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給謝明遠一個健康的身體,我和係統交換了聽力。
此後,我始終生活在無聲的世界裏。
可我一點都不害怕,因為我知道,謝明遠愛我。
他愛我愛到,連闖十幾個紅燈,隻為攔下那個A國來的醫生。
愛我愛到願意用百億身家換我健康一生。
可就是這樣一個愛我如命的人,卻因為發現我穿越者的身份,
開始在外麵玩的越來越花。
因為他知道,係統的設定下,我永遠都離不開他。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
由於我當初為了他和係統做了交易。
所以隻要他背叛我,我就會進入抹殺係統。
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如今,還有七天,我就要永遠離開他了。
1
其實從謝明遠傷害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
因為係統給我恢複了聽力。
作為攻略者,除非攻略對象的背叛。
我不可能拿回我之前自願犧牲的條件。
推開麵前的禮物,我不想陪他再演。
見到我轉身,他連忙跟著站起來,打著手語問我怎麼了。
“沒什麼,有點累了,想休息。”
我說得過於淡漠。
謝明遠慌亂地解釋起來,可眼睛卻看都沒敢看我:
“我昨天真的是因為公司加班,才沒回來陪你過生日的。別生氣了,寧寧。”
他的語氣是那麼誠懇,
像條生怕被主人遺棄的小狗。
要不是他脖頸處,還殘留著另一個女人的香水味。
我想我也許就信了。
隻是如今......
沒有必要了。
我吸了吸鼻子,強行咽下心中的酸楚,平靜說道:
“我知道,隻要你說的,我都信。”
謝明遠抓著我的手腕僵了一秒,看向我的眼神裏透露出和剛剛不同的恐慌。
這句話,是我當初決定為了謝明遠犧牲時告訴他的。
他那時知道我為救他耳聾的事情哭得泣不成聲。
說出來一堆海枯石爛的誓言。
我那時笑他憨,這種話哪有說那麼多的。
可是,我信,隻要他說的話,我都信。
看著曾經深愛的人迷茫的雙眼,
我不等他再次開口,直接打斷了他:“你去忙吧,不是剛剛還有人找你。”
謝明遠怔了怔,握著手機的手指不太自然。
十分鐘前,他消失了三天後剛回到家,手機就傳來一陣急促的鈴聲。
在聽力消失前,我知道那是專屬於我的鈴聲。
謝明遠是個歌手,他說過,這首歌是他給最愛的人寫的歌。
可現在,我沒有給他打電話。
他最愛的人,又是誰呢?
不想再想,我提步上樓,謝明遠想攔住我時,手機鈴聲又響了。
他不得不接了電話,捂著手機說的很小聲。
“喂,怎麼了。”
可很快他又想起了我是個聾子,
所以大膽起來,對著電話那邊哄道:
“好好好,別哭了別哭了,哥哥這就去陪你。”
“寶寶乖啊。”
他臉上肆意的笑容,將我們經年累月的愛折磨得麵目全非。
我撐住牆壁才堪堪沒讓自己跌倒。
係統突然出現,言語中帶了一點惋惜:
“如果宿主真的很想留在攻略對象身邊,隻需要再交換一次自己寶貴的能力就好。”
我搖搖頭,告訴係統:
“不必了,我要進入抹殺程序。”
“越快越好。”
2
“什麼越快越好?”
樓下的謝明遠聽到我和係統的對話探頭看向二樓的走廊。
我挽了下鬢角的碎發,用手語比劃起來:
“沒什麼,你早點回來,越來越好。”
他看向我對他的眷戀和深情十分滿意。
給我一個飛吻,就興衝衝走出了大門。
看著他的背影,我惡心的一陣惡寒。
不過,既然離開,有些事情,也要早點完成。
我開始將我的痕跡從這個家裏徹底抹除。
我們的情侶水杯,他送給我的專屬唱片,
一切和他有關的東西我都沒有帶走。
七年的婚姻,也不過裝不滿兩隻行李箱。
深夜,天公不作美,幾道電閃雷鳴打的我心驚膽戰。
以前雖然我聽不到,但是天邊的強閃還是會將我從睡夢中嚇醒。
恢複聽力後,這更是我最怕的事情。
我抱著被子瑟瑟發抖時,身後忽然伸出一雙手,緊緊的將我摟在了懷裏。
不知道什麼時候,謝明遠已經回來了。
他的動作一直很輕,哪怕是我失去聽力後,他也一直保持著以前的習慣。
他知道我睡覺輕,知道我怕強光打雷。
凡是聽到雷聲時,他就會條件反射般將我護在他的懷裏。
嘴裏念叨著:“別怕,我在。”
我以前雖然聽不到,但看著他說過太多次的口型,便已經明白,
那是他對我本能的嗬護。
如今,親耳聽到他口中的深情更加刺激了我的神經。
我回過頭去看著他熟睡的容顏。
恍惚間,居然有一絲想衝進他懷裏,汲取溫暖的衝動。
可下一秒,現實就將我的幻想徹底打翻。
謝明遠胸口一道鮮紅的抓痕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一陣幹嘔著躲開。
他一把抓住我的肩頭,喃喃喚起一個名字:
“薇薇,別怕,哥哥在。”
我的肩頭止不住顫抖。
剛剛的溫暖,剛剛的關心,
全都是給另一個人的......
謝明遠,他不愛我,不愛的徹底。
我用力掙脫開他的懷抱,瘋了般跑到床頭,謝明遠的手機突然亮起,
屏幕上赫然顯示著,他剛剛主動給秦雨薇的回複。
【七年,再愛的人也膩了,還是你更有意思。】
我失控的把手機丟到一旁,吐的更加厲害。
謝明遠聽到動靜,從夢中驚醒,迷迷糊糊的問我怎麼了。
我沒有回應,他定定看清麵前的人是我,
才匆忙比劃起手語。
我笑了,笑得苦澀。
謝明遠,既然不愛我,又何苦騙我?
我沒理會他,抱著枕頭去了次臥休息。
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我將自己曾經疊的一萬零一隻千紙鶴丟進了火盆。
謝明遠醒來後,先是嫌棄的扇了扇麵前的空氣。
又走到我麵前,看著火盆裏的火焰比著手語問:
“你燒什麼呢?”
不等我開口,他俯身撿起一隻還未燒完的粉色千紙鶴,挑了挑眉:
“謔,這麼多千紙鶴。什麼時候疊的?”
“不會是上學時暗戀什麼小男生吧?”
他笑得肆意,又像丟垃圾一般把手裏的千紙鶴丟進了火堆。
我定定看著他,再忍不住內心的酸楚,紅了眼圈。
謝明遠有些意外,先是怔了怔,後又彎下腰來揉了揉我的頭頂:
“我就逗逗你的,怎麼還要哭了?”
“我又不介意你有什麼前任,燒完就早點回家,外麵冷。”
他像以前一樣對我的言語中,帶著寵溺和關心。
可看著他的背影,嘴角的笑卻噙滿了苦楚。
其實,那些千紙鶴上寫滿了他的名字,他隻要認真看一眼,
就能看到。
可他還是把它丟進了火裏。
像是從來不記得,這是他那年重病住院時,
我為他祈福,折下的千紙鶴。
原來不愛早就有跡可循。
隻是我還傻傻的不肯相信罷了。
冬季的晚風呼嘯著,似乎每一縷都在嘲諷著我的可憐。
不過沒關係了,馬上我就要離開他了。
3
日子一天天過去,恰逢跨年夜,
或許是察覺到了我與以前的不同,又或許是因為自己內心深處的愧疚。
謝明遠說要帶著我出去散散心。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去遊樂園嗎?我們現在就出發。”
“寧寧,今天我推掉了所有的工作,隻屬於你一個人。”
他露出一幅十分溫暖的笑容,
妄圖得到我的回應。
可他不知道,昨晚,我還聽到他們蜜裏調油的電話。
裏麵露骨的話,我聽都聽不下去。
現在我對他,隻有滿滿的惡心。
不等我反應過來,他便已經自顧自整理好出門要帶的東西。
可到了遊樂園我卻看到了秦雨薇的身影。
她紮著雙馬尾,背著小書包蹦蹦跳跳跑過來,
貼著謝明遠,比我還要近。
謝明遠的臉上有點尷尬,卻還是解釋說:
“寧寧,這是我的學妹薇薇,剛好碰到,要不一起玩吧?”
這就是他說的隻屬於我一個人?
我知道娛樂圈的藝人文化水平低,可沒想到他的數學,差到這個地步。
我冷眼看著他們的虛偽,轉身要走。
謝明遠卻追過來,拉著我的手,將一條紅繩係到了我的手上。
“寧寧這是我給你求的紅繩,昨天忘記給你了。”
“遊樂園人多,戴上它。咱們就不容易走散了。”
他的眼睛笑成一彎新月。
讓我想起了那年夏天,我們剛剛確定交往關係。
他也是這樣給了我一條紅繩,靦腆又害羞的撓了撓頭:
“寧寧,戴上這條紅繩,咱們就永遠不會分開了”
可如今我們已經走散了。
也不會有永遠。
遊樂園裏的人確實多,在安檢區,我們就被人流衝散成了兩隊。
我站在前麵,而秦雨薇和謝明遠站在了後麵
看著他們臉上時不時洋溢起來的笑容。
我很快明白,這是他倆故意的。
他們兩個人在我背後一會兒是貼著臉頰自拍,
一會兒又是摟在懷裏做個鬼臉。
我當做沒有看到繼續往前走著。
可我一旦回頭,他們又很快躲開,
像兩個不認識的陌生人一樣,分開走到了兩邊。
我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笑他們的滑稽,
哭我付出這麼多的可悲。
其實原本,我是不需要留在這個世界的。
要不是謝明遠當年為了救我身受重傷,
我不會甘願放棄自己的聽力,留在這裏。
其實曾經,我是比他還知名的歌手。
失去聽力後,我將自己的全部資源給了謝明遠。
將他捧成了一線明星。
他拿下金曲獎的那天,在頒獎典禮上當著全國觀眾的麵,
和我求了婚。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個聾子。
隻有他用了學了很久的手語,向我比劃著:
“寧寧,我愛你,嫁給我,好嗎?”
手語很難學,我哭著問他是怎麼學會的?
他說是因為他對我的愛,勝過了本能。
除非天崩地裂海枯石爛,他對我的愛就永遠都不會變。
可是現在才這麼短的時間,怎麼就變了呢?
我眼睛一片模糊的看向了天空,係統忽然急匆匆出現,對我說:
【宿主,經查發現您攻略對象已經知道了您攻略者的身份!】
【所以抹殺程序需要加快升級!】
【還有兩個小時您就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請和重要的人,好好告別吧。】
4
他知道了我的身份?
我不可置信的攔住係統,調閱了他們查明的卷宗。
上麵顯示著早在四個月前,謝明遠就偷聽到了我和係統的對話。
他知道了我是這個世界的穿越者。
也知道了我的攻略任務。
所以才大起膽子去和別人廝混在一起嗎?
我不敢相信,可秦雨薇和謝明遠的關係就這樣生生擺在我的眼前。
他們原本是青梅竹馬。
秦雨薇在我們的婚姻關係內,數次追求謝明遠。
可他每次都以我為理由拒絕。
他說我為了他失去了聽力。
他不能背叛我。
可他知道了我和係統的任務後,轉天就和秦雨薇去了酒店!
還真是為難他忍了那麼多年......
我的手指愈發顫抖,就在這時謝明遠和秦雨薇從我背後經過,拍了我一下。
看到我濕潤的眼眶,謝明遠把手裏的棉花糖遞給了我:
“怎麼了,寧寧?我才離開一會兒,你就哭鼻子了?”
我沒理他,秦雨薇卻搭了腔:
“是啊姐姐,姐姐是不是這些年太依賴哥哥了,所以都沒有自理能力了。”
“哦我忘了,姐姐本來就是殘疾人呢。”
她是笑著說的這些話,是篤定了我聽不清,所以故意挑釁。
謝明遠緊張地看向我波瀾不驚的臉頰。
推搡了一下秦雨薇,口吻中卻不見有幾分的惱火:
“好了別鬧了,我說過,咱倆的事,不能讓寧寧知道。”
“怕什麼?你不是說她永遠不會離開你嗎?”
“所以,和我怎麼玩都行。”
秦雨薇嬌俏笑著,將手指勾向了謝明遠的衣領。
我離他們不過半步距離。
就算他們以為我是個聾子。
可我,也不是個瞎子。
謝明遠瞥到我的眼睛,一把推開她解釋起來,“寧寧,你別誤會,薇薇跟我開玩笑呢。”
看著他的虛偽,我的聲音冷到了冰點:
“沒誤會,既然你們這麼合拍,不如我退出,祝你們幸福。”
謝明遠似乎沒想到這個聲音是從我的口中說出的。
慌張的四處看看,才發現是我。
他支支吾吾的問出口:
“寧,寧寧,你,你聽到了?”
“你什麼時候聽到的?”
“怎麼不告訴我?”
我看不出來謝明遠此刻臉上的喜悅是真是假。
也不在乎,隻是依舊冷冰冰的說:
“昨天。”
“昨天......”
謝明遠喃喃自語著,臉色越來越難看。
“寧寧,我那個......”
他試探性的問向我,不等他開口,我直接告訴他:
“昨天我聽見後不久,就睡著了,什麼也沒聽到。”
謝明遠鬆了口氣,緊緊抱著我,高興的崩了起來:
“太好了,太好了,我的寧寧聽見了。”
“寧寧,你還想去哪兒玩,我現在就帶你去。”
我緩緩推開他,指了指天邊:
“我想去那裏,你,就不用陪我去了。”
他以為我指的是摩天輪,還無所謂道:
“沒關係,為了你,我就算恐高,也可以上摩天輪的。”
說完,他拉著我就要跑過去。
完全沒有管旁邊的秦雨薇。
我停下來,對著他搖了搖頭:
“謝明遠,我是要去天堂,你也陪我去嗎?”
謝明遠聽出了我這番話的不對勁。
想到我和係統的約定,他不可置信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不,不可能,你不是......”
然而他掌心中的手腕卻在慢慢變得透明。
任憑他怎麼抓取,握住的都是一團空氣。
我張張口,聲音已經傳不到謝明遠的耳朵。
隻能默默念著:
再見了謝明遠。
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