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通敵叛國,將二十萬將士引入死人山穀活埋。
北洲十城被敵國侵占,老人婦孺死傷無數。
而我貴為未來太子妃,被周暨藏在後宮。
清官名臣死諫,逼周暨將我交出來。
一向被朝臣擁戴愛護的周暨,也被我拽入泥潭。
我一生都在贖罪。
到頭來卻發現,我的罪原本都該是別人的。
1
我與當今的皇帝陛下曾經議過親,是先帝親臨上門下聘。
那年我十三歲。
我出身孟家,天下才子,無不以孟氏門生為榮。
人人皆說我二人是為良配。
可後來兄長通敵叛國,將二十萬將士引入死人穀活埋。
城門失守,老人婦孺死傷無數,大好河山拱手讓人。
而貴為未來太子妃的我,被周暨藏在後宮。
清官名臣死諫,帶棺上書,逼周暨將我交出。
一向受百官擁戴愛護的周暨,被我推到風口浪尖上,我差點毀了他。
“太子哥哥受你牽連,你若真有幾分骨氣,就該去死,這樣我也敬你三分。”
周暨的親妹妹對我口出惡言,我隻能蜷縮在角落裏。
周暨快要保不住我了,那日先帝拔劍衝我而來,周暨讓我躲在皇後宮裏。
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向溫柔的皇後娘娘出身武將,練的一手好劍。
她倔強地將我和周暨藏在身後。
“稚子無辜,求陛下開恩!”
“千裏土地,萬千黎明,二十萬大好兒郎血灑沙場,她不死,不足以泄民憤!”
他怒聲大吼,大步離開。
我真的是該死。
那日過後,先帝就病了,不過半年就撒手人寰。
十六歲的周暨倉促上位,他上位做的第一件事是判孟家滿門抄斬,他親自監斬,舉國歡慶。
周暨捂住我的眼睛和耳朵,但我依舊被這世間的惡意重傷。
伺候我的宮女會在無人處掐著我的胳膊怒吼:“你們孟家都死光了,怎麼就你不死,你該去死。”
我不敢哭,我隻能忍著,這是我欠她的,因為他的父兄跟從孟家征戰,慘死沙場,隻要我活著,我就永遠欠他們。
我母親出身清河崔氏,行刑那日被沿街的百姓砸雞蛋,扔菜葉。
她被家族除名,我也沒了外家。
記得行刑那日,太後將我抱在懷裏,我的眼淚打濕了她的衣襟。
周暨匆忙地趕來,他滿身疲憊,站在遠處不敢靠近。
我勉強扯出笑容來,欲語淚先流,我想說,我不怨他,我誰都不能怨。
他什麼都沒有做錯,為了保住我,他已經筋疲力盡了。
我隻能朝著親人的方向再三叩首。
隻是從那之後,我和周暨之間,多了一條很深,很長的鴻溝。
我心裏多了道傷疤,我隻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掏出來縫補。
2
永寧六年,我以女子身份入軍事辦,直接幹預朝政。
他們都以為周暨瘋了。
於是群臣上書,翰林院和禦史台的人難得穿一條褲子,他們不敢罵周暨,隻能把我裏裏外外罵了一遍。
孟家的祖宗十八代,差點被釘死在朝堂上。
但都被周暨駁了回去。
“孟尚宮自幼受皇太後教誨,端莊大方,聰慧能幹,如今領著三品尚宮頭銜,協理六宮從未出錯,朕今日設軍事辦,不受官職,僅協助處理事務,天子家事亦是國事,既如此,孟尚宮入軍事辦協理,合情合理,有何不可?”
周暨明明是在混淆概念,偏偏群臣無處反駁,隻能退了下去。
我成了周暨手裏鋒利的刀。
他想要攏住朝臣的心,我說,那就抓住他們的把柄。
京城十家酒樓,六家青樓在我名下,開門賺錢隻是表麵,打探消息,輸送美妾才是目的。
陳翰林新納的小妾,年僅六十的李禦史和尼姑庵裏的小尼姑,朱國公和他的長媳,朱世子和他那年輕貌美的庶母........
王侯將相府中的肮臟勾當讀起來令人作嘔,用起來卻相當順手。
我手段狠,又不怕得罪人,手上沾了不少貪官汙吏的血。
我讓他們從百姓身上吸的血,一文不差地吐出來還回來。
不管群臣百官背地裏怎麼罵我,麵上還得恭恭敬敬喚我一聲尚宮大人。
後來,周暨讀了許自銜的一篇策論,驚歎於他的才華,揮筆寫下了一篇長達萬字的求才賦,可惜被潑冷水。
許自銜早已致仕,表示無心名利場。
他曾受惠於孟家,當過我祖父的門生,孟家倒了,遭到朝臣排擠,也就致仕歸家了。
但凡是周暨想做的事,我都會想方設法辦到。
於是我喬裝成男子的模樣,設局與許自銜結識,我們兩一見如故,許自銜甚至提出了與我結為兄弟的意圖。
我自然是拒絕,我畢竟不是男兒身。
在他深感惋惜下,我又對周暨大肆讚揚,終於,在永寧五年,許自銜再次入仕。
等到再見的時候,我已經身穿三品尚宮女官的服飾站在周天子身旁,這時他才發覺自己被騙了
但他從不曾因我是女兒身就輕慢我。
3
在周暨的治理下,整個國家開始安定下來,我朝派出使者同北彝談判,想要收回北州十城。
可惜彝族的新王過於貪心自負,以為如今我朝依舊孱弱,大放厥詞。
永寧七年,北彝和大軸雙方又開戰了,這是一場不被祝福,但是又不得不打的仗。
但天下百姓什麼都不知道,他們隻知安穩了幾年,他們的新君又發動戰爭了。
我都不敢想象,此戰落敗,他會背負怎樣的罵名。
那段時間,周暨常常整夜未眠,在宣政殿處理朝政,一邊掛心前線戰況,一邊憂思國計民生。
他問我,他是不是昏君?
脫下龍袍,卸下鎧甲,他將他最脆弱的一麵展現在我麵前。
我答:“此戰一勝,我朝可享三十年太平,陛下乃千古明君。”
他看著我的眼睛炯炯有神,幹淨得不容雜質。
永寧九年,戰線已經拉至玉門關,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到了臘月周暨禦駕親征,皇太後監國。
出征前夜,我,周暨,許自銜在觀星台下飲酒。
許自銜喝多了,端起酒杯朝我敬酒。
酒過三巡,幾人都默默無言,各懷心思。
“孟衍,拋開種種不談,你是這世間最能與陛下並肩同行之人。”
我垂下眼眸,默默飲酒。
周暨時不時看我,我不敢抬頭去看他的眼睛,害怕我的眼睛替我說話,許下不能承諾的諾言。
出征前,我替他穿上戰袍,他將下巴輕輕抵在我的頭上。
“阿衍,等我回來!”
我甚至不敢呼吸,心跳已經到了嗓子眼。
不敢回應,卻又不舍得拒絕。
我內心深處一直有個聲音,“你該離他遠點,你一身的罪孽沒有洗清,怎麼敢沾染他分毫。”
4
永寧十年,除夕,這是我入宮十年來,周暨第一回沒陪我守歲。
那夜我在慈寧宮陪太後守歲,跟著嬤嬤們學剪紙,逗太後老人家開心。
許自銜就在這時候進宮,說是皇太後監國,實際周暨走後,政務都是我在打理。
他神色凝重,緩緩開口:“徐老狐狸在北洲屯兵三十萬,不上報朝廷,也不肯出兵,以戰況僵持拖著吃朝廷的糧響,怕是要圈地為王,陛下此行恐怕不易。”
何止不易,隻怕一不小心,江山便要易主了。
但他是想拿三十萬大軍換一個皇後寶座,換下一代君王身上流著的,是徐家的血脈。
如今國璽在我手中,我該怎麼選?
躊躇不安之後,我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提筆仿照周暨的筆跡寫了一封承諾信。
“你可想好了,落筆無悔,等陛下回來,你該如何交待,你又該,如何自處?”
許自銜伸手攔我,我淺淺一笑。
“落筆無悔,我們都知道,天下萬姓,遠比上位者更加易碎。在數十萬百姓麵前,舍我一人又算得了什麼?”
永寧十年三月,逢春,萬物複蘇。
長野一戰,我朝大獲全勝,周暨親上戰場,砍下了北彝左親王的頭顱,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班師回朝那日,我在城牆上看著他騎著雪龍駒,金絲玉冠束起墨色發絲,劍眉輕揚,目光清冷,長身如玉,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威鎮天下的王者之氣。
少年帝王已經長成,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樣子的周暨。
那日我一襲紅衣,等他歸來。
他好似看見我了,突然衝我咧嘴一笑,哪有半分適才的王者之氣。
我也跟著一笑,就在此刻,旁邊一女子闖入我的眼簾。
隻見她一身紅色重甲在身,與我不同的是,她看起來邪肆不羈,眼睛亮得像星星,陽光灑在她臉上,讓人一下子就記住她的張揚和驕傲。
她隻有在看向周暨才會露出女兒家的嬌羞,像極了從前的我。
我忍不住問身旁的人。
“徐大將軍的幼女,年紀輕輕就上了戰場,很是厲害。”
我一下子愣住,原來是她,天之嬌女的模樣,與周暨站在一起,分明就是一副少年帝後的模樣。
我突然轉身離開,心裏湧上一股難言的悲傷,打了勝仗的喜悅,也在這一刻被衝淡。
5
北洲十城的回歸,舉國同慶,永寧帝宴請百官。
夜宴上,徐大將軍位於周暨右下首,太後缺席,又尚未立後,宮中尚未有冊封的嬪妃,我則在左首落座。
徐嘉姍姍來遲,一襲紅衣,她一出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下首的世家小姐連忙起身讓座,就連餘下幾位都起身問好。
隻有我端起酒杯不緊不慢地喝了起來,其實我內心嫉妒極了。
嫉妒她的肆意張揚,嫉妒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周暨身旁,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嫉妒一個人。
可我居然想著,周暨若是娶了這樣的女子為後,既攏了民心,也可借機收了徐家的兵權,利國利民。
我真是瘋了,一邊嫉妒徐嘉,一邊把她推向周暨。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周暨扭過頭來朝我笑道,眉眼多了幾分柔軟繾綣。
我正想著如何開口數月前,我替他寫下求娶徐嘉一事。
但是下一秒,便有幾位翰林院的大臣跪下請他立後封六宮。
皇後人選無疑是萬眾歸心的徐嘉。
徐大將軍格外疼惜幼女,隨著徐家的水漲船高,她的身份也就變得貴重起來,民間甚至把她比作花木蘭,甚是崇拜。
我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
我如今二十,他二十有五,再不立後該怎麼堵住悠悠眾口。
我微微一笑,卻不想一下子笑出眼淚來,有些狼狽,好在眾人都觀察著周暨的神色,沒人留意我。
周暨握緊著拳頭,臉色鐵青,拂袖而去,我隻是望著他的背影,提起酒杯喝了起來。
6
一回寢殿,我便不耐煩地動手解開衣裳,隻覺得地麵在動,在燭光搖曳中,我好似看見周暨的臉。
我是真的瘋了,他怎麼會大半夜跑到我的寢殿。
我搖了搖頭腦袋,想要清醒過來,而周暨的臉清晰地出現在我麵前。
他似乎飲了不少酒,唇紅齒白,眼神迷離,眼尾都染了分糜爛綺麗的紅。
他將我整個人都摟在懷裏,一句一句的喊我的名字,這一聲被酒意浸染,帶著微微的沙啞,有著說不盡的曖昧。
7
周衍醒來後看向我的眼神,有歉意但更多的是欣喜。
他火急火燎地穿朝服準備上朝,又跑回來在我耳旁輕輕說道:“阿衍!你等我下朝!”
他的嘴角快咧到耳朵後麵去了。
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我散落發絲下遮擋住的臉頰上的巴掌印。
醒來後我狠狠甩了自己兩巴掌。
孟衍啊孟衍,你說說你能對得起誰?
周暨去了慈寧宮,鄭重其事地同太後說,他要娶我。
我在周暨滿懷期待的眼神下,盈盈一拜,說我不願意。
他似乎沒有想到我會拒絕,撲到我麵前溫聲細語說道:“阿衍,你別怕我會護著你的。”
我朝他一拜:“陛下,我不願意。”
這一刻我顯得很是薄情寡義。
“孟照君!你究竟在想什麼,又在怕什麼!我們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
我又繼續開口:“陛下以為這場仗怎麼會如此順利,那是因為我替您寫下了求娶徐嘉的信送到北洲。拿一個後位換三十萬大軍,換陛下平安歸來,換北洲十城順利回歸,這筆生意是不是很值?”
“我在你心裏究竟算什麼?”周暨抓緊我的肩膀怒聲大吼。
外麵正下著大雨,周暨撩起長袍就往外跑,宮女太監連忙跟上,但都被他吼走,他極少這樣失態。
剩我一人跪在原地,太後俯下身子抱住我,顫抖著聲音說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我苦澀一笑:“徐將軍剛打了勝仗,收複北洲十城指日可待,陛下此時立徐將軍之女為後,既安了徐家軍的心,也是安了天下臣民的心。”
“阿衍,那你呢?”
我一時梗住,緩緩一笑說道。
“我是罪臣之女,身份卑微,非陛下良配。”
隻要我身上流著孟家的血,就不配受百姓供養,成為一國之母。
她輕輕鬆開我,便朝佛堂走去,背影有些落寞。
自永寧三年我當上尚宮,太後就不大管後宮的事,整日窩在慈寧宮的小佛堂裏。
我緩緩閉上眼,兩行清淚滑過臉頰。
8
自那天後,我同周暨很久沒見上麵,就算碰上了,他也隻是冷冷地掃了我一眼。
他每日上朝都會被翰林院、禦史台的人堵住。
勸君立後,成了這個國家最大的政治難題。
翰林院的人見了我,也不肯給一個好臉色,好似我是那個誘惑君王的奸人。
他們不敢去攻擊他們的君主,隻能把所有的惡意全部轉嫁到我身上。
說我白天在軍事辦,晚上則躺在宣政殿的龍床上誘惑君王。
許自銜常常為我出頭,一天要同幾撥人吵嘴。
反觀作為當事人的我,顯得異常平靜。
謠言止於智者,更何況這也不算謠言,我也不是太冤。
夜裏我剛回寢殿,便被周暨堵到牆上,他急促地吻上我的唇。
沒有酒氣,此刻他是清醒的。
我頓了頓,用力將他推開,這一次,我必須守住底線。
“陛下請自重!”
“孟照君!你當真要我娶旁的女子?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徐小姐出身高貴,與陛下乃天作之合。”
“好好好!”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瓷器,朝著地上狠狠地摔去,一連說了好幾個好,然後摔門而去。
我俯下身子,目光呆滯地撿著碎片,淚水一滴一滴地砸在手背上。
9
永寧十年,在三十萬大軍這把尖刀下,二十六歲的永寧帝終於大婚了。
周暨借籌備大婚事務繁忙為由,革了我在軍事辦的職,我想他大概是不想看見我。
婚禮當天,新後的鳳冠上鑲滿了十二顆東珠,每一個都大小均勻,色澤飽滿,價值連城。
就連帝後走過的甬道,都先在路上鋪滿大理石,再用上好的綢緞點綴。
大婚當日,我作為掌事女官扶著新後徐嘉的手,從玄青門到太極殿。
內宮奏樂聲起,響徹整個皇宮。
“孟尚宮,我有點緊張。”
少女聲音稚嫩,哪怕是上過戰場的天生將女,也會在大喜之日緊張得聲音顫抖。
想來她也不過十七歲,而我已經二十有一了。
我拿起手絹擦拭她手心的汗水。
“別怕,您是中宮皇後,該是他們怕您。”
我的聲音不自覺溫柔起來。
即使是出身將門的女子,到了結婚嫁人這一刻,內心也是忐忑不安的。
“我覺得,你一點都不像他們說的那樣,我很喜歡你。”
聽著蓋頭下傳來的聲音,我隻覺得羞愧難當。
周暨穿著一身紅色婚服站在遠處,神色清冷,淡淡地掃了我一眼。
我將徐嘉的手遞給他時,他從牙縫裏冷冷地拋出幾個字:“孟尚宮如今可還滿意?”
這一刻我才意識到,我心心念念要嫁的人,今天要娶別的女子為妻。
在文武百官的見證下,好像天地萬物都是歡喜的,可是我的心,空落落的,好像被剝奪了什麼。
10
周暨封後以後,我自覺地將鳳印冊寶,六宮事務,統統交到坤寧宮。
我和周暨,就像陌生人一樣。
我看著他牽著徐嘉在禦花園散步,為她摘花,為她作畫,恩愛得羨煞旁人。
不心痛是假的,畢竟我是真的愛他。
從我記事起,便是周暨帶著我讀書寫字,他陪我聽春日裏的第一場雨,看冬日裏的第一場雪。
我自小按著太子妃的標準培養,父母對我管教嚴厲,生怕我辱了世家門楣。
同齡的玩伴裏,男子對我避之不及,生怕與我沾上半點關係,女子皆是阿諛奉承,甚是無趣。
我所有值得回憶的場景,都有周暨。
但若孟家不曾出事,我們年少相識,青梅竹馬,如今隻怕已是兒女雙全。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如今兩國談判順利,北洲十城指日便可回歸,我小心翼翼活在這皇城數十年,靠著對周暨的愛戀以及太後的眷顧熬過這深宮的三千多個日夜。
早就倦了,累了,回望前十年的痛苦掙紮,功成身退,我也該重新活一次。
我親手給太後做了護膝,老人家到了冬日,總是畏寒,反複叮囑近身伺候的宮人。
我陪著太後在小佛堂禮佛,陪她品茶插花,當落日的餘暉灑進我的眼裏時,我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娘娘,我今夜能留下來陪你嗎?”
“阿衍,過來。”
她輕輕地將我摟在懷裏,其實這麼多年以來,我早就把她當作我的母親了。
那天晚上,太後讓人從庫房抬出一個箱子,又拿出了一本賬本。
“我沒有女兒,從前就想著,若你嫁給暨兒,這些就是聘禮,若你不願,這便是嫁妝。你母親沒了,我便替你攢著。”
我翻開一看,嫁妝裏麵有商鋪,良田萬頃,糧票,黃金,甚至連棺材都帶了。
大戶人家女子出嫁,十裏紅妝,紅床開路,最後是棺材壓陣,生死一世,十裏盡顯。
該有的,我分毫不少。
我想起建寧二十七年的一個晚上,她拿著劍對抗她的丈夫,就為了將我護在身後。
我轉身抱住太後的脖子,那夜,我在她懷裏哭的像個孩子。
“這有什麼,終有一天你會知道,這是我欠你的。”
她拍著我的背,歎息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