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煙夏沒想過要瞞著靳時謙自己要移民離開這件事,最初的打算,也是想在最後一天與他告個別,但因為喬苒苒受了傷,他便也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喬苒苒身上,自然也就沒有了告別的機會。
最後一天的清晨,喬煙夏洗漱完後簡單吃了個早餐便出了門,在離開之前,她去看了看爸爸。
淡色的菊花被擺放在墓碑前,她在墓前坐下,輕聲細語與喬父閑話著家常。
“爸爸,女兒不孝,以後可能不能再來看您了。”
“姐姐和小叔要結婚了,以後他們就成了一家人,再來的時候,他帶著的應該就是姐姐了。”
“爸爸,我要走了,以後這裏,就真的沒有我的家了。”
說完後,喬煙夏起身離開,她沒有回家,而是去了移民局,拿回了以及那個辦好的移民證。
一路輾轉回到家,她又馬不停蹄開始收拾東西。
其實喬煙夏的東西並不多,大部分都是靳時謙曾經送給她的。
他答應每年生日都會陪她拍新的照片補充進去的生日相冊,一本可以存放一百張照片的相冊,偏偏隻存放了十二張就被封存箱底。
她翻開相冊細細摩挲,肉感的臉頰漸漸褪去嬰兒肥,青澀而又稚嫩。
最後一張照片,是在她十八歲生日當天拍下的,她小心翼翼的將洗出來的照片收進相冊,然後懷著忐忑的心情向他告了白。
“小叔,我喜歡你。”
短短的六個字,她藏了三年。
後來他便再也沒有陪過她拍生日照,也再沒有和她一起過過生日,不管是她的,還是他的。
喬煙夏將相冊放進一個箱子中,又看向掛在床頭的捕夢網。
那時她才剛搬進靳家,不敢說自己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還是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她的不適應,竟也學會了親手去做捕夢網,然後掛在了她的床邊。
拆下捕夢網放進箱子中,又整理了一會兒,終於隻剩下最後一個禮物,那個陪伴了她整整九年的等身小熊玩偶。
小時候她總纏著靳時謙想要和他一起睡,後來長大了,他便慢慢拒絕,她卻不懂那些男女之防,一直纏著他。
最後被她哭得沒有辦法了,他便買了這個玩偶熊,說他不能陪著她睡,所以就派了小熊騎士來陪她。
所有的禮物都被一一塞進箱子,喬煙夏抱起那個碩大的箱子下了樓,然後將紙箱丟進了稍遠一些的垃圾桶裏。
做完這一切後,她又拿出了一張紙,寫下一封離別信後,才拿著信走進了他的書房。
書桌上堆滿了書,從童話故事到管理類的書籍應有盡有。
喬煙夏拿起最靠近右手的書籍翻開準備將信封夾進去,卻忽然被書頁間密密麻麻的字跡將視線吸引了過去。
她定睛一看,卻發現滿篇都寫著相同的三個字。
喬煙夏。
書頁末尾處的那句話,更是讓她驚異不已——
夏夏,我唯一沒有做好的事,就是對你心動。
就在她怔愣之際,靳時謙推門走了進來,看見她手中拿著的書心臟猛地漏跳了一拍,
“你在幹什麼?”
她愣愣拿著那本書轉過身,看著他時,眼中的情緒複雜翻湧,
“當初你說拍我的照片是為了更方便照顧我,那你寫下我的名字又是因為什麼?也是照顧嗎?”
“還有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空氣有一瞬間的寂靜,直到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電話接通,是喬苒苒在找他。
“時謙,我剛剛做了個噩夢,好害怕,你在哪裏?”
“我馬上回來。”
他沉默許久,推門離開時的動作頓了頓,隻給她丟下一句話。
“沒什麼意思,閑著無事練練字而已,別總是糾結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比起這些,你還不如想想等苒苒回來你要怎麼跟她道歉比較好。”
說完,他徑直離開,沒再停留。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視野之中,她才苦笑著將信放在書中夾好放回原處。
而後,提上自己的行李箱,直接打了個車去了機場。
靳時謙,你大了我八歲。
可卻是個膽小鬼。
我已經勇敢過了,往後餘生,遺憾的,就不會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