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在即將要離開的三天裏和他們爭吵,便強拖著疲憊的身體做完早餐。
“這做的是什麼呀,雞蛋太鹹了,這是給人吃的嗎?”說著兒子把東西扔到了地上。
“之平,這次我真的要說你兩句,孩子喜歡什麼口味你還不清楚嗎?你看你做了還不如不做,把爍爍都惹哭了,得不償失啊。”李傑從客房中走出來,宛如家中男主人。
妻子也跟著對我一通數落。
我仿佛是那個討人嫌的臭保姆。
我笑笑不語,雞蛋根本沒放鹽,我現在是做什麼都是錯。
吃過飯,我們一行四人驅車前往遊樂場。
李傑和妻子牽著兒子,走在前麵,我像個仆人般拎著大包小包,手背上的紗布隱隱浸血。
“王之平,你像個拖油瓶在後麵,磨磨蹭蹭......”轉身的妻子在瞥見我受傷的手後,又快速把目光投到別處,閉上了嘴。
這時,迎麵走來了一對夫婦不停地看著三人誇:“這一家三口真是高顏值,和他爸爸是真像啊。”
“爸爸,別墨跡了,趕緊給我三個拿瓶水,我們都渴死了。”兒子這時不耐煩的回頭朝我喊道。
我急忙走過去,將水遞給他。
那對夫婦看了看我,表情頓時變得無比尷尬,逃也似的走了。
多可笑,我在自己生日這天,像個哈巴狗一樣給他們鞍前馬後。
而李傑,卻被誤以為是兒子的爸爸。
“好不容易一起出來玩,你哭喪個臉給誰看呢?你趕緊定個好一點的飯店,趁著今天李傑生日,你好好感謝一下人家,你不在的時候多虧他的照顧我和兒子。”
我聽著妻子的話,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由於常年在外出差應酬,我的胃炎尤其厲害。
中午吃飯的時候,因為李傑喜歡吃辣,妻子特意點了一桌子川菜,壓根不關心我本來就得胃炎的的事情,我叫住服務員給我來碗陽春麵。
“爸爸,我們都是吃菜,你非要吃完稀不拉幾的麵,是怕付不起錢嗎?”
“之平兄,你別客氣,這頓我來請,你想點什麼就點吧,這麵能有什麼營養啊。”
“你們吃,怪我沒口福,我吃麵就好。”我解釋道。
“哎呀,他愛吃麵就讓他吃好了,他一直都這麼摳。”
最終在妻子刻薄的語言下,這才作罷。
3
上菜間隙,兒子很是好奇的問妻子:“媽媽,你認識李傑叔叔和爸爸誰比較久一點呢?
“媽媽當然和李叔叔認識的久拉,說起來也有十多年了吧。那個時候李叔叔還是個愣頭青.....”妻子說著眼角略帶著笑意。
我埋著頭不停的吃麵,她說的每個字都像針紮在我身上,看似無礙,實則早已千瘡百孔。
我告訴自己,再忍一忍,就快好了。
或許我做不到那樣絕情,所以趁著妻子和李傑上廁所的功夫,我叮囑兒子:“爸爸等會又要出差了,可能要去很久很久,你在家要聽媽媽的話,小小男子漢要學會保護媽媽。”
兒子不耐煩的回應著:“你在不在家不都一個樣子,李叔叔都會來照顧我們的,你不用操這個心。”
那一刻,傷心像洪水猛獸將我的心撕裂,這十年我活像個笑話。
這時妻子和李傑有說有笑的推門進來,我不禁回憶起往昔。
也是這樣風和日麗的日子,我對妻子一見鐘情。
為了追到她,日日送餐到她宿舍樓下,風雨無阻。
即便拖著39度高燒的身體,也從未缺席過一次。
我原本可以保研到華清大學,但是為了她,我毅然拒絕,陪她來到了一個普通院校。
畢業之後,我更是放棄京市優渥的薪資,來到她的家鄉定居工作。
也許上天感念我的真心,妻子終於答應了我的求婚,但她對我始終不鹹不淡。
但我相信真誠是必殺技,石頭總有焐熱的那天。
就在這顆石頭快要捂熱的時候,李傑回國了。
自此,李傑經常打著老同學聚會的名義,約妻子頻繁見麵。
我們為此爭吵不斷,而妻子蹩腳的解釋無非是:“你怎麼這麼小心眼兒,不就是和前任吃個飯嘛,你有必要這麼興師問罪嗎?分手了也一樣可以做朋友的,不要把別人想的和你一樣齷齪。你再這樣,我們就離婚!”
無數次的爭吵,最終在我無數的妥協下重歸於好。
如今我不爭不吵了,還會滿足妻子經常說的那句話。
思緒拉回現實。
看著妻子和兒子臉上的幸福的模樣,這是隻有和李傑在一起才會有。
也許離開也是對彼此幸福的成全。
我告訴他們公司臨時有事,要出差幾天,這就得走。
“前腳進門,後腳就走,這哪裏家,分明是旅館,你拿我和兒子當空氣嘛,這次走了就別再回來。”聽著妻子的喋喋不休。
我輕鬆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朝著三人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有沉重,有輕鬆。
是叮囑,是告別,是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