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尋傷愈醒來的時候,最高興的除了我,還有寒山村的村民。
村民想著解尋要是醒不過來,今年過年關,就準備找新的獵獸師巡山獵獸了。
寒山村並不富裕,找新的獵獸師是要另外給錢,但是過年關是祖製,不能改。
老郎中看到解尋現在生龍活虎的模樣,問我。
「年年,你是不是給解尋吃了什麼靈丹妙藥?一年前,我看他分明是要油盡燈枯之相。」
我搖搖頭也是不解,要麼是真的上蒼眷戀解尋,不想讓他死,又或者,我這小茅屋真的是什麼風水寶地。
解尋答應了村民,今年過年關,依舊是他巡山獵獸。
我被背上行囊準備啟程跟著解尋進山開啟我的向導工作。
卻被解尋攔住,並且給了我一袋錢。
「你這個拖油瓶就別去了,這是去年來不及給你的向導費,今年我有新搭檔了。」
「是我哪裏做得不好嗎?」我懇求著解尋,希望我能繼續當他的向導。
我並不是執意要纏著解尋不放,而是看上了這向導費,畢竟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你還有臉問?要不是你這個路癡,繞道帶錯路,我至於被那頭年獸反咬一口重傷嗎?」
「之前巡山平平安安,那是我命大,現在看來,是你這個拖油瓶在壞我的事情。」
一年前,我從年獸口中拖出重傷的解尋,老郎中都覺得他熬不過當晚就要去見閻王了。
我將小茅屋內我的房間騰給解尋,自己去住陰冷的偏室。
解尋其實早在受傷後第三個月就醒了,他卻攔著我不讓村民知道。
村民們會因為內疚,每日來小茅屋送東西作為補償。
解尋也心安理得地接受著村民們的善意。
我讓他多走動走動,有益於身體康複,他說我這是在虐待傷患。
我住偏室受了風寒,拖著病體給他喂藥,提出能回原來的房間打地鋪能暖和點,他說我是圖謀不軌。
他住我家的這一年,解尋吃了睡睡了吃,像村裏圈養的豬,還經常拿他受傷的事情壓我,把我當住家保姆一般使喚。
可我才是這個小茅屋的主人。
此刻我才清醒意識到我和村民們用善意伺候出來的解尋,就是一白眼狼。
既然如此,那我也隻好替村民們跟他明算賬了,將雙手往他麵前一攤。
「解尋,你這一年住我的小茅屋,吃村民的米麵糧食,郎中的草藥,這些賬,總該算算吧。」
我掰著指頭跟他算著,他在寒山村這一年吃了村民多少開支。
「你要多少錢?」
「起碼也要這個價錢吧。」我指了指掛在腰間的向導費。
向導是給獵獸師保命的,所以一次的向導費不管是對我,還是對整個寒山村來說,都是非常可觀的。
解尋一臉震驚上下打量了我,他以為我還會像剛才那樣,死皮賴臉要當他的向導,沒想到我會向他要錢。
停頓了許久說我是搶錢,堅決不給,扭頭就走。
「我沒讓你救,是你自己要救我,我可沒錢給你。」
我第一次見有人把白嫖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這時村口走來了一個女獵獸師,是隔壁村的固定獵獸師周放,想必就是解尋口中的新搭檔了。
周放一臉醋意地看著我:「紀年年,這一年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想必揩了解尋不少油吧,那我還真是要好好謝謝你,把我的解尋養得這麼好了。」
周放攀上解尋的肩膀,解尋也任她挑逗。
我懶得同周放爭辯,因為她說的事情,我一件都沒做過。
村民們向來是站在我這邊的:「年年是我們村民養大的寶貝疙瘩,不許你這麼說年年!」
「你們這幫村民既然這麼不知好歹,解尋給不給你們當今年的獵獸師,那是我周放一句話的事情!到時候年獸來了,你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周放一句話把村民們堵得沒話說。
獵獸師的職責其實並不是將藏匿在山林深處的年獸獵殺,而是起到震懾作用,讓年獸不敢在過年的時候出來吃人。
若是每年過年關,獵獸師都要殺一頭年獸,那麼他們這行早失業了,過年關的習俗也不會流傳至今。
周放挽著解尋的胳膊向村口的空地走去。
我背起行囊跟著,解尋扭頭看到我跟上來,正準備開口再找話頭訓我一頓。
這次,我搶先掐滅了他囂張的氣焰。
「此次進山,是為了我自己,和你無關,你和你的搭檔走你們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解尋看到我從他跟周放身邊緩緩走過,有些愣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