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葬禮的前一天,老公卻和資助的貧困生回老家假結婚。
麵對我的質問,他理直氣壯地反駁:
“我資助了小雪那麼多年,就應該好人做到底,如今她媽生病了,唯一的心願就是看到她結婚,我當然要幫忙。”
可當天晚上,那位貧困生就發了條朋友圈。
女孩身穿婚紗,被我的老公抱在懷裏擁吻。
我點讚的下一秒,老公打來電話:“我要和林雪舉辦婚禮了,女兒的葬禮就先推遲幾天吧。”
我沒有回答,隻是默默辦完葬禮後,打電話給民政局。
“你好,我要預約下周的離婚。”
1
女兒的葬禮當天,蘇謹言的電話始終沒有被打通。
我竭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獨自一人忙著出棺、下葬。
女兒小小的身體在下葬時變得更輕。
葬禮上,賓客們紛紛安慰,隻有我幾個哥哥很是不滿。
“這麼大的事,孩子他爸連個麵都不露?”
“走!我們現在就去找他,看看這蘇謹言到底忙什麼呢!”
幾個哥哥越說越氣,甚至打算上門理論。
我上前攔住他們。
“不用了哥哥,孩子已經不在了,我也不想…再看到他。”
我平靜的話語讓哥哥有些震驚,開始安慰我。
但隻有我知道,不是我不想見他,而是早上的時候,我就看到了蘇謹言發的朋友圈。
他正忙著準備婚禮的事情,自然沒空來考慮葬禮的事。
因為他的心早就不在這裏了,來了也隻會添堵罷了。
女兒的葬禮,不需要一個沒有心的人來參加。
棺淳逐漸消失在眼前,我扔掉工人遞來的鏟子,親自用手捧起一抷黃土,輕輕灑在了棺淳上。
這個世界上,從出生就會愛我的人已經不在了。
葬禮結束後,我還是給蘇謹言發了消息。
【葬禮結束了。】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沒有得到任何回複。
或許是他在忙,沒有看到。
也或許是他看到了,卻不想回複。
但都無所謂了。
因為我已經不在乎了。
送走了賓客後,我找民政局預約了離婚,又聯係了一家離婚事務所,委托律師幫忙處理離婚的事情。
剛回到家,我就收到了那位貧困生林雪發來的視頻。
視頻赫然是農村的婚禮現場,很熱鬧,一片紅意,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氣。
視頻裏,林雪的聲音滿是得意和挑釁。
“哎呀,杳杳姐你看,我說不讓謹言哥哥擺的這麼隆重,他非不同意,回家你可要好好說說他!”
我嗯了一聲,就打算掛斷電話。
可就在這時,鏡頭對準了蘇謹言,視頻裏,他身穿中式西裝,笑的一臉滿足。
甚至是我從未見過的笑意。
“老公看這邊!”
蘇謹言順著聲音轉過頭,聽到是在給我拍視頻分享時,不僅沒有阻攔,反而理直氣壯地打招呼。
“杳杳你看,農村婚禮舉辦的也很隆重呢,可惜你不能來一起湊湊熱鬧。”
湊熱鬧?
我握著手機的手微微抖動。
所以,在他眼裏,親生女兒的去世,帶來的影響就隻是我不能去自己老公的婚禮上湊熱鬧。
時間過的實在太快,我和蘇謹言已經一起走過了七的歲月。
兩年前的蘇謹言還信誓旦旦的承諾,承諾我們不會有七年之癢。
但如今,他卻親自給了我狠狠一個耳光。
2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蘇謹言開始變得反複無常,有時候甚至因為一些小事就會鬧到分居、夜不歸宿。
每次矛盾,我都會選擇主動求和。
不管矛盾的過錯方是誰,也不管他做出多過分的事。
因為我愛他,因為他是我女兒的爸爸,所以我會一再退讓。
直到林雪畢業,進入他的公司。
兩人的關係迅速升溫,幾乎每天都是黏黏糊糊,眉目傳情的。
女兒在世的時候,因為說了一句林雪阿姨和爸爸太親近,就被蘇謹言鎖在書房裏跪了兩個小時。
等我趕回家的時候,女兒的雙腿已經紅腫不已。
而蘇謹言那晚卻再次徹夜不歸。
打電話不接,發消息不回。
直到第二天一早才返回家中。
那一次,也是我頭一回衝他大發雷霆。
蘇謹言很不解,為什麼我會因為一件小事大動光火。
可他忘了女兒剛出生時,他是怎樣連女兒一個噴嚏都心疼到睡不著的。
後來,女兒在去年因病住院,自始至終,蘇謹言都沒去醫院看過一次。
可我依舊心存幻想,以為隻要我足夠卑微,隻要我們能熬過所謂的七年之癢,可能感情就會逐漸回暖。
於是,在這個自我建立的烏托邦裏,我不斷催眠自己。
不斷說服自己。
直到女兒去世。
看著病床上逐漸冰冷的小小身體,我才明白,我自己的想法是多麼可笑。
我和蘇謹言,早就沒有以後了。
蘇謹言是在葬禮前一天離開的。
我本想著,他會回來,可等來的卻是他的一通電話。
沒有一句安慰,隻是要求我將女兒的葬禮延後。
理由是,林雪的媽媽病了,想看到她餘生有個歸宿。
而這個歸宿,就是蘇謹言。
多麼可笑?
自己的女兒生病,沒空關心,卻忙著跟別的女人結婚。
我甚至還幻想過,他在接到我的消息後,能幡然醒悟地回來。
結果他非但沒有回複,反而對著鏡頭任由別的女人喊他老公,又說出那樣的話來。
也就在這一刻,我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3
葬禮結束後,我將女兒的遺物收拾好一起燒給她。
一些她喜歡的公主裙,還有玩具。
看到其中一塊定製手表時,我的心緒有些恍惚。
這是女兒生前,蘇謹言高價定製的。
當時蘇謹言怎麼說來著?
哦,他說:“隻要寶貝按一下手表,爸爸就會像超級英雄一樣出現!”
但女兒生病後按了很多次,她的超級英雄卻一次都沒有出現過。
按了一下手表後,我怔怔發愣。
就在這時,蘇謹言發來消息。
“宋杳,我這幾天要忙著去拍婚紗照和全家福,就不回來了。”
我沒有回複,隻是自嘲一笑,接著將手中的手表包好。
深夜,我注意到蘇謹言發了條朋友圈。
是他和林雪一家的全家福。
配文很簡單。
【幸福一家】
照片裏,他的手摟著林雪的腰肢,兩人相視一笑,眸子裏滿是幸福。
看到這張照片我才想起來,蘇謹言還是一個這麼溫柔的人。
或者說,他一直都是,隻是他的溫柔隻會對喜歡的人綻放。
再次接到蘇謹言的電話,已經是兩天後。
他打電話來,說讓我去機場接他。
我一開始還有些疑惑,畢竟當初他走的時候是開著車去的。
到了機場後我才了然。
地下停車場裏,除了蘇謹言和林雪,還有一大堆鄉下的老頭老太太。
站在那裏嘰嘰喳喳個不停。
對此,蘇謹言解釋:“林雪媽媽和她的一些長輩要來我們這裏玩,你沒事多幫忙招待一下。”
不用他說,我也看得出對方的身份。
畢竟那眉眼中的得意,和林雪幾乎如出一轍。
我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示。
倒是林雪走了過來,眼裏滿是掩飾不住地得意。
“麻煩杳杳姐了,還辛苦你專門跑一趟。”
“我都說了,我們打車就好,可謹言哥哥非要你來接,謝謝你咯!”
林雪朝我做了個飛吻的手勢,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並沒有理會的意思。
林雪麵露尷尬,一旁的蘇謹言更是語氣不善。
“宋杳?你甩什麼臉色?還是說你這麼多年的教養都跑到狗肚子裏了?!”
我還沒開口,一旁林雪的母親,一個滿眼勢利老太太,拉著蘇謹言的手絮絮叨叨。
“這怎麼隻有一輛車呀謹言,咱們這裏這麼多人,哪裏能坐得下啊!”
“要不,我再叫個車?”
蘇謹言剛要拿出手機,就被林雪的媽媽攔住。
“呀我的乖女婿,哪兒能讓你自己打啊,你讓這個司機自己打車,把車騰出來,咱們娘仨先走!”
“更何況這個女司機,我還不放心呢!”
蘇謹言有些為難,看向我的眼神裏帶著一絲期待。
我絲毫不以為意,掏出車鑰匙丟給蘇謹言。
“行啊,我當然沒意見。”
蘇謹言如釋重負,衝我抬了抬下巴。
“那你趕緊安排吧,別讓我這幫親戚等太久。”
說罷,三人開著車,揚長而去。
臨行前,我看了眼林雪和他的母親,母女兩個人眼裏的得意和囂張絲毫不掩飾。
可她們根本不明白,我早就不在乎了。
4
將林雪的親戚們送到酒店時,蘇謹言已經等在樓下了。
見到我後,他立馬上前。
“宋杳,林雪和他媽媽說,想跟我一起去參加咱們女兒的葬禮,她們正在換衣服,你去車裏等會兒吧,等她們收拾好,我開車咱們一起去。”
“不可以。”
我想都沒想,果斷拒絕。
“女兒膽小,怕生人,再說了,這些都是外人,沒必要。”
蘇謹言聽到這話,立馬不樂意了。
“可是我已經答應她們了!你是想讓我丟臉嗎?”
“再說了,人家好不容易大老遠來了,怎麼說也是一番心意,就看一眼怎麼了?”
心意?
我忍不住冷笑。
貓哭耗子假慈悲的心意,不要也罷。
我剛要拒絕,就看到林雪和她母親從酒店大廳走了出來。
林雪的穿著倒是正常,一襲黑裙,胸前還別著白花。
可看到她媽媽的打扮後,我的臉色卻不由得一沉。
一身大紅色的毛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家紅包成精了。
這樣的裝扮,是去女兒葬禮上吊唁,還是想惡心我?
“你穿這套去參加葬禮?合適嗎?”
麵對我的冷言冷語,林雪的媽媽不僅沒有絲毫尷尬,反而白了我一眼,說了句土老帽後,衝蘇謹言招手。
“乖女婿,你看看,媽今天穿這套合適嗎?”
蘇謹言立馬上前,扶著她的手連連恭維。
“合適合適!簡直太合適了,要我說,媽您就得穿這種衣服,看上去喜慶又年輕。”
我瞪大眼睛,死死盯著蘇謹言。
他說合適??
蘇謹言看都不看我一眼,一臉笑意,將林雪的媽媽扶上車。
見我站在一旁沒動,皺了皺眉。
“你這是什麼臉色?我這不是剛和她女兒結婚,老人家想穿喜氣一點,怎麼了?”
“這你也要生氣?”
我平靜地看著他,咧嘴一笑。
“沒事,是我太小氣了。”
不顧蘇謹言怪異的神色,我起身上了主駕駛。
我很清楚,自己不該對蘇謹言再抱有希望。
他心裏也早就沒有了女兒的位置。
車上,蘇謹言麵色複雜,幾次想開口,都被我毫不猶豫地打斷。
“現在是下班高峰期,你能不能別跟我打岔,出意外了怎麼辦?!”
我冰冷的話,讓蘇謹言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最終還是老實閉上了嘴。
反倒林雪的母親有些不樂意了。
5
“謹言,你家這個女司機怎麼回事?一點教養都沒有!這種人就該早點解雇!”
麵對她的指責,我毫不在意,甚至有些想笑。
她是什麼東西,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
反倒蘇謹言有些尷尬,開口解釋:“媽您別生氣,這位司機她…她就是說話不過腦子,您別介意。”
林雪媽媽歎了口氣。
“這些年真是多虧了你了,我們小雪才能上完大學,結果沒想到小雪一畢業就和你結了婚。”
“媽真的喜歡你喜歡到了骨子裏。”
說著,她竟然裝模作樣摸了摸根本不存在的淚水。
林雪在旁安慰:“媽別哭了,現在這樣不是皆大歡喜嘛,你放心,我和謹言過段時間就備孕,給您生一個大胖小子。”
蘇謹言臉色一變,下意識拍了下林雪的肩膀。
“其實孩子這事兒可以過段時間再說,現在我工作太忙了!”
林雪低下頭,我清楚地從後視鏡裏看到她眼裏一閃而過的怨毒。
蘇謹言看似自言自語,實則向我解釋:“我現在在事業的上升期,還沒有再要孩子的打算,以後再說吧。”
“再”這個字,他說的格外重。
我平靜地點點頭,當做回應。
蘇謹言其實沒必要這麼緊張地解釋。
換作以前的時候,我可能會生氣,會質問。
可現在,我根本不在乎。
我和他的關係已經到達了終點,根本沒有在乎的必要。
車子停到墓園的時候,蘇謹言有些意外。
“宋杳,你帶我們來這兒幹嘛?”
他可能不理解,誰家辦葬禮會選在陵園。
“你是不是開錯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