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裏問著話,眼神卻看向一邊的羅秀娟。
話裏話外的意思,參加高考也是為了在羅家人麵前做個樣子,好讓他們答應這門親事。
果然,這麼一引導,羅秀娟的麵色立即不好看起來。
她二話不說,三兩步上前,一把將沈春生的書狠狠地砸在地上。
嘴裏還是一慣的趾高氣揚:
「別做夢了,你這樣一無是處的廢物要是能高考成功,母豬都能爬上樹了。」
「歇歇吧!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答應親事,別白費心機了。」
「走吧,咱們趕緊出去逛街,順便洗洗眼睛。」
有的人不懂她最後一句話什麼意思,羅秀娟瞥了一眼沈春生,輕飄飄地吐出一句:
「哎呀,這不是看了臟東西嘛......」
眾人又是一陣爆笑。
隻有沈春生咬著牙憋著一口氣,心裏堵得又氣又疼,連兩個掌心都被掐紅一片。
現在的他窘迫狼狽的樣子很像一隻狗。
可他不能在此時和他們發生衝突,還有幾天就要高考,再忍忍。
他深深吐出一口氣,不斷地在心裏勸著自己。
等人全走了個幹淨,才將院門關上,回房撿起了書本重新看了起來。
一連幾天,他廢寢忘食,徹底忘了外麵的世界。
走出考場外的那一刻,他憋了好久的胸腔才悶悶地吐出一口氣。
好像要將前世所受的憋悶,深入骨髓的痛,全吐個幹淨。
剛走到院子,各個鄰居大嬸都和他笑盈盈地打招呼,問他考得怎麼樣。
他剛要說話,就被同院的發小,王軍扯住:「今晚我生日,你得來。」
沈春生剛想拒絕,王軍譏誚地笑了下:
「怎麼,這不還沒考上呢?就看不起我了?我這還是親自邀請你呢。」
他話說到這份上,沈春生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能點頭說去。
冬日天冷,晚上六點,沈春生便準時到了國營飯店。
一進門,裏麵已經做了滿滿兩桌,都是附近玩得好的朋友。
羅秀娟和沈振華那幫人自然也在。
他人還沒坐下,圍在羅秀娟身邊的人開始起哄,問了王軍一句:
「這是人吃飯的地方,叫一隻狗來幹嘛?」
「就是,嘴上一套背地裏一套,麵上說著不再糾纏我們秀娟,暗地裏使壞。我媽說了,羅嬸開始打聽酒宴的事了。」
眾人聞言麵色大變,紛紛湊了過去,七嘴八舌地問著羅秀娟:
「你真和他訂婚啊,他哪點能和振華比,你前幾次叫他出來玩他都裝死......」
羅秀娟冷哼一聲,揚起紅唇,一雙杏眼笑得又冷又厲:
「你們想多了,他哪裏配?酒席的事兒是為了我姐,她過兩天就要回來。」
「我前幾次叫他出去玩,也是別有用心的......」
「如果他高考失敗,我爸媽哪會忍心逼著我嫁給他嗎?」
她的聲音明明不大,可聽在沈春生耳裏,頭頂像是炸響一道驚雷,劈得他頭暈目眩,太陽穴嗡嗡地疼。
走完考場後的輕鬆愜意,瞬間消失。
沈春生此時的臉色慘白無比,在頭頂白熾燈的映照下,活像個死人。
他從沒想過,羅秀娟上一世是故意害他錯失高考。
他以為她隻是小女孩玩心重,貪玩罷了。
誰料,一切竟是她不想嫁給他的算計。
周圍人的聲音還在繼續,幾位姑娘,聲音尖厲又刺耳:
「你這樣的人,給羅秀娟提鞋都不配,別繼續作死了!」
「話說回來,他從小圍著秀娟轉喜歡她那麼長時間,怎麼可能不糾纏!」
「他上次的話不過是哄秀娟的,你們真信啊,不過,羅家除了秀娟,還有月寧姐......」
刻薄的話音夾雜著刺耳的笑聲,鑽進耳膜裏刺得人頭暈眼花。
沈春生下意識想爭辯,可羅秀娟此時慢慢踱步到他麵前,冷著臉居高臨下道:
「我都看不上的玩意兒,我姐更看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