是我爸爸,我就是安安。”
一邊說,兒子一邊求救似地看向傅庭越。
希望他能幫自己說話。
可傅庭越卻伸出手將安欣的孩子抱在胸前,轉頭看向我:
“兒子的名字和安欣孩子的名字撞了,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帶他去改個名字。”
“免得以後造成誤會。”
說著他還掂了掂懷裏的男孩,一臉寵溺。
全然沒有在乎兒子顫抖的身體和紅透了的眼睛。
我心疼兒子的眼淚,忍不住質問男人:
“當初是你說要給我們的孩子取名叫安安,希望他一生平安。”
“難道你忘了嗎?”
兒子也著急地攥住了男人的褲腳,紅著眼著說道:
“爸爸,我是安安,我不要改名字。”
傅庭越眼眸微動,安欣卻笑出了聲音:
“阿越,你沒告訴嫂子嗎?”
她看了眼傅庭越,臉上露出一抹紅暈:
“安安這個名字是以前我和阿越在一起的時候,他給我們的孩子取的名字。”
“阿越答應過我,以後生了孩子,就取我的姓,叫安安。”
“祝我和孩子一生平安。”
“嫂子你居然不知道?”
輕飄飄的一句話宛若一道驚雷,將我的心臟劈成了兩半。
我想起了兒子出生那天,傅庭越說出口的第一句話就是:
“太好了,我有安安了。”
原來,是這個安安啊。
那這些年的關心呢?
也是假的嗎?
我的腦子亂成了一片。
傅庭越卻像是終於失去了耐心,甩開了兒子的手,抱著男孩往外走。
安欣朝我得意地挑了挑眉,快步跟上。
邊走,我還能聽到傅庭越溫柔的聲音。
“安安今天體檢很乖,傅爸爸等下給你買冰淇淋好不好?”
以前,那是兒子的專屬。
現在,兒子隻能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眺望男人的背影。
“安安,你沒事吧?”
我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問道。
兒子轉過頭,眼淚浸濕了衣領。
他問我:
“媽媽,爸爸弄錯了,我才是安安。”
“我才是安安對不對?”
他看著我,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每一顆都落到了我的心上。
讓我痛到幾乎窒息。
扯了扯嘴角,我試圖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安安,你還想要爸爸嗎?”
兒子的哭聲一頓,轉頭看向傅庭越消失的背影:
“要。”
隻是這一次,兒子的聲音很輕,很輕。
3
回到家,已經過了中午。
我倒了杯溫水準備讓兒子吃藥。
看著雪白的藥片,兒子下意識說道:
“媽媽,這次怎麼沒有牛奶了?”
話落,我跟他都愣住了。
從前兒子每次生病,不肯吃藥,傅庭越總會提前熱好一杯牛奶。
哄著他乖乖把藥吃了。
多年來,這都成為習慣了。
見我出神,兒子沒有再說,主動拿起酸苦的藥片咽下。
這是他第一次不用人哄,可我寧願他有人哄,有人陪。
有人能讓他放心的撒嬌。
吸了吸鼻子,我正準備下樓給他熱牛奶,兒子突然開口:
“媽媽,如果我改了名字,爸爸會不會高興?”
離開的腳步頓住,我轉過身,卻隻看到兒子低著頭撥弄手上的電話手表。
那是傅庭越為了方便兒子聯係他,特意買的。
屏幕背景甚至都還是傅庭越抱著他在遊樂園的照片。
多諷刺啊。
藏起眼底的情緒,我正想開口,兒子就撥通了那個置頂的電話。
“喂?”
傅庭越磁性的聲音傳出,兒子立刻就紅了眼。
可他沒有哭。
而是小心翼翼地問道:
“爸爸,你喜歡什麼樣的名字?”
傅庭越愣了一下,有些不耐煩:
“你說什麼?”
兒子重複了一遍。
“爸爸,你喜歡什麼名字?”
五歲的孩子不懂大人的交鋒,他隻知道,爸爸喜歡安安。
他就是安安。
爸爸要是不喜歡他叫安安,他也可以換成別的。
隻要爸爸還喜歡他。
稚嫩的聲音還帶著微微的顫抖,每一句都紮在了我的心上。
電話那頭的呼吸頓了一瞬,傅庭越沉默了很久,才說:
“我......”
“傅爸爸,你的辦公室也太酷了吧!這個飛機模型我能玩嗎?”
男孩的聲音打斷了傅庭越的話。
男人笑了笑,聲音立刻變得溫柔:
“當然可以,安安要是喜歡就送給你了。”
毫不在意的態度讓兒子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傅庭越辦公室隻有一架飛機模型。
那是去年兒子送他的生日禮物。
1比48的仿真模型,從無到有,花了兒子半個月的時間。
我還記得收到禮物的那天,傅庭越抱著兒子在院子裏轉了好幾圈。
他說:“安安送我的禮物,爸爸一定會永遠珍藏。”
那個下午,父子倆的笑聲從院子裏傳出去好遠,好遠。
兒子似乎也想到了從前,眼裏的光芒逐漸黯淡。
但還不等他繼續說話,電話那頭又傳來響亮的一聲“砰”。
男孩有些害怕地聲音響起:
“傅爸爸,模型被我摔碎了,你不會生氣吧?”
傅庭越怔了一下,接著迅速將手機放到了桌上。
雖然隔著電話,我和兒子還是聽到了他的聲音:
“沒事,一個模型而已,不重要。”
是啊,不重要。
不過是兒子親手做的生日禮物而已,怎麼會比白月光的孩子重要呢?
再也聽不下去,我讓兒子掛斷電話。
明明嘴唇已經被咬出了鮮血,可兒子還是執拗地搖頭,他還想要個答案。電話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被人從桌子上拿起來。
兒子立刻叫道:
“爸......”
“嘟......嘟......嘟......”
沒有預兆地掛斷,甚至都懶得說句再見。
兒子看著手表上和傅庭越的合照,說出了那句沒來得及說完的話。
“爸爸,我隻是想問你,如果我答應改名字,你可不可以還像以前一樣喜歡我......”
沒有人回答。
兒子抬起頭,朝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媽媽,你再問我一遍上午的問題好不好?”
我點了點頭,想說話,卻哭出了聲音。
忍住喉中的哽咽,我輕聲問道:
“安安,你還想要爸爸嗎?”
兒子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掛滿了淚珠。
他說:
“不要了。”
這一次,兒子的聲音,依然很輕。
4
將孩子哄睡後,我立刻聯係了同事推薦的律師。
拜托他盡快幫我擬定和傅庭越的離婚協議。
讓他和孩子接觸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我覺得無比惡心。
收拾好行李,我準備第二天就帶著孩子離開。
這個家、這個人,我和孩子都不要。
收拾到一半,傅庭越回來了。
他抱著安欣的孩子,動作小心地往兒子房間走去。
見到我,男人也不打算停留,淡淡地解釋道:
“安安困了,我帶他去兒子房間睡一會兒。”
我看了眼正在揉眼睛的孩子,也沒有打算為難,解釋道:
“兒子這幾天都沒睡好,現在好不容易睡著了,你別吵醒他。”
“把孩子放我們床上睡吧。”
傅庭越皺眉,不信我的話:
“剛剛他才給我打電話,怎麼可能就睡著了?”
“再說了,小孩子本來就調皮,少睡一會兒不會怎麼樣。”
說著他就踹開了房門,不顧我的阻攔掀開了兒子的被子。
“爸爸......”
兒子被嚇醒了,下意識就想叫爸爸。
在看到男人抱著的男孩時,又變得沉默。
傅庭越居高臨下地看著兒子,聲音冰涼:
“起來,給哥哥讓個位置。”
冷冰冰的話,像是在說路邊的一個小貓小狗。
可我的孩子不是小貓也不是小狗。
是我的珍寶。
眼神一凝,我正想開口,兒子卻直接爬下了床。
“好。”
傅庭越一愣,上下打量了眼變得格外乖巧的兒子,繼續說道:
“哥哥很喜歡你拚的模型,你再拚一個送給哥哥。”
兒子垂下眼不看他。
“好。”
傅庭越眼眸微動。
“明天你讓媽媽再給你收拾一個房間,這間房間以後就留給哥哥住。”
隻有猶豫了一瞬,兒子就點頭了。
“......好。”
傅庭越的眼底滑過一絲疑惑,奇怪地看著兒子:
“你......”
我擋住了他的視線,將兒子緊緊護在身後。
“你還想幹什麼?”
男人沉默了,將懷裏的孩子放到床上後,朝兒子伸出手。
“要不要......抱一下?”
兒子避開了他的眼神,拉著我離開。
出門的那一刻,傅庭越突然提高了聲音:
“兒子的名字不用改了,還是叫安安吧。”
兒子的腳步一頓,還是沒有回頭。
直到我們出門,還能感受到傅庭越炙熱的眼神。
離開家,我帶著兒子去了律師事務所。
路上,兒子問我:
“媽媽,如果你跟爸爸離婚了,我還可以叫安安嗎?”
我心疼地將他摟進懷裏。
“當然可以,你永遠都可以是安安,媽媽唯一的安安。”
話落,兒子終於笑了,他緊緊攥著我的衣服,喃喃道:
“以後,我也隻是媽媽一個人的安安。”
別墅裏,傅庭越也沒了照顧孩子的心思。
生硬地給男孩蓋上被子,就坐到了地毯上發呆。
看著地上還沒收拾好的玩具,傅庭越捏了捏眉心,腦海裏不斷浮現出兒子離開時的眼神。
那個眼神就好像,他不打算要他了一樣。
搖了搖頭,傅庭越立刻將這個念頭壓下。
怎麼可能呢?
安安是那麼懂事的一個孩子。
怎麼會不要他?
笑了笑,傅庭越點開手機打算讓助理再買一個飛機模型,先跳出來的卻是個陌生來電的提醒。
“您好,是傅庭越先生嗎?我是夏晚晚女士的委托律師。”
“請問您什麼時候有時間?夏晚晚女士想跟你聊一聊離婚的相關事宜。”
傅庭越臉上的笑,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