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淩晨。
剛剛走出墓園,黑暗中,一輛沒有開燈的汽車直直向我衝過來。
我緊急閃避之下才沒有被碾到,但腿部還是劃開了一道很長的口子,瞬間鮮血淋漓。
保安看到後,趕忙跑過來,幫我叫了救護車。
到醫院後,我差點因為失血過多昏過去。
縫合傷口的時候,劇烈的疼痛讓我迷糊的頭腦清醒了一些。
值班醫生是我的學姐,也是少數知道我和霍雲深關係的人,她問我要不要叫霍雲深過來。
我神思恍惚著,正要拒絕,她那邊已經撥通了電話。
聽說我出了車禍,霍雲深冷冷地笑著,說我什麼時候也學會了玩這種把戲。
學姐試圖解釋,那邊卻憤怒地說:
“就算出了車禍,想讓我去看她,先讓她來給柔柔道歉!”
學姐尷尬地掛斷電話。
我笑了笑:“我們已經分手了。”
醫生說我失血過多,需要在醫院留觀一天。
我不想驚動養父母,隻好自己拖著傷腿打飯、上廁所。
幫我換藥的護士說:
“這人比人真氣人,小姐姐你腿劃開這麼大片,也沒個人陪,頂樓來了位據說是霍大少的女朋友,就一個輕微的扭傷,要不說我都看不出來傷口,霍大少寶貝得不得了,非要整個骨科的專家會診,連飯都是親自喂的。”
我默默聽著,沒有說話。
隻是在護士走後,刪除了社交平台裏所有關於霍雲深的內容。
第二天辦理出院的時候,我在大廳遇到抱著許柔的霍雲深。
他似乎看了我這邊一眼。
我沒有多做停留,辦了手續,很快就轉身出了院。
沒有看到身後的霍雲深有些出神的表情。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回過神的時候,我已經不見蹤影。
他心裏沒來由地慌了一下,隨即否認,我那麼怕疼的人,真遭遇車禍,一定會拚命纏著他來照顧,不可能不聯係他的。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因為明天就要離開,我整理完東西之後,跟養父母告別。
養母心疼不已,摸著我的頭,紅著眼說:
“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們?也好為你準備準備。”
我微微笑著:“因為是秘密培養計劃,學校交代的不能泄露。”
我想了想,還是補充了一句:“我要走的事能不能暫時跟哥哥保密?”
沒想到霍雲深會回來,他推開門一臉凝重:
“什麼事情要跟我保密?”
我搖搖頭:“沒什麼,就是哥哥你快生日了,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
我看著他蹙起眉頭,似乎想繼續盤問,趕緊搶先上了樓。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反鎖了房門。
沒過一會,外麵響起敲門聲。
霍雲深在外麵說:
“晚晚,開門,哥哥有話跟你說。”
我沒有理他。
隨即他又開始打電話,一遍接一遍的打。
我沒接,順手拉黑。
大約淩晨的時候,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身後有個人纏了上來。
我猛地驚醒,劇烈掙紮推搡。
他寸步不讓地緊緊抱著:“別鬧,讓哥哥抱一會。”
“晚晚,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哥哥?”
見我不答,他抱得更緊:
“晚晚,別跟哥哥鬧好不好?”
“過了這段時間,我們好好在一起。”
我力氣沒有他大,也懶得再掙紮,隻好閉上眼不說話。
霍雲深似乎有些慌張,他一隻手摸索著,想要抓住什麼似的,一隻手越抱越緊,手觸到我腿上的縫針處,頓了一下,下一秒立刻爬起來,似乎想要開燈看個究竟。
手機鈴聲卻又突兀地響起。
他接起來,猶豫了一會,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我沒有睜眼,低聲說:“你走吧,別開燈。”
霍雲深歎了口氣:
“本來是想回來跟你聊一聊的,看來你還在賭氣,那我們下次再聊。”
開門前,他卻突然感到一陣心慌,忍不住看著床上的我。
“晚晚,你先睡一會,等我回來,我們再好好聊好嗎?”
我沒有回答。
不需要再聊了。
我也不會在等你。
我們結束了。
第二天一早,我把一封信,還有錄音筆以及一個拷貝了墓園監控視頻的U盤放進一個盒子裏,寫上生日禮物幾個字,擺到霍雲深的床頭。
下樓前,我看了幾眼住了十幾年的房間,沉沉道別。
霍雲深,再見了,再也不見。
做完這一切,我拎著行李箱下樓。
養母含著眼淚對我說:“不要擔心家裏,好好研究。”
“學校不讓你告訴我們地點,那你抽空給我們打打電話。”
我一一應著。
跟養父母告別後,我坐上了計程車。
司機師傅笑著說:“姑娘出遠門啊?”
我“嗯”了一聲。
司機又說:“出門在外要注意安全,放假多回來看看。”
我笑笑,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