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商界大佬雁北的金絲雀。
雁北寵我入骨,人人都說我是未來的雁太太。
可是當我被綁架時,雁北卻選擇救別人。
抵著我腦袋的槍扣響了,我看著他溫柔地把別的女生抱在懷裏。
1
二十幾歲在夜總會混出頭的小姐沒幾個,
但我柳語嫣算一個。
這方圓幾十裏,想著來看我唱曲的人多了去了。
“柳小姐的嗓子如金笛一般沁入人心。今後隻為我一個人唱,怎樣?”
剛唱完一首曲子回後台休息。
雁北抽著洋煙,蹺著二郎腿笑得明豔。
“雁少想怎麼讓我唱?”
想包養我的人都能從上海排到橋頭了。
我摘著珍珠耳環,用手扇了扇房間裏的煙味。
“一個月一千大洋。”
要知道我每個月也隻能賺300塊大洋。
錢對我來說極具誘惑力。
但我會這麼容易屈服嗎?
沒錯,就是如此容易。
我看著雁北勾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
他起身替我摘下另一隻耳環。
當晚我就入住了上海灘豪華地界的一座複式——水墨園庭。
是雁北特意買來送我的。
我雖知道他富貴雍華,卻沒想到出手如此闊綽。
光是仆人和管家就有十幾人。
屋裏屋外好多金子做成的擺件。
就連被子上的玫瑰花邊都是金絲繡上去的。
花園裏種滿了花。
中間立著一個噴泉,上麵的雕像是一條人魚。
整座房子彌漫著奢侈的味道。
“爺,好大的手筆。”
我跨坐在雁北的身上,風情又妖嬈。
他一隻手摟著我的腰,一隻手扶著我的大腿。
“隻要你開口,這些都隻是薄禮。”
這戰亂的年代,能找到個靠山不是件容易事。
雁北是商界數一數二的領袖 。
三十出頭,就成為上海灘不敢惹的人物。
半個城的槍支彈藥,金銀財寶,布匹綢緞都得從他手裏過一遍。
就連祖上也不知道富了幾代。
跟著他怎麼也得撈得盆滿缽滿。
“爺,這紅旗袍還真合身。”
我對著鏡子搔首弄姿。
雁北赤裸著上身,雙手扶著我的腰。
這是他最喜歡的姿勢。
像雁北這樣金錢地位把玩在手心的奸商。
我無非圖個身體上的痛快,還有他給我豐厚的酬勞。
一個願買,一個願賣。
賣都賣了,不如找個錢多的。
2
這幾年,
自從不在夜總會唱曲兒之後。
雁北經常帶著我穿梭各大高檔場所,上流宴會。
許多闊太太,名媛小姐見了我都得打聲招呼。
站在這群人裏麵,
我毫不遜色,甚至能豔壓她們一頭。
依仗著他在外的名聲,我幾乎在半個上海灘橫著走。
想要的東西勾勾手指,第二天就能送到家裏。
他們阿諛奉承,都說我是雁北未來的妻子。
但我心明鏡似的。
誰願意娶一個戲子當老婆呢?
別看她們表麵上對我恭恭敬敬的。
背後說我是狐狸精,下三爛,賤貨的人能裝下幾輛電車了。
我並不在乎他們說什麼,
反正雁北的大洋又不進她們的口袋。
我和雁北的口頭協議說好了,能陪在他身邊一天是一天。
不計較未來,隻注重眼下。
若真有離別那天,對我也不是件壞事。
這紛紛戰火的年代總會結束的。
我也不可能一輩子讓人包養吧。
我們保持著最純潔的肉體關係。
從不說愛,也從不接吻。
“柳兒,你總用這種眼神看我,就不怕我對你掏心掏肺啊。”
情到濃時,他也會在耳邊對我說上幾句情話。
“我又不是妖精,要您的心肺幹嘛?”
我被雁北牢牢地壓在身下,雙手支著床頭。
“蠱我唄。”
愛上雁北是不可能的,我理智得很。
我問過雁北:
“是不是曾經有個愛而不得的女人。
我跟她長得有些許相似,所以爺才把我留在身邊啊…”
但他說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找我是因為我比那群女人有趣得多。
樣貌和身材也出眾。
最重要的是曲兒唱得好。
我沒深究。
反正他長得好,對我也好。
我不吃虧。
還能攢點嫁妝。
3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個不夜城。華燈起,樂聲響,歌舞升平~”
我正穿著半條鏤空了胸口的旗袍。
準備今晚在雁北麵前扭得起勁,就聽到浴室傳來了窗戶打開的聲音。
我嚇得趕緊把雁北送我的貂皮鬥篷披在身上。
一個全身是血的青年,正倒在我的浴缸裏。
外麵是巡警的聲音。
“噓。”
他做了個噓的手勢。
緊閉著雙眼,痛苦的表情化成鮮血從傷口流出。
我從二樓向下看去,
幾個巡警正向管家詢問著有沒有人私闖民宅。
等人走了,我才回到浴室。
“外麵的人走了,我也不會問你是誰。
你拿著這件衣服出去吧。
我就當從沒見過你。”
看著他學生模樣,卻帶著幾分硬朗。
內心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但這世道,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把雁北閑置了很久的外套丟到了他的身上。
還有一張濕手帕。
他胡亂地擦了擦臉上的血。
長得還挺秀氣。
“謝謝小姐,今日救我一命,日後相見,一定不會忘記您的恩情。”
長得好一雙桃花眼。
這眼睛恐怕看垃圾桶都深情吧。
也快夜深了,雁北應該就要來了。
我趕緊擺了擺手,
“你快走吧!再晚一會兒走不出去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我看著少年翻出窗口。
即便大腿受傷,動作也不拖泥帶水。
我把窗口上的血和浴缸裏的血都擦掉。
換了身蕾絲的睡衣,打開了留聲機。
4
雁北來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兩點了。
我早就睡了過去。
要不是感覺到大腿上冰涼的溫度,我還以為家裏進賊了。
“柳兒,今天回來晚了。”
他的聲音慵懶低沉,似乎疲倦的很。
他從後麵環著我的腰,
衣服都沒脫,就睡了過去。
我半夢半醒地往他懷裏靠了靠。
晚上的事情我沒跟雁北提起。
意外而已。
至於那少年…
恐怕也隻是跟別人打了群架的學生吧。
次日清早,是個豔陽天。
幾隻鳥在窗台嘰嘰喳喳地叫著。
我先雁北一刻醒來。
他麵對著我側身躺著。
我的指尖下意識地撫上了他的眉峰,
順著眉骨輕輕摸索。
卻不料,
收手的時候,手腕被他抓住放在嘴邊親吻。
“醒這麼早啊。”
整個人被他帶到了懷裏。
我雙手扶著他結實的肩膀,輕輕拍打。
“爺,我昨兒看上了一匹白玉色的綢緞,用來做旗袍,肯定好看。”
我向雁北討要旗袍。
他的回答也讓我甚是滿意。
“一會兒就去做,多做幾條。”
以前,
雁北說我穿上旗袍,街裏街外的人都得出來瞧。
從那以後,
我的衣櫃裏也沒再出現過其他樣式的衣服。
到了裁縫鋪,
沒等進門,我就看到了在窗前量著布匹的少年。
就是昨晚倒在我浴缸裏的那個人。
原來他是個裁縫啊。
當然,和我也沒有什麼關係。
裝作看不見,繞了過去。
“雁少,柳小姐,有些日子沒見了。”
劉師傅是整個上海灘手藝活最好的旗袍工匠。
上流社會的太太小姐,都喜歡來他這兒做旗袍。
“這是我徒弟程紀年,以後這家裁縫鋪恐怕得他接手了。
我人老了,不中用嘍,昨天還給一個太太量錯了腰圍,白白浪費了一匹上等的布啊!”
雁北笑了笑,拍了拍劉師傅,
“我媽活著的時候,沒少誇您。”
“夫人那是抬舉我…”
我沒空聽他們的家長裏短。
拿起早就看好的綢緞,給雁北看。
“爺~這兒呢~”
嬌滴滴的鼻音都能柔出水來。
“就這條了!做好了送到水墨園庭。”
5
旗袍送到家的那天,雁北也回來了,
帶著一身血。
胳膊上還被劃了一道血口。
“爺,你…你受傷了!”
顧不上身上的白色旗袍。
我赤著腳跑到門口扶他進來。
他手臂上的血將我的胸口染紅了大半。
像冬日裏盛開的薔薇綻放在萬丈深淵。
想殺雁北的人有很多,
各黨派,各路商人,還有些地下組織。
有的人衝著他的錢,
有的人是怕他擋了財,。
也有的人就是單純看不慣他。
說起來也挺可悲的。
我能冒著這麼大的風險陪在他的身邊,
還不是為了堆成山的大洋。
“我今天從碼頭回來,被人埋伏了。打頭陣的衝上來給了我一刀。”
嚴肅的話題從雁北口中說出來,卻變得如此漫不經心。
我從不插手他的事,更不會假惺惺地關心。
在雁北這裏,傾聽比多嘴舌更討喜。
“柳兒,這旗袍穿在你身上還真好看,隻可惜染上了紅。”
我簡單地為他處理傷口。
他隻是皺著眉頭,然後靠在我的肩膀上。
“柳兒,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不喜歡那些洋人的香水了,因為對你來說簡直多此一舉。”
對,我討厭香水味道。
即便在夜總會我也從來不噴香水,
刺鼻又低俗。
“這幾天傷口別碰水,馬場那邊就先別去了,抻到了不好愈合。”
不知為何,我的情緒突然變得煩躁。
都受傷了,居然還有心思和我油嘴滑舌?
雁北吻著我的脖頸。
重重的呼吸噴灑在我的皮膚上。
“我直接把那個裁縫鋪買下來送給你,怎麼樣?
以後我隻讓那的裁縫給你一個人做旗袍。”
剛才的情緒變得豁然開朗。
看見沒,雁北多寵我。
為了哄我開心,他是下了功夫的。
6
林林總總算下來,陪在雁北身邊也有四年了。
今天是他生日,
他說想和我一起過。
我早早地去做了個頭發。
然後去表行給他拿禮物。
要經過一條沒什麼人的弄堂。
兩個不知道哪兒來的胖子擋住了我的路。
“這不是被雁少包養的,曾經在夜總會站台的小姐嗎?”
“飛上枝頭變鳳凰了,來給我們唱一曲啊。”
從他們嘴裏吐出的言語,盡是對我的侮辱。
我沒有反駁,畢竟他們說的都是事實。
“兩位先生還請借個光,讓我過去,家裏的司機還等著呢。”
我不能打了雁北的臉。
更不能被這兩個壞種侮辱。
“不就是個婊子,裝什麼高尚禮貌啊!”
滿麵油光的男人抓起我的手腕。
用他的拇指在我的關節上摩擦。
惡心的要命。
我緊咬著牙關,
努力地想著對策。
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硬碰硬。
就算我再怎麼靈巧,也拗不過兩個大男人。
胸口像被安了定時炸彈一樣,隨時停止跳動。
我隻能聽天命了。
就是可憐了我銀行裏的錢。
正惆悵著世事無常。
下一秒。
一個寸勁,其中一個胖子被人一腳踢在報亭旁邊。
來的人是雁北。
他剛從商行那邊回來。
路過這裏,看見我被堵在弄堂口。
身邊跟著的幾個保鏢把兩個胖子痛打一頓。
“也不看看她是誰的人,瞎了眼的。”
雁北摟著我回到車上,脫下外套蓋在我的身上。
溫順地撫摸著我的頭。
早就顧不上什麼分寸,我哭得淚流滿麵。
“我以為我要死在那了。”
我握著袖子,拚命地擦著手腕被碰過的地方。
“我來晚了,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