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渡。
前世將她從山裏解救出來的人。
此刻的江渡,比起五年後,眉眼多了幾分少年的飛揚和稚氣。
巨大的驚喜砸中了她,她心臟砰砰亂跳起來,手心又出了一身薄汗。
她快速起身,緊繃了一天又未進食的身體有些發麻,捏著拳頭緩和自己的難受,她略有些局促的開口:“謝謝同誌,這是我的。”
伸手要去接,江渡卻將手裏的包收了回去。
拿出她包裏的戶口本和介紹信,待核實了她的名字之後,才將包還給她。
他看著眼前十七八歲的女孩,想到她剛剛見到自己時眼底的感激和驚喜,一向冷淡的眸子也柔和了幾分。
看著黑下來的天色,他主動開口:“要去學校報道?需要我送你過去嗎?”
對上林歸舟訝然又感激的神色,他補充道:“天黑了,你人生地不熟,怕有危險。”
江渡從自己口袋裏掏出證件:“我是一名軍人,這是我的證件,你放心。”
林歸舟對江渡自然是放心的,她也想拉近跟江渡的距離,上了江渡開來的車。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路邊的房子有燈光亮起,星星點點,映照著江渡的臉龐,他沉默又專注地開著車。
這一刻忽然與前世的場景重合,讓她有些恍惚。
山裏有外人來的時候,他們這些被拐賣的人都是要被鎖起來的,那天她也以為隻是尋常的躲避,在地窖裏麻木地發著呆。
樓上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呼喊聲,槍械聲,沒過多久,地窖的門被打開。
江渡背著光從樓梯上拾級而下時,宛如天神降臨。
她甚至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不敢大口呼吸,深怕驚醒了這難得的美夢。
江渡幫她把腳尖的鐵鏈解開,又將她背在背上,將她救了出去。
被一起就出去的,還有十幾個被拐的婦女,而沒解救出去的,早都葬身在村裏後山的峭壁之下。
江渡統籌了她們的安頓工作,還給她們安排了心理疏導,不同於其他人的憐憫同情,小心翼翼,江渡看向她們的眼光很溫和,就像對待一個普通人。
但是這點,卻讓她很受用,很感激。
江渡將她送回李丞溪身邊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坐在後座,全程局促又緊張,臨下車時,她的手抖得不行。
江渡沒有開口安慰她,也沒有趕人,隻是對她說了聲抱歉,下車去抽了根煙,把時間留給她。
她進了李家不久後跑出來,便看到他的車還停在對麵,他人還站在駕駛座外麵,看著李家的方向。
隻一眼,她就被飛馳的汽車撞飛。
咽氣的最後一眼,她看到的是江渡朝她飛奔而來的身影。
而今天,她又再一次救她於水火。
林歸舟心潮澎湃,有一熱氣自她胸膛升起,升騰至喉嚨,至眼眶。
她喉嚨發脹,眼睛發酸,晶瑩的液體盈滿眼眶,又迅速蒸發。
出神間,前方傳來江渡的聲音:“到了。”
林歸舟看向窗外,“江城大學”的牌子立在眼前,讓人再次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