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總裁老公不愛我，也不愛我們的孩子。

為了去陪白月光和她的孩子，

他每次出門前，都會給兒子一顆糖。

他告訴兒子，隻要攢夠一百張糖紙爸爸就會回來。

可兒子攢夠了一百張糖紙，

卻等來了爸爸將自己留在高速公路上，

隻為去參加另一個孩子的生日宴。

我瘋了一般找到兒子時，兒子已經因為刺激，

得了失語症。

而老公隻是輕飄飄留下一句：

“淺淺和陽陽也不是故意的，你們就不能大度一點嗎？”

後來，孩子不再為了他的離開而難過。

也不奢求他能回來。

隻把攢夠了一百張的糖紙還給了他。

留下一句：

【爸爸，我不要你回來了，但你能把我的聲音，還給我嗎？】

……

“媽媽，我的糖紙已經攢夠一百張了。”

“爸爸為什麼還不回家？”

醫院病房裏，我看著兒子用剛學會的手語，

磕磕絆絆的向我比劃著，

眼底的淚水，再也忍不住落下。

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爸爸不會回家，是因為爸爸在陪別的小朋友。

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爸爸不會回家，是因為早就忘記了和他的約定。

看著兒子眼底的迷茫和期待，我強擠出一個笑臉來，抱著他說：

“等宸宸的病好了，媽媽就帶你去找爸爸，好嗎？”

孩子看懂了我的意思，乖巧的點了點頭。

主動吃了藥，就抱著小熊玩具睡下。

哄睡了兒子後，我走出病房無助的歎了口氣。

就在八天前，兒子好不容易攢夠了一百張糖紙。

準備去找陸予安，問他可以不可以回家，

陪自己過七歲生日。

陸予安明明是答應的。

可就在兒子興高采烈的和他坐上返程的車時。

陸予安卻因為周淺淺兒子的一句，

想陸爸爸陪自己過生日。

就將我們年僅七歲的兒子，一個人留在了高速公路上。

我找到兒子時，兒子已經因為刺激和低溫，

得了失語症。

而陸予安那個做父親的人，卻從始至終，沒來看過孩子。

我再控製不住情緒，又一次給陸予安撥打了電話。

電話仍舊是沒有接通，可電話鈴音，卻在走廊的另一端響了。

我緊忙順著聲音跑過去，一眼便看見了陸予安和周淺淺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

陸予安看到我十分警惕，

將周淺淺母子護在身後，像是護住一對稀世珍寶。

“你來幹什麼？我不是說，我沒空見你嗎？”

他口吻中的冷漠和疏離，讓我的心碎的四分五裂。

我抿唇笑笑，抬起頭，看向周淺淺母子的方向。

“你沒有時間見我和兒子，卻有時間陪他們母子嗎？”

我的質問下。

周淺淺的兒子陽陽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周淺淺抱著孩子，也立刻紅了眼圈。

“念念姐，你千萬別誤會，是因為陽陽今天做手工劃破了手指，

予安哥不放心，才帶我們來醫院的。”

說著，她將視線轉意到了我手上的病曆單上：

“你為什麼在醫院？是宸宸生病了嗎？”

不等我開口，陸予安就急的安慰她道：

“宸宸能有什麼事？我看就是她大驚小怪，

沒病裝病，把孩子都教壞了！”

我下意識攥緊手中的病曆單，心頭苦澀。

是啊，能有什麼事？

不過是一個從小學聲樂的孩子得了失語症，

再也不能開口說話、唱歌罷了。

怎麼比得上周淺淺兒子手指上一個看不見的創口重要。

就在我們幾個人僵持不下的時候，

隔壁診室的醫生忽然出來，掃了眼周淺淺和陸予安吐槽道：

“現在的家長可真奇葩，孩子的手指連個皮都沒劃破，

就非要興師動眾的來醫院，還要住院觀察。”

我扯了扯嘴角，看向陸予安和周淺淺局促的眼神，

摸到了口袋裏兒子給我的糖紙瓶子。

陸予安，我和兒子已經給過你整整一百次機會。

這次，我們不會原諒你了。

原本想對他說的話我已經不想再說。

見我轉身要走，陸予安忽然攔住我，

似是警告道：

“陽陽受了傷，最近這段時間很需要我。”

“你就不要再打擾我了。”

我點點頭：

“好。”

陸予安繼續說道：

“你和兒子沒什麼事情就趕緊回家，

別學什麼裝病的伎倆，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我緊咬著嘴唇，麵色蒼白的再次點了點頭：

“好。”

可能是我的反應太過平淡，陸予安反而愣了一下。

擰眉看著我問：

“宸宸那天找到之後，沒出什麼事吧？”

“你等我這邊忙完，我就回家陪他。”

孩子已經快出院了，他才想起來關心這樣一句。

我無奈的嗯了一聲，假裝沒看到周淺淺嫉恨的眼神。

擦肩而過的瞬間，周淺淺的兒子炫耀似的舉起了手腕上的手表。

我一眼認出，那是宸宸求了三年，都沒有求來的電話手表。

款式、顏色、型號，都一模一樣。

宸宸去找陸予安的那天的，他的車上還有這塊手表。

宸宸興奮地以為是爸爸給自己準備的。

還在醒來後，問過我一回，爸爸送他的手表去哪了。

我的雙拳攥緊，將眼底的淚，生生咽了回去。

原來，我們母子費盡全力懇求的。

不過是別人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

宸宸出院這天，我沒有通知陸予安。

一個人帶著孩子回了家。

宸宸雖然不能說話，但在我的陪伴下，

心情漸漸好了起來。

我給孩子買了一塊一模一樣的電話手表，

告訴他，是鼓勵他努力戰勝病魔的獎勵。

宸宸很高興，問了我好幾遍，是不是爸爸送他的那塊。

我沒回答，他就也沒再問了。

看著背後一個人安靜玩著樂高的兒子，

我吸了吸鼻子，準備去給兒子準備他最喜歡的晚餐。

可我剛走到廚房時。

別墅的大門卻開了。

陸予安從外麵風塵仆仆回來。

叫我和兒子都吃了一驚。

兒子高興的要衝過去抱住他的腿，

他卻沒看到似的，躲開兒子的懷抱，

將幾件換洗衣服丟到我手裏說：

“醫生說陽陽的傷不重，但我還是不放心他們母子自己在家，準備多陪他們幾天。”

“先回來拿點生活用品。”

我嗯了一聲，將興致勃勃的兒子攬在懷裏。

小小的人兒雖然不能講話，可緋紅的眼圈，已經將悲傷，訴說的淋漓盡致。

我剛開口想要安慰兒子。

陸予安卻突然看到了沙發上，兒子還沒舍得拆封的電話手表：

“你們買了電話手表？”

“正好，陽陽的那個壞了，我把這個拿走，你們再買一個吧。”

懷抱中的兒子肩頭止不住的顫抖，

豆大的淚珠落下，卻發出聲音，隻能無聲的哭泣。

我怔怔看著要拿走電話手表的陸予安，

一把攔住他說：

“這是我送給宸宸的，你就不能再給那個孩子買一個嗎？”

“非要搶我們的？”

陸予安一把推開我，語氣裏滿是不善：

“顧念，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

“什麼叫搶？陽陽因為手表壞了，已經哭了好久了。”

“他還小，你們就不能讓讓他嗎？”

周淺淺的兒子已經八歲，比宸宸還大一歲。

他還小，他的手表壞了，就可以搶別人的手表。

他的爸爸和媽媽離婚了，就可以搶別人的爸爸。

那我的兒子呢！

我憤怒的看著陸予安此刻不知羞恥的表情，

想要爆發一次爭吵。

宸宸卻突然扯了扯我的衣角。

對我搖了搖頭。

我知道，宸宸是個懂事的孩子。

他總是害怕我會受到陸予安的傷害。

所以會在我們爭吵時，拉住我的衣角。

但是這次不一樣，宸宸的眼神中，對露出陸予安的失望，

讓我愣了下神。

趁著我們愣神的功夫，陸予安拿著手表禮盒，敷衍地關心道：

“我先走了，你們在家好好照顧自己。”

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不小心碰倒了兒子好不容易搭好的樂高。

砰的一聲樂高碎了一地，

我和兒子的心，也徹底的碎了。

他不在乎這個家裏的一切。

也不在乎我們。

我不想再挽留他，小心擦著兒子眼底的淚痕，

兒子卻在陸予安將要跨出門的那刻，

將攢了一百張的糖紙罐子，遞給了他。

我瞬間懂了兒子的意思，叫住陸予安，替兒子說了想說的話：

“兒子攢夠了一百張糖紙，你數數。”

陸予安的背影一頓，轉過身愕然地看著我和兒子：

“已經夠了嗎？”

我嗯了一聲：

“夠了。”

陸予安放下手裏的東西，有些為難。

我和兒子都沒說話，隻是想要一個答案。

如我們所料。

陸予安隻是遲疑了一會兒，就說道：

“淺淺和陽陽那邊離不開人，所以......”

他的眼裏閃過一絲愧疚，蹲下來，拍拍兒子的頭頂，還是繼續說道：

“宸宸，爸爸和你的約定就......作廢吧。”

我輕輕拍著兒子的肩頭，看著他垂下眼來，點了點頭。

陸予安怔住了，他不敢相信兒子居然這麼容易就同意了。

激動地抱住兒子說：

“宸宸，爸爸知道你是最懂事的孩子。”

“你放心，等陽陽哥哥那邊安頓好了，爸爸就回家陪你。”

兒子沒再說話，也沒有點頭。

隻是一個人走回家。

歪歪扭扭的寫下了一張紙條：

【爸爸，我不要你回來了，

但你能把我的聲音，還給我嗎？】

等宸宸寫完後，陸予安已經走了。

看著兒子紙上的字跡，我抱著兒子，眼淚泉湧而出。

我一遍遍勸著兒子：

“沒關係，你還有媽媽，媽媽會永遠陪著你。”

兒子的小手擦著我的眼淚，擠出一個笑容來，

還在安慰著我。

我還記得醫生說過，宸宸的失語症，

是因為知道自己犯了大錯，所以在做一種自我懲罰。

那時我聽到這個答案，心如刀絞般疼痛。

我的孩子不過是想讓他的爸爸回家。

他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要經曆這樣的懲罰？

可現在，我們都不再哭了，也都沒有必要為了那個人的離開，

而難過。

也不會再期盼他的回頭。

這天之後，我和兒子像是心照不宣般，再也不提起陸予安這個人。

更好些，這個家裏，從來沒有過這個人的痕跡。

我們買好了三天後出國的機票。

隻等時間一到，就徹底離開這裏。

宸宸也因為積極的配合治療，已經可以咿咿呀呀的發出一些聲音。

這天，我正起草著離婚協議書。

陸予安又回來了。

宸宸像往常一樣在客廳搭著樂高。

看到他許久沒見的爸爸，眼裏再也沒有激動，

隻是平靜做著自己手裏的事。

陸予安不知道又想幹什麼，手上拎著一盒蛋糕走到了宸宸的身邊。

“宸宸，爸爸給你買了蛋糕，你要不要嘗嘗？”

他似乎有意和孩子拉近距離。

可孩子隻是看了一眼，就繼續完成自己手裏的積木搭建。

陸予安的臉色有些難看，

瞬間將矛頭指向了我：

“你怎麼教育的孩子？我一進門，連聲爸爸都不叫！”

“也不理人，不說話，是啞巴了嗎！”

我擔心他口中的“啞巴”二字傷害到了兒子。

合上電腦要衝上前保護兒子。

可我還沒站起來，陸予安卻難得認識到了自己的不對，

蹲下來想要和兒子道歉。

他剛開口說了聲，“對不起。”

視線就被茶幾上的糖紙罐和糖紙罐下壓著的紙條吸引。

他的心好似抽痛了下，要拿起來看個究竟。

剛剛抽出紙條的刹那，專屬於周淺淺的手機鈴聲又響了。

他看著宸宸的背影猶豫了片刻，還是接通了那則電話。

“喂，淺淺，陽陽怎麼了？你別急，我馬上回來。”

聽到周淺淺母子的事，他焦急的放下手裏的東西，就往大門的方向跑。

臨出門時，一向不回頭的人，忽然止住腳步，回頭看了眼兒子：

“宸宸，蛋糕你記得吃。”

“爸爸很快就回來。”

但這次，宸宸沒有傷，心也沒有沒理他，

隻在他走後，把蛋糕丟進了垃圾桶裏。

臨出國前的一天，我帶著兒子去醫院複查。

醫生說兒子恢複的不錯，到了國外有更先進的治療手段，

沒準恢複的更好。

我向醫生道了謝，開心的帶著兒子離開。

一牆之隔外的診室裏，醫生有些不耐煩的對陸予安和周淺淺說：

“這次又怎麼了？”

“我都說了，你們的孩子很健康，沒什麼毛病。”

“他就是一看爸爸走了，就故意裝病罷了。”

醫生眉頭緊鎖，看了看陸予安：

“要我說，你這個爸爸也是不稱職，怎麼就不能好好陪陪孩子了？”

“天天瞎出去跑什麼？”

陸予安被醫生說的臉頰漲紅。

他已經把自己的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周淺淺和陽陽的身上。

還是不夠稱職。

那被他忽視的我和宸宸眼中，他又是怎樣的父親？

他若有所思著，走出了診室。

剛想給我打了電話，問問近況。

口袋裏忽然摸到了一顆不知道何時放進去的糖。

這應該是他最後一次離開時，忘記給宸宸的糖。

陸予安的腦海中轟隆一聲，猛地想起了家中那個裝滿了一百張糖紙的玻璃罐。

他已經失約了宸宸一百次，甚至一百多次。

宸宸，又該有多失望？

他心頭焦灼的給我打著電話，可電話始終沒有接通。

就在這時，他一抬頭，好似看到了我和兒子從診室離開的背影。

他衝上前去，想攔住我們。

我們已經坐上電梯，消失在了他的視線裏。

他忙不迭跑去我們剛剛出來的診室問著：

“醫生，剛剛出去的孩子，得了什麼病？”

看著衝進來的他，醫生有些意外。

他趕緊解釋道：

“我，我是孩子......”

也許是怕被隔壁的周淺淺和陽陽聽到。

他隻好改了口，說：“我是孩子的親戚......。”

醫生哦了聲，看向他有點惋惜：

“那個孩子怪可憐的，小小年紀就得了失語症。”

“還是因為被爸爸丟在高速公路上，受到了驚嚇。”

“你要是認識孩子的爸爸，就早點告訴他，別再做那麼缺德的事了。

小心，害了孩子的一生！”

“什麼！”

陸予安的腦海中轟的一聲巨響，身體不受控的向後倒著，癱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