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女朋友愛看追妻小說。

最享受我追著她哄的過程。

隻因得知我高中女同學和她名字裏有個字一樣。

她就堅信自己是替身，鬧著要跳橋。

「你對不起我，我就用我的死讓你後悔一輩子！」

我為了救她，胳膊粉碎性骨折，落下終身殘疾。

她卻覺得我在用苦肉計，轉頭就挽上了剛回國竹馬的手。

挑釁道：「忘了告訴你，你也是替身！」

可她不知道，我對她已經沒興趣了。

跑完外賣已經是淩晨快一點。

剛進門還沒來得及摘頭盔。

腳邊就傳來一陣玻璃碎響。

女友徐月砸完相框還不滿意，此刻坐在沙發怒火衝天。

「你怎麼沒告訴我你高中有個同學叫梁楚月！」

我被這無端怒火衝懵了腦子，一時沒反應過來。

這一愣神的功夫。

徐月已經把照片碎片揚了一地。

「你別在這裏裝無辜！」

「她是卷發，我也是卷發，名字裏還都有一個月字，你不覺得奇怪嗎！」

看到照片一角，我終於想起來這麼個人。

高中時候我們好像還是一個組的。

所以拍完畢業照後小組成員還單獨拍了幾張。

聯係到她平時最愛看各種言情小說。

我意識到她可能又想岔了。

「先別生氣，我們真的隻是同學，你不說我都快忘了還有這個人了！」

「隻是同學？隻是同學你會把她照片藏箱子裏？」

「我看她分明就是你的白月光！」

「那我算什麼，我難道得到的一切都是因為她嗎？」

眼看她又陷入幻想中自說自話。

我急忙握住她手生怕晚解釋一步：

「你冷靜點聽我說行嗎？那些照片被放箱子裏隻是因為放外麵占地方！」

「我喜歡你是因為你就是你，你瞎想什麼呢？」

下一秒她就狠狠掙開我。

眼裏是不加掩飾的嫌惡和怨恨。

「你要是真不在乎怎麼可能一提就想起來她是誰！」

「你這樣是怕把我氣走了沒人繼續當替身嗎？」

「別碰我，惡心！」

2

眼見她根本不給我繼續說話的機會，直接甩上了臥室門。

我意識到這次又要睡沙發了。

跑完外賣又累又餓，經過這出也沒了胃口。

蜷縮在沙發上朦朦朧朧有了睡意。

恍惚間似乎還夢到了大學時候。

那時候家裏困難。

我怕她擔心，每次早飯就是隨便對付一口。

她卻跟知道我的想法一樣。

每次都能在我上課前趕到教室給我送一袋熱乎著的牛奶或者豆漿。

春去秋來，這一送就送到了畢業。

她不顧家裏反對跟我在一起。

我就也想盡量給她最好的生活。

於是白天下了班還兼職去跑跑外賣。

她被家裏寵慣了，我就也想盡自己最大努力給她最好的。

每個月除了留兩千作為日常開銷。

多餘的都上交給她。

雖說平時累點但也幸福。

直到她開始迷上了看小說。

整天對著手機幻想自己是裏麵自強自立的女主角。

那之後街也不逛了下午茶也不出去吃了。

整天揪著日常中的瑣事不放。

不管是回消息晚了一分鐘。

還是吃飯時比上次少給她夾了幾次菜。

都會鬧分手。

「失望都是一點點積累的，你覺得是小事，其實這就是不愛了的表現！」

每每這時我都會連忙服軟又是賠禮又是道歉。

不想因為這些事就影響到我們之間的感情。

那時候我也沒想到問題會變得越來越嚴重。

還沒想出個解決辦法，困意就很快吞噬了意識。

剛合上眼，臥室門哐的一聲被打開。

我嚇得一激靈從沙發彈起。

徐月看我竟然還帶著困意，臉上怒火更盛。

做著精致美甲的手指著我鼻子罵：

「你知不知道和你在一起我吃了多少苦？」

「把我當替身就算了還不來哄我就這麼睡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占理！」

「賀言，你還是人嗎！」

3

我簡直心力交瘁。

為了安撫她的情緒還是耐下性子安撫：

「月月，別生我氣了，都是我的錯。」

「睡前我已經給你預定了你愛吃的蛋糕和花，明天就能到。」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好嗎？我今天真的好累......」

「累累累，你就會這麼敷衍我！」

徐月狠狠一跺腳，開了門就往外跑。

邊跑邊哭。

我當然不放心她大晚上一個人出門，連忙趕了上去。

剛抓住她的手臂，就被她轉身狠狠甩了一個巴掌。

「賀言，你給我滾！」

「你敢跟過來我們就分手！」

這一巴掌根本沒收力道。

美甲直接在我臉上刮出幾道火辣辣的口子。

我也終於火了，賭著氣直接甩上了門。

客廳坐了幾分鐘，最後還是放心不下打算出門找她。

結果剛下樓，就看到她上了一個男人的副駕駛。

我腦子一下就懵了。

一時間進退兩難，連上前求證的勇氣都沒有。

在寒風裏站了半宿，目送兩人遠去。

我想如果她真的覺得找到了更合適的人。

我會選擇放手。

渾渾噩噩回到家睡去，又渾渾噩噩起床。

周末單位休息。

為了多掙點錢我還是選擇出門跑外賣。

眼見到了中午訂單高峰期，我剛接了一車單子。

就接到了徐月打來的電話：

「既然你先對不起我，那我就用我的死讓你後悔一輩子！」

說著還發來一個地址。

正是離我不遠的一個橋。

我急得不行，生怕她出意外。

馬不停蹄地趕到時，徐月正站在欄杆前往下望。

看見我來，她像是得到了什麼訊號。

抬起腿就往上爬。

我簡直又氣又急，飛奔下車攔腰把她抱了下來。

「我錯了我錯了，以後你說什麼我都改我都聽！」

「別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3

跑得太急帶倒了摩托，外賣跌了一地也來不及扶。

大冷天硬生生讓我急了一頭汗。

徐月還不滿意，狠狠拉扯著我摟著她腰的手。

「傷害我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今天？現在我要死了你知道急了！」

「我告訴你，晚了！」

「我絕對不會讓你追妻成功的，你這種人注定一輩子得不到真愛！」

她手上沒留力道，把我胳膊撓得全是血痕。

趁我吃痛鬆了手，狠狠踩著跌在地上的外賣。

顧客的外賣被踩得一塌糊塗。

投訴和賠款到時候會一個不少地落在我頭上。

可徐月仍不滿意。

抄起一袋滾燙的湯麵劈頭蓋臉澆了我一頭。

「繼續送你的外賣啊！」

「反正我一個替身的死活你也不會在乎！」

麵湯燙得我睜不開眼。

我終於耐心耗盡：

「徐月，別再鬧了！」

「我說了從來沒把你當過任何人的替身，你到底哪句話聽不懂？」

下一秒，趁我視線不清。

她一把推開我往橋另一邊跑。

「你要是真不把我當替身，為什麼寧願送外賣都不願意來哄我！」

「你以為你的話我還會信嗎？」

「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我簡直氣得頭暈，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去追她。

誰知剛走兩步，一輛車就直直撞了過來。

一瞬間天旋地轉。

再有意識的時候已經不知道被飛出去多少米。

渾身都撕裂般的疼。

看到徐月注意到我這邊的動靜往這邊走。

我艱難地開口想讓她別擔心。

可話還沒說出口，我就看到了她眼神中根本沒有絲毫擔憂。

隻有一片不屑和冰冷。

「這就是你辜負真心的報應！」

「你是想用苦肉計挽回我的心嗎？」

「拿我就實話告訴你，我對你的失望已經攢夠了，你再也沒有機會了！」

失去意識前最後看到的。

就是她決絕離開的背影。

4

在醫院醒來的時候。

我第一時間想去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結果看到是隻有撞我的司機擔憂的臉。

「我也是夠倒黴。」

「唉我說你們這些小年輕大半夜不睡覺在橋上玩什麼浪漫。」

「吵架了？鬧分手？出事後你女朋友也是走得一點都不留情啊！」

我還不死心：

「中途她就沒來看過我？」

「沒啊！你昏迷幾個小時時間就我在這呢！」

我重重跌回床上，慌忙拿起手機。

看到上麵一條新消息都沒有，徹底相信了這個事實。

我拖打著石膏的手艱難地打字。

試圖挽回這段感情。

明明兩個人都沒有犯什麼原則性的錯誤。

為什麼要非分開不可？

幾年的朝夕相處，沒有感情是假的。

冷靜下來仔細想想。

可能是我早出晚歸沒能好好陪她才讓她這麼沒有安全感。

想著到時候領她去看看心理醫生。

醞釀好措辭後打電話沒接通，就又發了一長段消息給她。

結果接下來幾個小時都石沉大海。

我以為是自己不夠誠懇，又重新補了一段。

誰知道剛發出去就彈出一個紅色感歎號。

我的心徹沉到穀底。

意識到她可能鐵了心要鬧場大的。

我心急如焚，想著出院後第一時間找她當麵好好談談。

就在我想著到時候該如何道歉的時候。

卻在醫生那得到了一個噩耗。

這次車禍是左臂先落的地。

也就是說我的左手傷得最重，可能要落下殘疾。

5

還沒從噩耗中反應過來。

司機碰了碰我肩膀。

我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

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徐月來了。

正在病房門口往我這邊看：

「打聽了好一會，可算找到你的病房了。」

「怎麼樣了？」

看到她的瞬間，我立刻把擔憂拋在腦後。

心中狂喜，以為是自己挽留起了作用。

怕她擔心連連點頭：

「沒事沒事，我......」

話沒說完，笑就僵在了臉上。

隻見徐月理都沒理我的話。

反而朝著門外點了點頭。

扯出一個我很久沒見過的明媚的笑。

在她的注視下，一個男人出現在了她身後。

看到那張臉的瞬間，我想起來。

這就是那天晚上開車接徐月走的男人。

我死死盯著兩人，艱難開口：

「這是？」

徐月終於想起我的存在，朝我露出一個挑釁的笑。

伸手挽住了男人的小臂。

6

她眉眼彎彎，倚在男人肩頭：

「這是聞遠，我的青梅竹馬，今天剛回國。」

「怎麼樣，氣度跟你這種送外賣的不一樣吧？」

我攥緊拳頭，心裏卻一陣荒涼。

「所以你這是想來做什麼？」

徐月像是終於欣賞夠了我的表情。

捂著嘴笑得快直不起身。

「哥哥你看他，現在還搞不懂狀況呢！」

叫聞遠的男人摸了摸他的頭。

「就這樣的人也不知道你喜歡他什麼。」

「一身窮酸味。」

徐月笑著附和：

「就是就是，就這種人還學人霸道總裁找替身呢。」

「真不知道怎麼敢的，也不看看自己夠不夠格。」

「小說裏果然說得對，有娘生沒娘養的男人就是性格扭曲......」

我已經提不起任何為自己辯解的念頭。

隻是冷冷看著兩人對我輪番羞辱。

拳頭攥得生疼。

她任性，我可以寵著她。

她嬌生慣養慣了，我也可以把錢都給她。

即使我苦一點，也不想讓她在跟我一起後消費有絲毫降級。

可前提隻有一點。

那就是從前的徐月從不會拿我的出身說事。

從來不會以羞辱別人的人格為樂。

小說裏灌輸的思想讓她分不清現實，對我多有不滿。

而聞遠的出現，或許隻是讓她加快了離開我的腳步罷了。

至此，我終於意識到。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徐月已經變得太陌生了。

沉默中，反而是一旁的司機看不下去。

「妹子，怎麼說你對象出車禍也是為了追你。」

「不想處了直接分手不就行了，但你非要在病號麵前搞這出是做什麼？」

徐月卻倏地沉下臉：

「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我就是要看他吃盡苦頭！」

「就算死了也是他活該！」

然後又把目光投向我。

戴著我給她買的名牌表的手。

當著我的麵摟上了聞遠的脖子。

「要是他早點從國外回來，你以為還有你什麼事嗎？」

「我來就是想告訴你。」

「賀言，你也是替身！」

7

說完這話，她殷切地關注著我的臉。

希望看到我被刺痛後臉上浮現的痛苦。

可我不想再讓她如願了。

「說完了嗎？」語氣平靜到自己都不可思議。

「說完了你就可以走了。」

「我不在乎了。」

徐月臉上的得意凝固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