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書怡是被噪聲吵醒的,打開門看到的就是滿地狼藉的廚房。
周婉躺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餘光瞥見她出來,淡淡開口:“如風說了,讓你把家裏打掃幹淨再去上班,我可不愛呆在垃圾堆裏。”
滿桌的殘羹冷炙都有了餿味,碗筷也胡亂地丟在洗碗池裏。
要是以前,不用傅如風開口,她便會收拾得幹幹淨淨。
但現在,她隻是看了一眼便出了門。
身後傳來周婉的叫喊:“羅書怡,你敢無視我?我會讓你後悔的!”
剛到醫院,羅書怡找了一圈都沒看見傅如風,可他今天約滿了整整一天的手術,她連忙給傅如風打去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便被接起,她快速說明情況後,傳出的卻是周婉的聲音:
“書怡,這可怎麼辦?”
“我昨晚被空調吹得頭疼,如風正在醫院陪我拿藥呢,要不我讓他回來?”
下一秒傅如風漫不經心開口:“沒事,她應付得了。”
“別,她們......”
電話很快被掛斷,羅書怡呆愣在原地久久沒能回神。
傅如風口中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她最不願想起的記憶。
那時傅如風因為前一晚通宵看球,手術中多劃了一厘米,患者找上門來討要說法,是她替他擋下了致命的一刀。
事後,因為她也受了傷,雙方終於達成和解。
而今天排了手術的,有兩位是毀容排了很久,急需修複的女孩。
大家都是衝著傅如風的修複技術來的,她太懂她們內心有多煎熬。
一旦錯過就得重新排隊,要是知道主刀醫生臨時罷工,勢必會激起她們的怒火。
羅書怡正想給她們打去電話解釋,可號還沒輸完,頭發便被人死死扯住。
“我檢查都做好了,手術時間也到了,傅醫生他人呢?”
感受到耳邊女孩暴怒的聲音,羅書怡也不敢反抗,整個人順著她的力道往後仰,隻好忍痛解釋:
“傅醫生家裏出了急事,臨時請假,我馬上幫您對接其他醫生,好嗎?”
此刻,女孩暴怒的眼神和之前的患者如出一轍,她大吼:“我不要別的醫生!你不是他的女朋友嗎?現在就叫他回來!”
羅書怡壓抑著心頭升起的失望與苦澀,緩緩道:“他今天真的回不來,我給您盡快安排時間。”
聞言,女孩冷笑一聲:
“手術時間我們對接了很多次才敲定,都說傅醫生技術好,我才等了那麼久,他說請假就請假,那我的臉怎麼辦?!”
“你們不知道我頂著這張臉有多痛苦!”
“別激動......”
話還沒說完,羅書怡的頭便被她狠狠砸在牆上,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羅書怡發覺頭疼得厲害,她伸手便發現額頭纏著一圈繃帶,同事小江止住了她的動作。
“別動,你的頭磕破了,院長特地批了你一周假。”
“這傅醫生也真是的,早上來了醫院又跑了,受苦的還是我們這些小護士,更何況你還是他......”
意識到說錯了話,小江低著頭跑了出去,羅書怡不禁回想起上次做手術時的場景。
猶記得那時傅如風剛完成了一台完美的修複手術,聲名鵲起,上門求醫的患者絡繹不絕。
但他推了幾台大手術,親自操刀替她整了容。
從體檢到術後調理,連一杯水都得遞到她的嘴邊,那段最難熬的日子,是他陪在身邊鼓勵著她。
這是她短暫前半生裏,不曾感受過的珍重與溫暖,很快便淪陷在傅如風的溫柔鄉裏。
羅書怡從回憶中緩過神,嘴角扯出一絲苦笑。
分別在即,還想這些往事做什麼。
她收拾好東西打車回了家。
剛進門就聽到周婉在沙發上大聲打電話:
“你們是沒看見,今天我不過說自己頭疼,他連班都不上了,帶著我就去了醫院。”
“昨天我聽他說,今天可是排滿手術的,那些醜女人最是瘋狂,這下羅書怡有苦頭吃了~”
怒火不斷燃燒起來,她重重關上大門,怒氣衝衝地來到周婉麵前。
“周婉,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任性造成了什麼嚴重後果?”
今天不僅她受了傷,就連醫院和傅如風的口碑也得大打折扣,更別說那名患者現在都還在警察局。
周婉緩緩起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嗤笑道:
“不就是你被人打了嗎?”
“怎麼?就這點小傷,你還想找如風告狀不成?”
羅書怡氣得渾身發抖,像她這樣的人,根本不會知道毀容是種怎樣的痛。
她揚起手想要給周婉一個教訓,卻在半空中遲遲沒能打下去。
周婉眸色晦暗的看了她一眼,原本譏諷的神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淚流滿麵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