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第七年,祁洲愛上了他暗戀他的女學生。
陳瑜摔一跤,他衣不解帶照顧。
甚至照顧到一張床上去。
我胃病犯了求他回來。
他卻說:「林昭昭,你以前不這樣矯揉造作啊。」
後來我放棄攻略,他長滿一身臭膿包,跪地求我:
「昭昭,我後悔了,救救我吧。」
桌上的手機一直在振動。
祁洲緩緩地從浴室走出來,濕答答的頭發還在滴水。
他快速走到床頭桌旁拿起手機,僅看了一眼就皺緊眉頭,似乎遇到什麼難事。
「怎麼了?」我擔心問道,不自覺地往他那邊走去。
覺察到我靠近,他反應極快地將手機反蓋在桌上。
隨後,他伸手攬住我的肩,臉色變幻莫測。
「是媽那邊又催我們要孩子了,我會處理的。」
看他神情不似作假,我輕輕歎了口氣。
先前不要孩子,是因為我想過多幾年二人世界。
在這一點上,祁洲的想法與我不謀而合。
但老一輩的想法總歸不同。
公公婆婆本來就不喜歡我,更別說生孩子這件事了。
為此,祁洲還因這事跟家裏吵了好幾次。
當初他娶我也是跟家裏做了些對抗。
這些年好不容易關係緩和,又......唉......
我抬起頭跟他對視,說得格外認真:「老公,我們要個孩子吧。」
我們年齡不小了,再過多幾年我就是高齡產婦了,危險係數會更大。
況且,我也很喜歡小孩子。
祁洲感動地一把抱住我,下巴抵住我額頭,聲音溫柔:
「昭昭,那我們......」
意猶未盡的話語落在他深邃的眸子裏。
距離貼近,就在氣氛逐漸旖旎時,他的手機再次響起來。
祁洲煩躁嘖了一聲。
這麼晚打電話,大概率是急事。
我示意他接聽:「聽聽誰打來的,嗯?」
他猶豫許久才打開公放,看著我的眼神閃爍,語氣不耐煩對電話那頭道:
「有什麼事?要是沒什麼正事,明天你就從公司滾蛋。」
他好像是要提醒著什麼,公司兩字咬得極重。
而對麵似乎愣了好一會,才嗚嗚哭出聲:「祁洲,我摔倒了,出好多血。」
祁洲整個人立即緊繃,擔心神色馬上就要溢出來,但在看向我時神情一僵。
接著女孩微弱地抽噎,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
「我在這邊隻認識你,實在沒辦法才打給你的,啊好痛——」
對麵的聲音戛然而止。
「陳瑜!」祁洲焦急喊出口,絲毫不顧忌我,然後利索地穿上衣服,拿著手機就要出門。
關門那刻,似乎才想起我的存在。
他回頭停頓兩秒,隻留下一句話便揚長而去。
「昭昭,陳瑜出事了,我得去找她。」
我盯著餐桌上玫瑰和紅酒許久,心開始冷卻。
他怕是忘了,我是醫生吧。
2
祁洲到家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他下意識地想用一個親吻應付我。
一靠近,廉價的香水味撲鼻而來,我下意識地躲開。
他僵住好一瞬,後而了然:「昨晚陳瑜摔倒膝蓋出血,我送她去醫院了。」
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讓我氣不打一處來。
我便陰陽怪氣起來:「她不會喊別人幫忙嗎?隻認識你一個男人?還是她窮得想省下幾十塊救護車的錢?」
祁洲心善,起初資助陳瑜我是極為讚同的。
可是她千不該萬不該,用這種詭計勾引有婦之夫。
打120更能快速得到救治,為什麼非要打給祁洲呢?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隻有祁洲明知故犯。
「你能不能別無理取鬧,陳瑜不是那樣的人!她摔倒了......」
他蹙眉解釋,想要站在道德高點上製裁我。
手機適逢響起,我猜想著又是陳瑜那個女人。
不知道對麵說了什麼,祁洲語氣軟了些:「你等我,馬上過去。」
我別過臉,打算給大家一個台階:「我是醫生,你帶著我過去吧,說不定還能給她看看傷。」
可祁洲睨了我一眼,冷漠的聲音中壓抑著森然怒氣:「陳瑜受傷了,需要有人照顧,你好好地在家,別亂想。」
我靜靜看著他穿鞋要出去,緩緩吐出:「你昨晚跟她上床了吧?」
他猛然回頭,眼底布滿陰霾,盯著我的眼神變冷:「林昭昭,我真沒想到你的思想如此齷齪。」
這是我從未見過的神情。
因為一個受資助的女生他和我鬧紅臉。
我鼻尖一酸眼眶變紅,側臉故意冷哼:「這麼護著,你喜歡上她了?」
「啪!」
一個巴掌扇過來,臉上火辣辣地疼。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祁洲。
他那俯視我的冷漠,已經成了實質不停攻擊我。
「她比你純潔多了。」說完他就甩門離開。
錐心痛感在我身上散漫開來,腳下無力行走。
我任由眼眶的淚珠滑落。
他以為我沒看見,他的鎖骨處那一道紅印嗎?
也隻有陳瑜,鐘愛便利店裏買一送一的香水。
3
陳瑜,是我和祁洲共同資助的貧困山區大學生。
黑黃的臉頰上布滿痘坑,頭發比街上乞丐的還粗糙不堪,性格更是畏畏縮縮。
這樣的女孩在貴族學校裏大概率會遭到嫌棄,甚至霸淩。
起初見她時,瘦小身軀被人欺負得傷痕累累。
唯獨那一雙烏亮烏亮的大眼睛眨啊眨,顯得極其無辜可憐。
所幸她努力幸運,高考考出全國第三的好成績,才有機會出現在祁家資助的名單裏。
一開始的祁洲對她頗有微詞:
「長得如此......身上還有股臭味,這樣的人多不注重衛生。」
「為何都霸淩她,不霸淩其他人呢?昭昭,別靠她太近。」
......
他的吐槽數不勝數。
可給她的資助卻不曾少過一分。
我和祁洲結婚四年,陳瑜優秀畢業,通過特招正式成為公司的一員。
可社會終究不是學校,稍微犯錯就會被放大幾百倍幾千倍。
就連祁洲身邊的特助都跟我打小報告:
「老板娘,那個陳瑜做事毛手毛腳的,一天到晚貼著祁總走,太討人厭了。」
「就憑她那副書呆子的醜樣,祁總怎麼會看得上她?」
「野雞想變成鳳凰咯!」
全公司幾乎都為我打抱不平,祁洲知道這事的時候也一笑了之。
「他們說得對,我資助她這麼多年了,要早跟她有什麼早就發生了。」
「昭昭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女人。」說完,還寵溺地用手指刮了下我鼻子,眼神戲謔。
結婚三周年紀念日那天,祁洲帶我去了有名的情侶餐廳,點了我最愛的醉蝦。
在他上廁所間際,他桌麵的手機響了,是陳瑜發來的消息。
思考很久,我終究耐不住點開看了。
整個屏幕隻有她發的一條消息:「祁總,今天怎麼沒來公司,是生病了嗎?我很擔心您。」
我有些驚訝。
祁洲一向寡言,再配上那一副誰欠了他似的臭臉,大家都對他避之不及。
我沉思幾分:這陳瑜,有點意思。
祁洲坐下後,我拿著手機取笑他,笑得幸災樂禍。
「祁總,最近有爛桃花咯。」
他拿過一看,眉宇緊皺,後對著我無奈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她抽哪門子瘋。」
他將手機息屏,隨意丟在桌上,繼續為我切著牛扒,繼續吐槽。
「長得挺寒磣,每天臉上像抹了麵粉一樣來上班,我都不敢派她去見客戶。」
「昭昭覺得我會喜歡她嗎?」
嫌棄的意味讓我都感同身受。
但一旦疑問的種子埋下,就會有生根發芽的一天。
陳瑜拿下公司大項目那晚,喝得酩酊大醉,在酒桌上巧舌如簧的視頻被內部員工發在群上。
祁洲徒手剝蝦,放在她的碗裏,再替她擋酒…
視頻最後落在他公主抱著陳瑜走向停車場。
那是第一次。
我在祁洲的眼裏看到他對另外一個女人的心疼。
攻略以來,我一直信奉著,祁洲的愛意值沒有下降,我就是他的唯一。
可我不知道的是,他的愛能分成好幾份。
4
胃病又犯了,絞痛得厲害。
家裏的藥也沒了。
我蜷縮在沙發上,一遍又一遍地撥通祁洲的電話,可一遍又一遍地被掛斷。
許是上天憐憫,祁洲的電話終於打通。
「祁洲,我胃疼,你回來好不好?」
可他的一句話讓我全身血液凝固,冰冷刺骨。
「林昭昭,你以前不這樣矯揉造作的啊?」
那頭傳來布料細碎的摩擦聲,然後電話再次被掛斷。
陳瑜的朋友圈更新了。
是一張床照。
即使那個男人隻露出一隻手,我也能一眼看出,那是祁洲的。
他無名指的婚戒是我親自設計雕刻的,世界上獨一無二。
忽地,密密麻麻的針刺痛感攻擊我的腹部,九曲回腸,痛不欲生。
五分鐘過去,唇瓣已經被我咬得死死,指間也攥得泛白,身體還在哆嗦不止......
痛得腦袋有些發懵,混混沌沌的,我意識到異常,胡亂摸到手機給閨蜜打去電話。
電話接通,我用盡力氣掐了一把大腿肉,簡言意結求救:「程瑤,救我。」
說完,哆嗦的手不小心掛斷電話。
雙手像雞爪一樣縮起來,僵硬得無法自如行動,身體開始打冷顫,我的意識愈發不清醒。
朦朧間,程瑤好像來了,抱起我走向別處。
不過,她什麼時候剪短頭發了?
個子也長高不少…
而此時——
一個男人伸出骨節修長的手,將我手機通話掛斷,抱起我進了臥室。
他眼眸漆黑,溫文爾雅的臉上出現鮮少的怒意。
而後轉為一聲歎息。
「林昭昭,攻略完成,為何不走?」
5
我再次醒來,先映入眼簾的是同科室的主任——程季。
「醒了?」溫潤清朗的音色從他的薄唇吐出。
「程咳咳咳——」喉嚨跟火燒一樣,尖銳的痛感讓我不自覺咳嗽。
他遞給我一杯溫水,幫我拍了會背,接著道:「你已經昏迷三天了。」
事實陳述出來可怕得厲害。
三天,足以報失蹤案。
可我的手機裏沒有一通來自祁洲的電話。
以往我離家出走,祁洲得把整個城市找翻天。
記得第一次跟他吵架,僅僅是因為我要他剝蝦給我吃。
他覺得我在命令他,而我卻覺得他連一件小事都不願為我做,那是不愛我。
那天,我們不知為何,互相說了許多傷人的話。
我憋著一口氣,從家裏跑了出來,一邊委屈巴巴地掉眼淚,一邊回頭看他有沒有來追我。
最後到海邊散心,我賭氣關了機。
後來祁洲花重金找遍整個市區,尋人啟事甚至上了新聞。
祁洲是個硬骨頭。
但我從來沒想過他會為了我服軟。
他主動將公司股份大半數給我,並簽下一份離婚後淨身出戶協議,以表真心。
他說,以後隻會給我一人剝蝦。
後來我們重歸於好。
他對我好到人人都羨慕。
也沒再為雞毛蒜皮的小事跟我爭執。
我也是那個時候決定留在任務世界,伴他一生。
6
看著程季遞過來的溫水,我有些恍惚。
太陽光從玻璃窗透射進來,照在我毫無修飾的無名指上。
那天錯亂中,我打給了程季。
看著他為我忙上忙下,我輕輕彎起唇角道謝:「程醫生,謝謝了。」
程季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我應該做的,對了,因為情況緊急需要聯係家屬,我查看了你的檔案。」
「但......對方關機,無法撥通。」他的語氣有些小心翼翼。
我的小臉蒼白一瞬,苦笑道:「沒事,你幫我這麼多已經很感謝你了。」
程瑤聽說我住院了,就算是剛從手術台上下來也要來看我。
她在我的病房裏言語激憤,罵渣男那股恨不得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
還勸我早點離婚,把自家醫學天才的堂哥介紹給我。
還說什麼下一個更乖更甜。
就算我再低沉,也不得不從那片陰霾裏走出來。
等祁洲知道我生病趕來的時候,程季正幫我辦出院手續。
我無視他,自顧自刷著手機。
他下跪道歉,手足無措道:
「昭昭,對不起,我以為你肚子疼是想要騙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