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才鋼琴少年許星河最忠實的舔狗。
戀愛六年,我笑著幫他處理身邊的鶯鶯燕燕,從不過問。
直到那個芭蕾首席出現。
他為了她放棄比賽連夜奔赴冰島。
在我們婚禮現場逃婚,去救舞台失誤的她。
他斷了一指,再也不能彈琴。
我毫不猶豫的抽身,消失得無影無蹤。
許星河瘋了一樣找我。
後來,在一場國際鋼琴比賽上,他看到我和混血新秀眉目傳情,氣得發瘋。
我盯著他的斷指,忽然笑了。
他不知道,他那雙手像極了我亡夫。
“曉薇,對不起,我沒辦法知道她受傷,還坐視不理。”
“你等我,最多兩個小時,我一定回來。”
許星河猛然縮回戴戒指的手,當著所有賓客的麵,直接跑出了禮堂。
婚禮進行曲驟然停止,滿室俱寂,隻有我呆呆站在原地。
所有人驚呆了,不僅僅是因為新郎逃婚。
更因為,新郎婚禮現場毫不避諱接了另一個女人的電話,甚至忘了關掉免提。
“許星河,我的腳又受傷了,真的好痛。”
“抱歉,忘記了今天是你新婚,我不該說這些的。”
“打擾了,祝你幸福,以後,再也不見吧。”
林若羽帶著哭腔的嗓音肆無忌憚地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裏,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出意料的,許星河拋下我,再一次奔赴向她。
婚禮被迫中止,許父許母蒼白無力地朝我的父母道歉。
而我癡癡盯著許星河離開的方向,喃喃自語。
“他昨天不小心把右手劃破了一條口子,醫生說不能碰水,否則會感染留疤的。”
“我要趕緊告訴他!”
朋友連忙拉住我想給許星河打電話的手,一臉恨鐵不成鋼。
而周圍幾個喜歡看笑話的也圍著我竊竊私語,一臉瞧不上。
“我說什麼,虧她方薇還是方家大小姐,舔許星河舔的都沒邊了!”
“許星河都為了另一個女人在婚禮上拋下她了,她關心那家夥受傷的手,嘖嘖嘖,好久沒見過這麼舔的狗了。”
周圍人的譏諷我一句都聽不見,我眼中所思所念,隻剩下了許星河手上的那道傷口。
其實,他們說的也沒錯,我的確在意許星河,逾越性命。
隻不過,不是在意他的人。
而是在意他的手。
在意他那雙對我而言,意義非凡的手。
我和許星河的故事,乏味如地攤上隨處可見的古早言情小說。
門當戶對,豪門聯姻,我一見鐘情,他興致缺缺。
倒也不是因為他不喜歡我,相伴六年,到底還是有點感情的。
隻是他更喜歡早逝的初戀林知羽。
她是最年輕的芭蕾首席,雖然家境貧寒,卻樣貌出眾,天賦驚人。
他們相識於情竇初開的年紀,可惜,天不遂人願。
林知羽出車禍意外離世後,許星河消沉過很長一段時間。
即使順從家裏的意思和我以結婚為前提在一起,他也從未停止對她的懷念。
他養過的所有女孩兒,都不約而同的,帶著她的影子。
我知曉,卻從未阻止,甚至會在他厭倦後主動以“未婚妻”的身份出麵,替他善後。
六年裏,他早已習慣身邊有我,也早已默認我們的婚約。
偶爾夜深人靜時,他也會在酒醉後朦朧望著我的眼,帶著濕漉漉的情意。
“曉薇,對不起,我喜歡你,可我愛的,隻有林知羽。”
“我會給你該有的名分,可除了名分和尊重,其餘的,我無能為力......”
我什麼也沒說,隻是點點頭,乖巧依偎在他懷裏,十指相扣,任由他愧疚地摟著我。
我以為,我的一輩子,都會這樣囫圇下去。
直到林若羽出現。
我從未見過如此酷似林知羽的女孩,名字,樣貌,甚至是芭蕾首席的身份。
許星河也沒見過,所以他沉淪了。
以往每個女孩兒在他身邊不會超過三個月,可林若羽,已然在他身邊待了三年。
他一場不落地看她的演出,為了她處理了身邊除我以外所有的女孩兒。
這些年,但凡林若羽有事,他總會第一時間來到她的身邊。
哪怕是在婚禮現場,也毫不例外。
思緒回轉,我呆呆盯著無名指處空落落的位置,心頭忽然一痛。
直到天黑,許星河依舊沒有回來。
我放不下心,還是給他打去了電話。
“誰呀?”
接電話的人是林若羽,她的嗓音慵懶甜膩,還透著股得意。
“我找許星河。”我不想跟她多說什麼。
“原來是薇薇姐啊。”
“阿星在洗澡,不方便接電話。”
“抱歉啊,今天我演出扭到腳了,你知道的,以前這個時候星河都會過來陪我,我是一時情不自禁才給他打電話的。”
“今天好像是你們結婚的日子吧......阿星也真是的,其實先跟你辦完儀式再來我也不會怪他,可他就是放心不下我......”
“你說許星河,現在在洗澡?”
“他的手碰水了?”
我下意識叫出了聲,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
林若羽嗤笑一聲,仿佛在嘲笑我的幼稚。
“我們剛剛才......阿星的手觸碰過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膚,現在結束了,當然要洗澡了。”
“尤其是手指,因為碰過的地方可多了,所以要格外洗幹淨呢。”
“抱歉啊薇薇姐,你們都要結婚了,我說這個是不是不太合適呀?”
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直接掛斷了電話,任由林若羽挑釁的笑聲消失在空氣裏。
冷靜下來讓助理查清許星河他們所在的酒店後,我拿起車鑰匙就趕過去。
許星河所有地方都能臟,都能毀掉。
隻有他的手不可以。
因為那是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東西。
發瘋般衝到酒店,我死死咬著嘴唇,用助理拿到的房卡直接刷開房門。
一開門,便看到林若羽蜷縮在隻裹著浴巾的許星河懷裏,姿勢曖昧。
似乎是沒料到我會突然出現,他下意識鬆開摟住林若羽的手,震驚又無措地望著我。
“曉薇,你怎麼來了?”
“你別誤會,小羽她的腳受傷了,我隻是在幫她......”
我懶得聽他解釋,拉著他的手急忙拆開繃帶查看。
還好,受傷的地方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大抵不會留疤。
我鬆了口氣,看向許星河的眼神平靜許多。
“醫生說了,你的手不能沾水。”
“不論做什麼,都小心點。”
我起身便打算離開,可忽然,胳膊被人拽住了。
轉過身,許星河表情凝重,嗓音低沉,透著隱隱壓抑的怒火。
“方曉薇,我在新婚當天為了另一個女人逃婚,你一點都不吃醋嗎?”
“我以為你追過來會大發脾氣,會吵鬧,可是你居然隻關心我的手?”
“也是,從頭到尾,你想嫁的都不是我這個人,而是鋼琴天才這個名頭吧。”
他冷冷鬆開拉住我的手,重新扶起地上嬌弱的林若羽。
“我就知道,你們都隻貪圖我的名聲地位,隻有小羽,愛的是我這個人。”
似乎是為了回應他,林若羽柔柔弱弱抬起頭,眼神無比堅毅。
“對啊,阿星,我和她們都不一樣,所以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她哭著縮進許星河懷裏,許星河也憐愛地摟住她。
一瞬間,我仿佛成了那個拆散愛侶的劊子手。
可我連身上的婚紗都沒脫下來。
真是滑稽。
林若羽是愚蠢的。
鬧劇過去了一星期後,在原定的酒店,我和許星河還是完成了結婚儀式。
畢竟她能叫走許星河一時,卻叫不走他一輩子。
新婚數月,我陪著許星河參加過無數場比賽。
他並不是次次都是第一,可比起許父許母從前的苛責,我望向他時,從來都是溫柔又安慰的。
許星河迷糊了,對我的感覺,也越來越說不清道不明。
月色如練的夜晚,我獨自站在窗前,許星河悄無聲息從身後摟住我的腰。
“曉薇。”
和以往不同,今夜,他的聲音格外溫和。
“為什麼你總喜歡看我的手?”
“我知道你喜歡看我彈琴,可我現在才感覺到,似乎你並不在意我的成就。”
“如果你喜歡我,我願意為了你收心。”
“我們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他的聲音略帶遲疑,我卻答得堅定。
“喜歡的。”
被他摟進懷中後,我垂下眼眸,不再多話。
日子詭異般平靜過去,許星河竟然真的收了心,不再和林若羽聯係。
我們宛如一對真正的夫妻,放下了心中的芥蒂,舉案齊眉地過著日子。
每每看著許星河的手指在琴鍵上飛舞,我都有種莫名的愉悅,仿佛沉浸在一場永遠都不願醒來的夢裏。
可夢畢竟是夢,終究是會醒來的。
林若羽被綁架了。
消息傳來的時候,許星河正在主動詢問我巡演的安排。
可女傭支支吾吾說完後,許星河一直強裝鎮定的眼神,破碎了。
他連手中餐刀滑落都未察覺,直接出了門,沒有回過一次頭。
女傭顫抖著身子,臉色蒼白地看著我,我卻一言不發,隻是撿起那把餐刀。
上麵沾著血,大概劃破了他的手指。
很奇怪,明明沒有看見,我卻仿佛看見了他手上的疤痕。
一瞬間,我的理智轟然坍塌。
我知道,這場自欺欺人的遊戲,或許該結束了。
我也被綁架了。
在去地下車庫的路上,我被迷暈,醒了以後,被綁到林若羽身邊。
她的臉色似乎蒼白了些,可這不僅無損她的美貌,反而叫她多添了幾分柔美。
看著我狼狽不堪的模樣,林若羽勾起嘴角,笑的得意。
“方曉薇,你真的以為用聯姻這種卑鄙的手段,就能把阿星從我身邊奪走嗎?”
“在阿星心裏,最重要的就是林知羽,其次就是我,你,隻不過是個累贅而已。”
“我今天便要讓你看清自己的地位,讓你心服口服地主動退出。”
林若羽的表情忽然在一瞬間柔弱下來,順著她的目光,我看到了突然出現在倉庫門口,一臉錯愕的許星河。
似乎是沒意識到我也被綁架了,他下意識喚了聲“曉薇”,可緊接著,又毫不猶豫看向一旁的林若羽。
一瞬間,他的眼眶紅了。
其實我知道,他瞳孔裏倒映出的,或許不是真正的林若羽,而是被死神奪去性命的林知羽。
林若羽自導自演的這場綁架或許幼稚,或許漏洞百出,可她確實戳中了許星河的心。
綁匪用刀指向我,又用刀指向林若羽,嘻嘻直笑。
“許星河,被人拿捏短處的感覺怎麼樣?”
“妻子和情人,今天,你隻能帶走一個。”
“自己選吧。”
林若羽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紅,楚楚可憐望著許星河,嗓音格外柔和。
“阿星,抱歉,我本來想代替知羽姐姐陪伴你一生一世,可現在,大抵是不能了。”
“從今往後,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說著,林若羽閉上眼,昂著脖子,一副慷慨就死的模樣。
“不,小羽,你不能死!”
許星河瞪得目眥欲裂,綁匪看到他著急,嘿嘿一笑。
“許星河,這麼說,你是想用你情人的命,換你老婆的命了?”
他故意把刀移向林若羽,許星河立刻急聲道:“不!”
綁匪又笑了,這次,他把刀指向我。
“那就用你妻子的命,換你小情人的?”
許星河忽然頓住了,我清楚看見了他眼中的遲疑。
綁匪把刀尖慢慢移向我,刀尖抵攏我脖子的一瞬間,許星河瞪大了眼:“不!”
可下一秒,綁匪卻忽然抄起手裏的刀,直接朝林若羽劈過去!
一切來得太快,許星河下意識護住林若羽的身子,根本躲不開。
一聲悶響,刀劈中了。
可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他緩緩睜開眼,和我冷靜到淡漠的眼眸,再一次對視。
我的後背傳來一陣劇烈的鈍痛,疼的我幾乎快要暈過去,濃鬱的血腥氣嗆在喉嚨裏,咳得我幾乎快要斷氣。
許星河連忙放開嚇得不輕的林若羽,死死抱著我,眼眶仿佛被血浸過一樣紅。
“曉薇,你怎麼這麼傻,怎麼這麼傻!”
“你不能有事,以後我不會去想任何人了,我們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我強忍住咳嗽的衝動,下意識抓住許星河的手。
可連被砍了一刀都無動於衷的我,忽然頓住了。
我看見,許星河抱著我的右手,失去了最小的那根手指。
大抵我擋得太晚,還是叫它受傷了。
我咳出兩口血,眼淚忽然奪眶而出。
良久,我強撐著身子,緩緩抬起頭。
“許星河。”
我盯著他驟然明亮的眼眸,心中一片死寂。
“你的手,已經毀了。”
“我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