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事務所裏,沈遂坐在桌子的一側,神思恍惚,
他對麵的律師忍了幾秒,還是開了口。
“沈遂,你真的決定離婚了,不再等等?”
律師有些猶豫的把離婚協議推過去,忍不住規勸道:
“薑總是真的很愛你,雖然最近她生了病......”
律師沒忍心繼續說下去,他對麵男人的眼角有些泛紅,他怕繼續說下去沈遂會承受不住。
可是男人卻隻是笑了笑,他抬眼看向律師,目光決絕:
“想好了,我一定要離婚,不過這件事她還不知道,你別告訴她。”
說著他接過了離婚協議,快速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沈遂。
幹淨又利落。
有些腐肉,如果不剜肉剔骨,會腐爛終身。
就在昨天,他結婚五年的老婆為了出去找情人,把他治抑鬱的藥換成了安眠藥,導致他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錯過了一通求救電話。
那是他的丈母娘打來的,是薑頌的親媽。
薑頌五年前檢查出遺傳性的阿爾茲海默症,記憶永遠的停留在二十歲。
她忘掉了所有人,包括沈遂和媽媽,卻記得自己的前男友林賦,把所有的愛都給了他一個人。
沈遂已經記不清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他現在一心隻想著離開。
簽完離婚協議,他不帶一絲留戀的轉身離開。
十字路口等紅綠燈的功夫,他再次捏著離婚協議看了一眼。
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哪怕五年裏無數的告訴自己不能離婚,不能離開她,也還是走到了終點。
沈遂這個名字,在這張薄薄的紙上看著刺眼,讓人眼睛生疼。
把離婚協議收起,他掏出手機給薑頌打電話。
那邊很久才接,語氣透著不耐:
“又怎麼了,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打擾我和林賦約會?很煩。”
這就是薑頌,隻要喜歡一個人就會全心全意,不容許別人打擾,之前她對沈遂也是一樣的好。
沈遂捏緊電話,聲音前所未有的冰冷:
“回家來,現在,立刻,馬上。”
薑頌那邊呲笑一聲,挑釁道:
“憑什麼聽你的?”
沈遂已經在爆發的邊緣,卻仍舊努力克製著情緒:
“我有話跟你說,說完你愛去哪去哪,我不管了。”
薑頌默了默,似乎覺得這個條件開的還不錯,於是聲音輕快道:
“行,等著。”
掛了電話,沈遂打了一輛出租車回家。
半個小時後,他回到別墅,薑頌已經在沙發上坐著了,正百無聊賴的等他。
四目相對間,薑頌率先開口。
瞳孔裏閃過幾絲迫不及待,聲音冷漠:
“有什麼話趕緊說吧,林賦今天生日,我還有事。”
沈遂不由得想起,以往每年自己的生日,薑頌不管有多忙都會推掉一天的工作陪他。
他們從早膩到晚,一秒都不願分開。
每次的第一句生日祝福也必定會是薑頌的先到。
【沈遂,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看著你健康快樂的一點點變老。】
可如自從薑頌病了後,就再也沒有陪沈遂過過一次生日了,連靠近他都覺得厭煩。
沈遂沒有著急開口,他從抽屜裏取出十幾張銀行卡和好幾個合同遞給薑頌。
薑頌掃了他一眼,沒接,反而長眉一挑,嘴角勾著淡淡的笑意:“什麼意思?”
沈遂把合同一個一個放到桌上,一點點解釋:
“這是股權轉讓合同,隻要你簽字,公司所有的股份就都是你的了。”
“這是基金受理,我找的基金經理很專業,至少未來十年你可以繼續跟她合作。”
“這是近半年的項目合同,你多少了解一下。”
他像是交代後事一樣,每說一句,薑頌嘲弄的笑容就僵一分,最後幹脆斂了笑,坐直了身體。
沈遂又耐心的把寫好的便簽給她看:
“所有的銀行卡卡號和密碼都在這張紙上,你記住以後就銷毀。”
說著,他又看了眼陽台上的方向,想到了從前,嘴角勾起一抹帶著苦澀的笑:
“林賦住進來後,告訴他那兩盆君子蘭三天教一次水,那是你沒有生病之前最喜歡的花,別養死了。”
薑頌抿起了唇,聽沈遂提起她的病,她的眼中浮現一絲煩躁和冷氣。
為什麼總是要提醒她有病?
遺傳性阿爾茲海默症,就是老年癡呆。
多麼不光彩的病,至於總是掛在嘴上嗎?
沈遂對她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
生病的這五年,他用那本結婚證限製著她,這也不讓做,那也不讓幹,比老媽子還煩。
她已經忍的夠久了。
今天林賦過生日,他又來叨叨了,有什麼話不能以後再說?
她越想越生氣,然而就在快要發作的時候,沈遂已經從一旁將筆拿起來遞給她。
薑頌好看的眉毛立刻凝起,聲音帶著冷氣:
“什麼意思?”
沈遂把所有東西收拾好擺在桌上,那張已經簽好字的離婚協議墊在最下頭。
他淡淡道:
“趕緊簽吧,有錢才又資本談戀愛。”
“據我所知,林賦一個月的消費就要上百萬,我給你的零花錢不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