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北,你真的要簽這份協議?”
“你要考慮清楚,一旦簽了名字,你就成了國外這位漸凍症患者的私人醫生,七天後必須立刻出發,三五年都不能回國。”
師兄用難以理解的眼神看著路至北,滿眼失望。
“更何況,我剛才聽說沈橙錦確診了漸凍症,你身為漸凍症領域的頂尖人才,更身為她的丈夫,這種時候,你不陪在她的身邊,反而要跑到國外去,你不覺得自己有些過分嗎?”
師兄尖銳的眼神狠狠刺入路至北的心臟。
全身痛到麻痹,他卻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嘲諷至極的笑容。
果斷地在那封協議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隨後告別師兄回了家。
多可笑啊......
恐怕全天下的人,都覺得他路至北是個忘恩負義的人,連他最親近的師兄都理解不了。
畢竟,沈橙錦待他有多好,世人皆知。
海城對著男人揮金如土的豪門千金,因他浪子回頭。
僅僅在醫院見了他一麵,便對他展開瘋狂的追求。
不僅斥巨資改善他們醫院和所屬研究所的工作環境,還為漸凍症患者建立了一支名為“至北”的公益基金,每年投入至少一個億。
隻為求得大福報,希望她的摯愛生生世世平安順遂。
那時並不相信愛情的他被沈橙錦逐漸軟化。
最終,一場醫鬧事故,為護路至北,沈橙錦更是被人連捅三刀,渾身是血,醒來第一句話卻是問他:“有沒有受傷?”
那一刻路至北一顆心完全淪陷。
兩人也終於修成正果,邁入婚姻殿堂。
婚後兩人更是眾人眼裏的金童玉女,天生一對。
那年路至北過生日,沈橙錦把他的照片投了滿城的廣告屏,收獲無數羨慕的聲音。
“我要是下輩子能娶到沈總這樣的男人,就算是現在讓我死,我也甘願!”
“這兩人也太好磕了!路醫生據說根本就不喜歡小孩,可還是為了沈橙錦一起養育了兒子沈青陽!簡直神仙愛情!”
他們是多麼幸福的一家三口啊。
可一周前,路至北突然發現,兒子沈青陽的血型是B型。
他和沈橙錦卻都是A型血。
他們根本不可能生出B型血的孩子!
結婚七年,路至北第一次跟蹤沈橙錦。
看到沈橙錦撲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沈青陽也被他摟入懷中,路至北心如刀絞。
他悉心養育的兒子在男人的臉頰旁映下一個輕吻:“爸爸,我好愛你!”
“媽媽什麼時候和路至北離婚?他總管我,我不要他了!”
男人俯下身為沈青陽整理衣服時,路至北看清了他的臉。
驟然失了呼吸。
眉眼彎彎,竟和自己有八分相似。
路至北如墜冰窖,心裏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那他的孩子呢?
他和沈橙錦的孩子呢?
他查了整整三天三夜,查到了那家醫院當初時間相同誕生的兩個孩子。
另外一個,是女兒。
早已夭折了......
手機鈴聲打斷了路至北的思緒,聽筒裏傳來科室主任的聲音。
“至北,沈橙錦應該是確診了漸凍症,你找時間過來拿一下報告吧。”
路至北輕聲應下,“知道了。”
“是我的體檢報告嗎?”
沈橙錦的聲音突然傳來,路至北握著電話的手一僵。
她的手上拿著一支百合。
路至北很喜歡百合,從沈橙錦知道開始,每天,她都會送他一支百合花。
認識一年,戀愛兩年,結婚七年。
三千多個日夜,從未間斷。
思及此,路至北眼眶泛紅,如墜地獄。
沈橙錦嚇得臉色發白:“至北,哪裏不舒服?”
路至北看向沈橙錦蒼白的臉,心裏緩緩升起疑問。
這樣一個愛他,擔心他的人,和另一個男人發生了關係?
是不是他看錯了,隻是在做夢?
沈橙錦還是那個沈橙錦,兒子也依然是他的兒子!
路至北捏緊那份漸凍症確診單,遞給沈橙錦:“橙錦,你先聽我說......”
話音未落,沈橙錦的手機震動嗡嗡作響。
路至北敏銳地看到屏幕上的備注“阿岩”。
就是那個男人!
她起身避開路至北接電話。
似乎是和那邊爭吵起來,很快,路至北的購票軟件響起提醒。
七天後的家庭旅行,獨獨他的機票被退訂了。
沈橙錦和沈青陽的,卻還留著。
沈橙錦掛斷電話回來時,臉色不虞。
“至北,七天後的旅行可能要取消了......公司突然有個很重要的會議。”
路至北卻輕輕地笑起來:“沒事,改時間就好了。”
沈橙錦要去拿他的體檢單:“檢查結果如何?”
路至北平靜地將那份體檢單塞回床頭櫃抽屜裏,雲淡風輕。
“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