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子卻故意用鞭炮炸瞎了它的眼睛。
我扯著侄子的衣領厲聲警告,可全家人都護著他。
直到年夜飯上我吃到了味道奇怪的肉。
大家都咧開嘴笑,侄子充滿惡意的眼神不懷好意地盯著我:
“姑姑,這可是你最愛的德芙,好吃吧?”
1.
牽著德芙走到門口時,我停住了腳步。
德芙渾身的毛油亮順滑,唯有一道顯眼的傷疤橫在腹部。
那是幾年前地震時,它為救我留下的。
當時它在廢墟中拚命扒開磚石,不顧危險將我拖出,我發誓要讓它過上好日子。
所以它一退役就被我接了回來。
一進家門,我滿臉期待地向家人介紹德芙。
可他們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那冷漠的眼神瞬間澆滅了我心中的熱情。
爸爸皺了皺眉,嫌棄地說道:
“家裏帶個畜生回來像什麼樣子。”
媽媽也在一旁附和:
“趕緊把它弄走,別臟了屋子。”
這時十歲的侄子從屋裏衝出來。
他看到德芙,眼中閃過一絲惡意。
他趁我不注意,突然撿起一根木棍,狠狠朝德芙打去。
德芙疼得“嗚嗚”直叫,我心猛地一揪,立刻衝過去阻攔。
對他大聲喊道:
“你幹什麼!”
侄子卻像沒聽到一樣,還惡狠狠地說:
“我就打它,你能怎樣!”
哥嫂站在一旁,不僅沒有製止,還笑著給他找借口:
“小孩子調皮,別太在意。”
我以為他們沒聽到,再次強調德芙對我的重要性。
“德芙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它我早就死了!它在我心裏很重要!”
甚至比你們都重要。
我在心裏默默加了一句。
畢竟從小到大根本沒人在意我,他們給我的不過是一條命罷了。
可家裏人聽到後根本沒有反應,隻有侄子的眼神更興奮起來。
我看著冷漠的家人,滿心的委屈與無奈。
畢竟自己在這裏也沒什麼話語權。
隻是可憐了德芙,要在老家委屈幾天。
等過完年,我立馬帶著它離開!
可沒想到剛到家幾分鐘,麻煩就來了。
2.
還沒來得及好好感受家的溫度,侄子便對德芙展現出毫不掩飾的惡意。
他趁我去遠處放東西,像個偷腥的貓一般躡手躡腳地靠近我剛給德芙擺好的食盆。
他從兜裏掏出辣椒粉,一股腦全撒了進去。
隨後還拿起一根細長的棍子,一下又一下地戳著德芙。
德芙被這突如其來的折磨激怒,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吼聲,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它前爪不安地刨著地,顯然是被欺負狠了,想要反擊。
我把手中的行李一扔,趕忙衝過去將德芙護在身後,聲色俱厲地警告侄子:
“小宇,別再欺負它了!”
侄子卻嘴角一歪,臉上滿是不屑。
他挑釁地看著我,下巴一抬,大聲叫嚷:
“這就是條沒用的狗,能把我怎樣?看我以後不好好收拾它!”
“它不是沒用的狗,它是退役警犬,它救過我的命!”
我反駁道。
父母和哥嫂都聽到動靜趕來。
我本以為他們會主持公道,可他們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父親不耐煩地揮揮手說:
“小孩子鬧著玩,你別大驚小怪。”
哥嫂也在一旁附和,對侄子的惡劣行徑視而不見。
我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想起根本沒人理會。
隻能緊緊抱住德芙,試圖給它一點安慰。
德芙一直爪子搭到我手上,口中還在嗚嗚地安慰我。
沒想到我的忍讓給了侄子更多挑釁的機會。
回家後的第一頓飯是我一道一道親手做出來的。
廚房裏,幾條活蹦亂跳的魚在水池裏撲騰。
爸媽站在一旁,理所當然地揚言道:
“你在外邊享福一整年,回來了就該多幹活。”
說完,他們幾個人便把我獨自留在了這油煙彌漫的廚房。
吃飯時,侄子早早地放下筷子出去玩了。
而我卻被爸媽像審訊犯人似的圍著問這問那。
“漲工資了嗎?”
“什麼時候結婚?我等著拿彩禮呢!”
他們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我隻能強忍著厭煩,一一敷衍回答。
外邊突然響起了鞭炮聲。
劈裏啪啦的聲音讓我莫名有些心慌,下意識就想出去看看。
可還沒等我起身,哥哥嫂子就像兩堵牆一樣把我攔了下來。
“小孩子自己玩鞭炮,別管他了。”
他們笑意盈盈地開口,可那笑容在我眼裏怎麼看怎麼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我心裏一緊,皺了皺眉,直接站起身來,不想再理會他們。
可嫂子卻動作更快,伸手就把我按回了座位,還拿輩分壓我:
“林林,長輩都沒下桌,你先走…不合適吧?”
我緊緊盯著他們,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猛地想起德芙還在外邊,瞬間什麼都顧不上了。
我用力推開嫂子,不顧一切地衝了出去。
一出門,那慘烈的一幕便撞進我的眼簾。
侄子正把一串點燃的鞭炮,嬉笑著扔到德芙的身邊。
“劈裏啪啦”的爆炸聲瞬間響起,火光四濺。
德芙是退役警犬,自然不會怕鞭炮。
可耐不住侄子把鞭炮直接扔到德芙的眼睛上。
又一陣“劈裏啪啦”後,它的眼睛被鞭炮碎片炸得血肉模糊。
我隻覺得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我幾步衝過去,小心翼翼地把德芙抱在懷裏。
它抬起頭,揚著血肉模糊的眼睛,伸舌頭舔了舔我的臉。
我手忙腳亂地檢查它的傷口,心疼地喃喃:
“都怪我,沒保護好你。”
顧不上別的,我趕緊為它上藥包紮。
看著德芙痛苦的模樣,滿心的愧疚如潮水般將我淹沒,讓我幾乎窒息。
3.
處理好德芙的傷口後,我輕輕抱著它,徑直找到侄子。
聲音裏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質問道: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德芙?”
侄子卻眼皮都不抬一下,臉上露出無辜的假笑,反問道:
“是不是它自己不小心碰到的呀?”
警犬怎麼可能自己去碰鞭炮!
我明明親眼看到他故意碰到德芙眼睛上的!
看著他那副裝模作樣的嘴臉,我氣得渾身止不住地顫抖,指甲都深深掐進了掌心。
我轉身就去找哥哥嫂子和爸媽理論,滿心期望他們能給我一個公道。
可哥哥隻是隨意地擺了擺手,不耐煩地說:
“小孩子頑皮很正常,你別大驚小怪。”
嫂子則嘴角掛著一抹嘲諷的笑,陰陽怪氣地說:
“不就是條狗嘛,受點傷有什麼大不了的。”爸媽也站在他們那邊,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我:
“你這孩子,就因為條狗鬧成這樣,心裏還有沒有我們?別把家裏氣氛搞得這麼緊張!”聽著這些話,我隻覺得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
委屈和憤怒如決堤的洪水般將我淹沒。
我對侄子怒吼出聲:
“下次再讓我看到你怎麼對德芙,我就怎麼對你!”
說完就抱著德芙轉身進了房間。
淚水奪眶而出,我輕輕撫摸著德芙的頭,哭著安慰它,也安慰自己。
在這個家裏,我仿佛是個外人,沒有一個人能理解我。
此刻,德芙在我心裏的分量,早已超過了他們所有人。
第二天,年味越來越濃。
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可我卻滿心憂慮。
今天要出門走親戚,德芙的傷勢讓我放心不下。
環顧一圈,我看到了鄰居家的妹妹正在和她的小狗玩。
她眼裏的溫柔和喜愛不像假的。
我快步過去,帶著一絲期待與忐忑,向她請求:
“妹妹,我今天得出門,你能不能幫我照看一下德芙?它受傷了,得格外小心。”
妹妹臉上掛著溫柔的笑,眼神中透著誠懇,一口答應下來:
“放心吧,我肯定好好照顧德芙,你安心去走親戚。”
盡管心底仍有一絲不安,可看著表妹信誓旦旦的模樣,我還是選擇了相信。
給德芙換藥後,我轉身出門。
傍晚,我滿心期待地回到家,可眼前的一幕讓我瞬間如墜冰窟。
德芙虛弱地趴在地上,原本受傷的眼睛傷口嚴重惡化。
周圍的毛發都被膿血黏在了一起,腿也腫得老高,走路一瘸一拐。
我心如刀絞,急忙上前查看。
輕輕觸碰它的腿時,德芙疼得“嗚嗚”直叫,我這才發現它的腿骨竟然斷了。
憤怒瞬間衝上了我的頭頂。
我火急火燎地找到妹妹,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
“你不是答應我好好照顧德芙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妹妹立刻露出委屈的神色。
她眼眶泛紅,帶著哭腔說道:
“我一直都守著它,不知道怎麼就成這樣了。”
我看著她,心裏雖有懷疑,但終究還是狠不下心去指責。
這個妹妹是我看著長大的,沒必要對我撒謊。
可能她在家裏和我一樣沒有話語權吧。
我隻能默默回到德芙身邊,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我知道大概率是侄子幹的,可沒有證據,我根本沒辦法去找他對峙。
我守在德芙身旁,輕輕給它喂食、喂水,輕聲安慰:
“別怕,有我在呢。”
想起領養德芙時簽的保證書,那時我摸著它的頭對它說,一定會讓它過上好日子。
可在這個家裏,我連保護德芙都如此艱難。
我蹲在它旁邊掰著手指頭數日子。
明天是大年三十。
最多還有三天,三天後我就帶著德芙離開!
我摸了摸它的頭,柔聲開口:
“德芙,你再忍三天,三天後我就帶你走好不好?”
德芙像是聽懂了我的話,強撐著用頭頂了頂我的手安慰我。
4.
夜幕將整座房子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
我心情沉重地在屋內踱步,放心不下德芙,便想著出去再看看它。
剛出門,院內傳來的竊竊私語讓我停住了腳步。
我下意識地湊近,隻聽侄子那得意洋洋的聲音傳來:
“今天我又把那條狗傷得更重啦!”
緊接著,妹妹的聲音響起。
她不僅沒有絲毫責怪,反而笑著誇讚:
“你幹得漂亮!一條狗而已,她真看做自己的命根子了!”
這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刺進我的心臟。
我瞪大了眼睛,滿心的震驚與憤怒在胸腔裏翻湧。
原來妹妹一直都是在演戲,她和侄子竟是一丘之貉!
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我猛地衝上前去,一人打了一巴掌。
兩個十歲的孩子被我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懵了,愣愣地站在原地。
心中的怒火讓我爆發出比平時更大的力氣,我提著兩個人的衣領把他們拽到德芙前。
我的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
“你們兩個還是不是人?為什麼傷害德芙?!”
兩個孩子見我發飆,支支吾吾不肯說話。
侄子眼珠一轉有了主意。
他扯著嗓子大聲哭喊,把我爸媽和哥嫂都喊了過來。
幾個人聽著寶貝孩子的哭聲,隨便扯了件衣服披上就往院裏跑。
哥哥看到又是因為德芙,皺了皺眉。
他不耐煩地說:
“你有什麼證據?說不定是狗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別總無端指責孩子。”
嫂子嘴角掛著一抹嘲諷的笑,輕蔑地說:
“那條狗就是個累贅,留在家裏淨添亂。”
爸媽也在一旁附和,不耐煩地擺擺手:
“是你自己要把狗領回來的,出了事別指望我們,你自己解決。”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憤怒地與他們對峙。
聲音越來越高,可回應我的隻有冷漠和不耐煩。
我環顧四周,隻覺自己孤立無援,仿佛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
這個家越讓我感到徹骨的寒冷。
此刻,我對他們的恨意如野草般在心底瘋狂蔓延,達到了頂點。
第二天防止侄子再傷害德芙,我一直守在它身邊。
中午爸爸說讓我替他們去親戚家送禮,我剛想開口拒絕。
爸爸卻像知道我要說什麼一樣,一句話就把我懟了回去。
“放心,下午小宇也去串親戚,你的狗沒人動。今天就年三十了,再不去送就來不及了!”
我這才放了心,提著牛奶出門。
這一出門,直到天快黑才回來。
一進院子我第一時間去看德芙,卻發現它的位置上空無一物。
“爸,德芙呢?”
我扯著嗓子喊。
爸媽正在一起做年夜飯,這次輪到他們敷衍我了。
“可能是跑出去玩了吧,你不是說它是警犬嗎?又丟不了!”
我聽完撒腿就跑出去找德芙。
心裏隻能安慰自己侄子那個小魔王沒在,沒準真是它自己出去散風了。
除夕的夜晚,屋內張燈結彩,窗外煙花絢爛。
本該是闔家歡樂的時刻,我滿心陰霾,沉重地坐在年夜飯的飯桌前。
我在外邊兜了半個小時都沒找到德芙。
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我卻味同嚼蠟。
不經意間,我夾起一塊肉放入口中。
剛一咀嚼,一股異樣的味道便在舌尖散開。我心中一緊,緩緩抬起頭,目光掃過家人的臉龐。
隻見他們臉上都掛著詭異的笑容,那笑容裏透著我從未見過的惡意。
這時,侄子突然笑嘻嘻地開口:
“姑姑,你吃的是德芙的肉哦,好吃嗎?”
這話如同一顆炸彈,在我耳邊轟然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