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太陽升了又落。
江柔呆呆坐在窗前,
她的眼淚已經流幹了。
靈魂也好像被抽走。
留下的隻是一個軀體。
顧淮倒是來看她了一次。
“我給你家人尋了一處好墓地,那裏山清水秀。”
這話聽在她耳朵裏著實有些可笑。
現在這算什麼?算補償?還是算施舍?
她從枕頭下拿出那張揉皺的和離書,
在空白處鄭重其事寫上了名字。
妻:江柔。
今天是哥哥嫂子離世的第一天。
在老家要紮兩個引路的童男童女。
免得他們找不到投胎的路。
江柔出不了院子,卻也想盡自己的一份心。
沒有稻草,江柔就拿了紙黏了兩個稻草人。
做完一切她正準備睡下,門忽然被踹開。
顧淮領著一大群家丁站在門口臉色難看。
“搜”
一聲令下兩個丫鬟把江柔請出門外。
她一臉迷茫詢問道
“這麼晚了,是家中出了什麼事?”
一旁的丫鬟好心給她解釋
“長公主高燒不退,高僧說是咱們府裏有人詛咒,將軍擔心不已要搜院子。”
話音剛落,顧淮怒氣衝衝走過來揪住江柔的脖子
眼裏滿是憤怒和失望
“你這個蛇蠍心腸的毒婦。”
他左手拿著的正是今天捏好的兩個紙娃娃。
江柔想開口解釋,卻被他一腳踹在肚子重重砸在地上。
他抿起唇,眼裏漸漸醞釀起一場風暴。
“如此,將軍府你也不用待了,去郊外的院子,好好閉門思過,任何人不得隨行。”
此話一出眾人目光都不由自主轉向顧淮,眼中寫滿了驚訝。
將軍一向對人寬容,為何對自己的夫人卻不留情麵。
一股鮮血從嘴角流出,江柔毫不在意地胡亂擦了擦。
若是平常女子,現在早就一哭二鬧三上吊。
可是江柔沒有,她隻是平靜吐出了一個字
“好”
顧淮看著她一臉無悲無喜的表情莫名有些心慌。
帶著一眾家丁落荒而逃。
寧淑躺在榻上聽著下人稟報。
她忍不住得意地笑起來。
高燒是她裝的,高僧是她請的。
原本隻是想給江柔找點不痛快。
沒想到老天眷顧,還真搜出了東西。
在她心裏,江柔越慘就越證明顧淮愛她。
隻是如今不能等了。
京城裏關於她的流言蜚語越傳傳難聽。
她要盡快有個名分。
一會兒顧淮就要來這裏一趟。
不如......
寧淑從裏屋深處拿出一塊熏香。
這是蠻族那邊男女助性-致幻的猛藥。
顧淮一進門便感覺到不同的氣息。
“寧兒,你房裏點了什麼香?”
行軍打仗,他不是沒經曆過美人計。
躺在床上酥肩微露的寧淑一把拉住他,眼神嫵媚
“顧哥哥,今夜,能不能不要走了。”
他又氣又羞。
氣的是寧淑怎麼會用如此卑鄙的手段。
羞的是身下已經起了反應。
可到最後關頭,理智還是戰勝了裕望。
“寧兒,你我如今無夫妻之名,也不能行夫妻之實,告辭。”
丟下這句話他便匆匆逃走。
他沒看見寧淑眼底的狠毒和不甘。
將軍府裏江柔正收拾著行李。
門吱呀一聲開了,下一秒她就被扯進一個灼熱的懷抱。
她剛想張口喊人,抬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顧淮麵色緋紅,急促地把她撲在床上。
平日裏清冷的眸子此時此刻帶著溫柔和情-欲。
他細細用手描繪著江柔臉上每一處。
眉毛,眼睛,鼻子,嘴唇。
似乎要把眼前人的樣貌深深刻在心裏。
忽然他又開口,語氣裏帶著內疚和委屈
“對不起,寧兒,若是當初我再厲害些,你就不用遠嫁和親。”
“那天晚上你不來是對的,當年的我太小,跟了我你也會吃苦。”
“這三年我,日夜不敢懈怠,就是盼著有朝一日能打退蠻族接你回家。”
“你不知道這三年來我有多想念你。”
“這次你回來,我會用這些年的軍功向皇上求娶你,我們再也不分開好不好?”
“有些時候我恨我自己,為何,為何當年那麼沒本事,把自己心愛的女人拱手讓人。”
一向驕傲的少年將軍此刻潰不成軍。
三年,就算養條狗兒也有感情了。
江柔歎口氣輕輕擦掉他的眼淚,吹滅蠟燭。
一番雲雨過後她沒了睡意。
穿好衣服來到窗子前。
昨夜顧淮的不尋常已經讓她察覺到寧淑動了手腳。
寧淑等不及了,下三爛的手段也用上了。
這將軍府,怕是待不成了。
她找出婚書,看了又看,雙手顫抖地撕成兩半。
趁著夜色未亮,她跟下人交代了一聲要去郊外院子閉門思過,便順利走出了將軍府。
包袱很輕。
裏麵隻有幾件衣服,和幼時自己的幾個玩具。
就像當初她嫁進將軍府一樣。
輕飄飄地來,輕飄飄地走。
等她走後,顧淮應該會迫不及待娶寧淑進門吧。
這樣也好,三個人,都得償所願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