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所有人都知道我天生身體自愈能力極強，是顧雲舟為白月光準備的藥罐子。

為了她，顧雲舟剜了我99次心頭血。

我從一開始的被哄騙，到最後的主動獻血。

隻花了五年。

顧雲舟要我的眼角膜，我給了。

顧雲舟讓我和白月光換腎，我換了。

顧雲舟第100次向我索要心頭血時，我笑了笑。

他不知道，隻要我的心臟受傷100次後，我就會徹底離開這個世界。

那天，我決絕地將刀刺進心臟，對他說：

“顧雲舟，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

一向冷漠的顧雲舟，卻發瘋似的跪在手術室門口哭道：

“我什麼都不要了，我隻要你回來。”

1.

顧雲舟將支票扔到我的身上。

“這次的費用。”

每次拿走我的器官時，他都會塞給我一張支票。

就好像我們之間隻有交易的關係。

看了看周圍的花，顧雲舟的眼神中劃過一絲不悅。

“眠眠花粉過敏，下次別來這裏了。”

為了能給蘇眠最健康的血液 ，這些年來，顧雲舟一直把蘇眠的生活習慣強加給我。

蘇眠花粉過敏，顧雲舟就把家裏的花全鏟除了。

可是他忘了，那是他陪我親手栽下的花。

我沒聽他的，繼續往花圃深處走。

顧雲舟見狀，有些生氣。

他麵色陰沉地拉住我。

“我讓你回來你聽不見嗎？”

我聞聲抬頭，卻對不上他的眸子。

顧雲舟像是發現我的失焦，他皺了皺眉。

“你的眼睛？”

“看不見了。”

我有些無所謂地回答道。

顧雲舟愣了一下，隨後一臉厭惡地鬆開我。

“別裝可憐了，我知道你已經恢複好了。”

我的自愈能力確實很強。

不管受到什麼傷害，我都會在短時間恢複。

可顧雲舟已經剜了我99次心頭血了。

隨著次數的增加，我的自愈能力越來越差。

他讓我給蘇眠移植眼角膜，以為我還會好起來。

可這次，我的眼睛卻幾乎失明。

後來他又為了蘇眠，拿走了我的腎臟。

卻不知道，我的身體早就經不起折騰了。

我沒為自己辯解，因為我知道顧雲舟不會信我的。

“還不快點離開，難道要我拉著你走嗎？”

我跟在他身後準備離開，卻因為看不清而摔倒。

顧雲舟回頭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中充滿不耐煩。

“沈知意，你要裝到什麼時候？”

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聽出來他對我厭惡。

恍惚間，我又想起當初那個視我如珍寶的少年。

曾經我想給顧雲舟做頓飯，結果劃傷了手指。

顧雲舟緊張得快哭了出來。

從那以後，他從不讓我進廚房。

而現在，他卻親手剜了我的心頭血。

隻為了給他的白月光治病。

我強撐著身體，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顧雲舟看見我狼狽的樣子後，皺了皺眉，向我緩緩走近。

幾乎全盲的視線，讓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隻覺得有一雙大手扶住了我，準備將我拉起來。

“雲舟，你在這裏啊。”

一道刺耳的聲音，叫停了顧雲舟的動作。

顧雲舟看見蘇眠後，與我拉開了距離。

伴隨著他的離開，我倒在了地上。

疼痛感瞬間席卷全身，我咬了咬牙，想要爬起來。

2.

蘇眠看見我的狼狽模樣，裝出一副心疼的模樣。

她走到我身邊，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見我毫無反應後，她故作吃驚。

“知意姐姐，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已經看不見了。”

“我以為你還會像以前一樣.....”

蘇眠做出一副愧疚的樣子，瞬間流下眼淚。

顧雲舟看見她的眼淚後，心疼地抱住她。

“別擔心，她隻是在裝可憐，過兩天就會恢複的。”

顧雲舟趁著我看不見，吻幹了蘇眠的眼淚。

蘇眠也嬌嗔回應。

“昨晚還沒夠嗎，也不讓我歇一歇。”

她像是故意說給我聽，聲音也充斥著情愫。

兩個人在我麵前發出的動靜越來越不堪入耳。

我的心中升起一片寒意。

當初我穿進這本書裏，陰差陽錯與顧雲舟相愛。

我知道在這本書裏，顧雲舟最後會死於抑鬱。

我想改寫這個結局。

於是，我對他百依百順。

我們就這樣相愛了五年。

我曾以為會永遠幸福下去。

可直到蘇眠回國後，顧雲舟就像變了個人。

他開始夜不歸宿，不再對我噓寒問暖。

最後更是信了蘇眠的話，要取我的心頭血來養身體。

我以為他會為此感到愧疚，可沒想到他卻發現了我自愈的秘密。

從此越加肆無忌憚。

五年的感情，到底還是抵不過他的白月光。

如今，知道我失明，顧雲舟竟然也一點愧疚都沒有。

當著我的麵和蘇眠恩愛。

聽著他們的聲音，我好似被萬箭穿心，連呼吸都有些急促。

抓起手邊的石頭砸了過去。

蘇眠吃痛一聲，顧雲舟立刻護住她。

“蘇眠好心關心你，你居然還出手傷人？”

“你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尖酸刻薄的？”

我笑了笑。

“顧雲舟，變了的人，真的是我嗎？”

顧雲舟張了張嘴，想反駁些什麼。

最後也隻是說了句。

“毒婦！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脫口而出的毒婦，讓我愣在原地。

我什麼都沒說。

隻是回想起以前將我護在身後的少年。

少年回頭對我笑眼盈盈地說道：

“我們知意，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顧雲舟摟著蘇眠轉身離開。

我被他們留在花圃裏，掙紮著想要爬起來，身上的傷口都悉數裂開。

拖著殘敗的身體，我往病房走去。

卻在樓梯間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爸，等眠眠接受100次心頭血後，我就娶她。”

是顧雲舟在和家裏打電話。

我停下腳步，靜靜聽著。

“我虧欠眠眠太多了，我要用餘生彌補她。”

我的嘴角扯出一絲苦笑。

想起顧雲舟告訴我，隻要蘇眠身體好了，就跟我結婚。

原來，他從來都沒想過娶我。

垂下的手微微顫抖，心臟也開始陣陣發疼。

我想，難怪他要騙我。

一個會痛的心臟，怎麼配得上蘇眠。

笑了笑，我正準備離開，左腳卻不小心踩空，摔在了地上。

顧雲舟聽到聲音，猛地轉身：

“誰在那裏？”

3.

我張嘴想要解釋，卻忽然咳出一口黑血。

顧雲舟皺了皺眉，拿紙替我擦拭。

他輕輕拍著我的背，想緩解我的痛苦。

“這次的反應怎麼這麼嚴重？”

顧雲舟的臉色有些緊張。

我顧不上說話，隻是大口大口地吐血。

顧雲舟的神色越來越慌張，他起身準備去叫醫生。

這是他這些天，第一次對我關心。

我拉住他，對他搖了搖頭。

隨後試探性地開口。

“顧雲舟，如果我說蘇眠別有所圖，你會不會信我？”

顧雲舟的眼神冷了下來，與我拉開距離。

他的語氣，也冷了幾分。

“沈知意，你裝可憐就是為了抹黑眠眠嗎？”

我笑了笑，鬆開了顧雲舟。

我就知道，他不信我。

蘇眠走了進來，她指了指我身上的東西

“知意姐姐，你脖子上的東西可真好看。”

我伸手摸著脖子裏的平安符，隨後拽了下來。

“喜歡的話，送給你了。”

這是以前顧雲舟親自爬了999層石梯為我求的。

那時我總是體弱多病，怎麼治都不管用。

就因為別人順口說城東的廟靈，他便為我求了平安符。

為了求來這個符，顧雲舟還從山上摔了下去。

我在醫院哭了三天三夜。

他蘇醒後，第一件事就是親手為我戴上平安符。

他說：“我要我的知意，以後歲歲平安，年年康健。”

而如今，他為了別人，親手取出我的心頭血。

將平安符塞進蘇眠手裏，我轉身離開了病房。

一雙大手卻突然從身後抓住了我，將我拉進樓梯間。

顧雲舟麵色陰沉。

“為什麼要把我的平安符送給別人？”

我語氣冷漠地回應道。

“連你都是她的了，平安符又算什麼？”

顧雲舟將我困在懷裏，我被他摟得有些喘不過氣。

“那是為你保平安的，你怎麼能隨便給別人？”

我笑了笑。

“顧雲舟，你覺得，我現在平安嗎？”

顧雲舟愣在了原地。

他漸漸鬆開了我，沉默了許久。

“知意，最後一次好嗎？”

“我有愧於蘇眠，隻要她身體好了，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又是這樣的話。

我已經數不清顧雲舟對我說了多少次了。

我也曾以為，隻要蘇眠好了，我們就會回到以前。

可是今天他親口說，第100次後就會娶蘇眠。

我笑著搖了搖頭，開口想說些什麼。

忽然一陣痛感席卷全身。

我眼前一黑，意識逐漸消散。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我感受到了顧雲舟慌亂的眼淚。

4.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恢複了意識。

身邊傳來顧雲舟關切的聲音。

“知意，你還好嗎？”

顧雲舟緊緊地握著我的手，好像有些緊張。

我沒有回答，隻是想要起身。

他將我摟在懷裏，親了親我的額頭。

我下意識想掙脫他，他卻摟得更緊。

“知意，我差點以為我要失去你了。”

顧雲舟語氣誠懇，讓我有些恍惚。

我伸出手想要回應他的擁抱。

而下一刻，他就鬆開了我。

我沒有觸摸到他的身體，隻觸摸到了一張紙。

是心臟捐獻協議。

我有些沒反應過來，下一秒，顧雲舟開口道：

“知意，你把心臟移植給眠眠吧。”

我愣在床上，有些不可置信。

顧雲舟又將我摟在懷裏。

“移植了心臟，你就不用再給她心頭血了。”

“做完手術，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顧雲舟句句懇切，他很久沒這樣跟我說話了。

可是此刻，我隻覺得渾身發冷。

我第一次覺得他這麼陌生。

我笑了笑，開口問他：

“顧雲舟，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顧雲舟有些沉默，他不停地摟著我。

“知意，你可以自愈，但是眠眠不能。”

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好笑。

我穿越時空也想要保護的人，此刻卻要我死。

我用盡力氣將顧雲舟推開。

我笑著看他，眼淚卻流了下來。

從摘下平安符那一刻，我就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

我以為，他至少會有一絲真情。

沒想到，唯一的擔心，還是為了蘇眠。

我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抵在心臟。

我不想改寫顧雲舟死亡的結局了。

我也不想跟他結婚了。

我隻想回家，永遠離開這個世界。

“知意，別耍脾氣。”

我抗拒的行為，像是激怒了他。

他好像一點也不擔心我會出事。

畢竟每次取心頭血時，都是他親自動手。

他以為這一次，我還會蘇醒。

可是，我不會了。

一百次了，我要回家了。

我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像是下定了決心。

我將刀刺進心臟，疼痛瞬間席卷全身。

刺入的瞬間，我忽然複明。

看見了顧雲舟臉上的冷漠。

我笑了笑，原來他這麼不在乎我。

我又將刀刺深了些，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開口：

“顧雲舟，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

顧雲舟愣在原地，睜大眼睛看著我的舉動。

他的瞳孔驟然一緊，連呼吸都有些急促。

向來冷漠的男人，此刻卻猩紅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