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家裏收成不好鬧饑荒，

大弟跟二弟幾天沒吃上肉轉頭盯上了我養的花貓，

我護著花貓死活不肯讓他倆拿走，

娘結實的扇了我幾耳光：

「再護著這隻貓就把你煮了吃你！」

他們扒了貓皮，煮了一鍋的貓肉湯。

我顫抖著把貓皮埋在了村裏的槐樹下。

當夜，我夢見一個身上有花紋的女孩子在哭泣：

「你為什麼救我？為什麼不救我！」

我一下從夢中驚醒了。

但幽靜的深夜，我卻真的聽見了隔壁堂屋有個女孩在低聲泣訴：

「嗚嗚嗚，嗚嗚嗚，你為什麼不救我？」

、

我大著膽子走到堂屋，

昏暗的蠟燭下看的出堂屋裏影影錯錯站了好幾個人。

娘跟大弟二弟都在，跟不認識的一男一女在說話。

地上五花大綁著一個女孩，嘴巴裏塞了一個破毛巾。

滿臉的淚痕，跟我夢見的那名女孩一模一樣！

我驚恐的往後退，一不小心踢倒了板凳，

娘不悅的瞪了我一眼：

「招弟，你要死啊！」

透過那女孩被扯爛的衣衫，

我清晰的看到她的肚皮、胳膊、大腿上都是熟悉的花紋。

堂屋裏還飄散著未消散的貓肉味，

我慌忙想退回屋裏，卻發現地上的女孩死死的盯著我，

那神態，那眼神，

像極了我的小花被扒皮前看我的眼神。

我又驚又恐，

原本跟娘說話的那女的看見我，饒有興趣的圍著我轉了好幾圈，

又在娘的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娘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那男的又在我娘耳邊說了什麼，

我娘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倆作勢要走。

經過我時，男的笑眯眯的說：

「招弟，我們很快就會再見了！」

7月底，我生出了一身的寒意，

比小花死的時候還要寒。

他倆剛走，大弟跟二弟就要把那女孩拖進了屋裏，

我壯著膽子攔了一下：

「你們要幹什麼？」

大弟一腳把我踹的老遠：

「滾，再來壞我的興致我今晚就煮了你！」

我娘並不理會我，

隻滿意的對他倆說：

「都悠著點啊，不管你倆誰的種，反正都是咱家的種。」

二弟問：

「大哥，誰先來？」

「咱兄弟倆，不分你我，你先來吧！」

那女孩被拖進了屋裏，房門關上的瞬間，

我才後知後覺想起來一件事，

她是被堵著嘴的，並說不了話。

那我剛才聽見的「救命」，

是誰在求救？

2、

一夜無眠，第二天一早，我起來做飯，

做完飯大弟跟二弟還沒起，

娘催著我趕緊去地裏去撿些可以吃的糧食回來。

我心裏還沉浸在小花死的內疚以及昨晚的驚恐中。

我養小花也僅僅一周，

在東頭地裏張大仙的墳頭遇到了它。

我看見它第一眼就覺得莫名的眼熟，

它提溜著黑色的眼珠直溜溜的看著我，

我莫名的升起一種親近感，

神使鬼差的就把它帶回了家。

起初我帶回家的時候還惴惴不安，

家裏今年收成不好，吃飯都成問題。

哪裏能養的起貓？

果然，

回家後娘大罵著我：

「飯都快吃不上了還哪有氣力養這玩意？！」

就要把小花扔出去，

大弟聽見聲音後從床上爬起來，

阻攔了娘要把它扔出去。

「娘，這玩意吃不了什麼東西，留著吧。」

可僅僅一周後，它就成了大弟二弟的腹中餐。

想到此，我不禁後悔為什麼要收養它。

沒準它還能多活些時日。

想到這兒我心裏更加的懊惱，

不知不覺就走到前一日埋葬小花的村口的槐樹下。

老槐樹是一棵千年老樹，

本是枝繁葉茂，

走近了我卻驚奇的發現老槐樹在枯萎，

7月底的樹葉已然飄黃落到地上。

小花被埋的地方有被翻動的痕跡，

我忍不住把土翻動來看，

挖了半天，越發頭皮發麻：

小花的皮毛不見了。

前一日是我親手把被剝皮的小花的皮毛埋葬了這兒，

鮮血淋淋，

可是現在地上一滴血跡都沒有，

小花的皮毛也不見了。

我震驚的站起來，全身忍不住發抖。

這時，

背後突然伸出一隻手，

猛然的拍了一下我的背，我幾乎被嚇得魂飛魄散，

「李招弟，你在這兒幹嘛？」

回來看，是住在我家隔壁的李大牛。

我結結巴巴的說：

「我昨天在這兒埋了我家的小花貓的皮毛，可是現在不見了。」

「連地上的血都沒有了。」

李大牛皺著眉頭看著我，

「什麼小花貓？咱們村裏哪兒還有貓？」

「就是之前我家養的那隻，你前幾日來我家不是還見過嗎？」

「你在胡說什麼？我從來沒在你家見過什麼貓，就你家飯都快吃不上了，也沒什麼餘糧，哪有錢養什麼貓？」

「你還有心思去管什麼貓？聽說你娘昨夜買了一個水靈的姑娘給你弟弟們當媳婦，你娘錢都沒付，準備把你抵債呢？你還管什麼貓？」

我傻站在原地，

不知該向他解釋我家真的養了花貓，

還是說我家那個有花紋的姑娘像是我家的貓。

「你說什麼?我娘準備賣我？」

李大牛同情的看著我：

「李招弟，咱倆也是一起長大的，我也不想看著你被賣。」

「你要是不想被賣，今晚我翻牆來找你，我幫你逃走吧。」

跟李大牛分別後，我也無心去地裏撿糧食，

漫無目的的走著，迎麵撞見了張大仙的徒弟李見搖。

他盯著我看了半天，古怪的看著我：

「李招弟，你家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事？」

我像是救命稻草一樣抓著李見搖，

從一周前在張大仙的墳前撿到小花開始說起，

一直說到今天小花的皮毛不見了。

李見搖的眉頭越咒越緊，

「李招弟，你家恐有大劫啊。」

「快走，帶我去你家看看那個姑娘。」

3、

到家後我跟娘說明了李見搖的來意，

結果我娘對著李見搖破口大罵：

「什麼神神叨叨的玩意，我最看不起你們這種裝神弄鬼的！」

「我看你是自己娶不上媳婦，嫉妒我家的吧？」

大弟二弟聞聲出來，對著李見搖推推搡搡：

「我看你小子是嫉妒我們兄弟倆有了媳婦吧？」

「我呸，什麼玩意，再不走看我揍你不揍！」

李見搖盯著大弟跟二弟的瞅了半天，

歎了口氣轉身就走。

我忍不住追上去，

李見搖看了看我，搖搖頭，

「李招弟，你家恐遇了靈貓複仇了。」

「那隻貓若好好養著，你家可人財興旺，以後有的是好日子過。」

「現在你家充滿煞氣，我也回天乏術了。」

我緊緊抓住李見搖的衣服，求他救救我們家。

「現在要想自救，起碼要求得靈貓的原諒。」

「你全家在她麵前每日三拜九叩，看能不能求得她的原諒吧！」

「另外，你得想辦法讓我見見她！」

我為難的在原地打轉，

我在家裏一點地位也沒有，

我怎麼可能讓全家對著那個姑娘三拜九叩。

更何況，為了買這個姑娘，

他們還要拿我抵債。

想到這兒，我都不知道該憂慮靈貓複仇，

還是自己即將被賣。

4、

晚上做好飯，

大弟跟二弟吃完後吩咐我端一碗稀飯給屋裏的姑娘送過去：

「去給那個小媳婦端一碗，可別還在玩多久就餓死了。」

我戰戰兢兢的進屋，

昏暗的燈光，略微蓋著被子的姑娘斜躺在床上，

依然是那雙幽靜的眼神盯著我。

我把碗放在她的桌子旁，

迅速跪在地上，給她磕了三個響頭：

「對不起，求求你原諒我。」

「我當時真的隻是想收養你，而且我真的沒有能力救下你，求求你原諒我吧！」

我還沒有站起來，大弟猛然推門進屋，

便看見了我還跪倒在地的場麵。

「滾，擱這兒裝神弄鬼呢？」

「那個神經病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竟然相信至此，哈哈哈哈哈。」

說完一腳把我踹了出去，

「趕緊滾，別耽誤我辦正事！」

半夜靜悄悄的，院子裏聽見有人輕輕從床頭蹦了下來。

我知道是李大牛來了。

我也顧不上家裏到底是不是靈貓複仇，

但我要是不走過兩日就會被娘拿去抵債。

我悄摸著出了門，

李大牛帶著我從家裏跑了出去。

我們往村頭跑去，

可是不知是不是半夜裏看不清路，

還是遇見鬼打牆了。

居然在村口轉悠了半天沒轉悠出去，

最後稀裏糊塗的走到了東頭的墳地。

我心裏一陣陣緊張，我就是張大仙的墳前撿到小花的。

我跟李大牛低聲說著我的懷疑跟害怕，

幽靜的月光下，四周靜悄悄的，

李大牛的臉色在月光下表情越來越扭曲。

我更加害怕了，哆嗦著放開了拉著他的手，一步步往後退。

「李招弟，我看你是在你家被打傻了吧？」

「光聽這隻貓我都聽你說了兩天了，你家裏窮的飯都快吃不起了，還敢說家裏養過貓？」

「要是今天跑不出去，明天估摸著你就得被你家拿去抵債。」

「與其這樣，不如你幹脆今夜先跟了我吧！」

我一把被李大牛推倒在地，

我使勁的掙紮想站起來，他一隻手捂著我的嘴，

一隻手開始解開我身上的衣服。

我的眼淚不住的往下掉，手掙紮著想去抓不遠處的磚頭。

一回頭他瞥見了我的手，

一把把不遠處的那塊石頭拿過來砸在我的頭上：

「媽的，你還想打我。今晚先讓爺我快活一下，咱倆一起長大，跟了我你也不算虧！」

頭上有黏黏糊糊的血流下來，我的神誌一下子變得不清楚。

隻覺得空氣中靜謐的讓人無法呼吸，

還有我怎麼隱隱約約看見周圍好像有好多隻貓？

頭上的疼痛一陣接連一陣，

我迷迷糊糊要暈過去。

在意識完全消失前，我怎麼好像聽見李大牛的一聲慘叫？

4、

再睜開眼，夜色中還是那一輪靜謐的月亮，

我掙紮著坐起身來，

一眼就看見了我身邊的李大牛。

他睜大了眼睛，一動不動的躺在我的身邊。

瞪大的黑眼珠好像充滿了恐懼。

我忍不住尖叫一聲，

他好像，死了。

我哆嗦著伸出手探探他的呼吸，

沒有氣息，他真的死了。

我蹲也蹲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心裏砰砰之跳，心臟仿佛要從嘴裏跳出來。

遙望四周，不遠處張大仙的墳墓分別的顯眼。

我站起來，飛一般的跑走。

一口氣跑到了李見搖的家門口，想敲門，又不敢。

隻好蹲在他家門口從門縫裏往裏麵看。

隻看了一眼，就嚇得魂飛魄散。

李見搖閉著眼坐在他家的院子裏，

周圍嗚嗚泱泱的圍在他身邊有幾十隻貓，

每隻都是花紋貓，

跟我收養的小花幾乎都長的一個樣子。

我拚命的捂著嘴巴，

院子裏閉著眼睛的李見搖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扭頭看向門口。

四目相對，我險些尖叫出聲。

這時一聲公雞打鳴聲敏銳的打破了靜謐，

圍在李見搖周圍的花紋貓突然向四周跑開，

我再也經受不住驚嚇，

一路狂奔回家。

這一路順暢無比，沒有鬼打牆，李見搖也沒有追我，

我開開門，跑進院子裏，

家裏原本應該鎖在大弟床頭的女孩輕飄飄站在堂屋正中央，

問我：「回來了？」

我再也承受不住驚嚇，一頭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