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身準備去熱牛奶,弟弟楊成虎不知道在哪裏衝出來,
一下撞到我的肚子,痛得我彎下了腰。
身後傳來匆忙的腳步聲,
“虎子!”
“小虎!”
耳邊是爸媽焦急的聲音,
他們匆忙略過我,滿臉心疼扶起跌坐在地上的楊成虎。
“虎子,磕到哪裏沒有?快告訴媽媽,我的心肝兒喲。”
楊成虎抱著媽媽大聲哭喊起來,臉上卻是沒有一點流淚的跡象,“屁股疼......都怪楊春春!是她把我推倒的!”
我爸爸聞言憤怒至極,拿起旁邊的掃帚就往我身上招呼。
我捂著發疼的肚子連連躲避,一不小心被小板凳絆倒,整個人完全不受控製往後倒下去,
手肘撞到了裝有炭火的火盆,過燙的溫度很快就灼傷了我的皮膚,空氣中甚至彌漫著一股燒焦的味道。
我爸完全不管不顧,仍舊用掃帚發了狠地打我。
“楊春春你怎麼這麼惡毒呢,連你親弟弟都欺負!”
“老頭子,給我打狠點,敢讓我的心肝兒受傷,真是反了她了!”
我抱著頭縮在地上,任憑掃帚落在我身上,眼淚大顆大顆落下。
媽媽抱著已經五年級的楊成虎哄了又哄。
在沒人注意的地方,楊成虎對著我笑得一臉得意。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撞我肚子的那個力道不可能是不小心,可他們從來都不會給我解釋的機會。
就算是解釋了,也隻會麵臨更重的責罰。
我爸打累了終於喘著氣停了下來,連忙趕去哄楊成虎。
我聽見他輕聲細語哄著他的寶貝兒子,
“小虎別怕啊,爸爸為你報仇了,打得楊春春屁滾尿流!”
“她要是再敢欺負我家小虎,爸爸就把她剁了拿去喂豬!”
我縮在地上很久沒動彈,楊春妞走過來踢我一腳。
她環著胸,居高臨下看著我:“楊春春,你也真夠無能的,還能被小屁孩兒楊成虎欺負成這樣。”
“我要是活成你這樣啊,早自殺去死算了。”
我愣愣地望著被燙傷的手臂,我本來就已經死了啊。
三天後這個世界將再也沒有楊春春,我的怨念,他們每個人都有份!
下午趁著有親戚來,他們無暇顧及我,
我抗了把鋤頭上了後山。
一路上碰到有燒香上墳的村裏人,他們也隻是八卦地看了我好幾眼。
“這個楊春春啊昨晚在她家壩院裏跪了一晚上,我淩晨1點打完牌出來見她還跪著。”
“造孽喲,她爸媽也是狠得下心喲,這麼冷的天氣。”
“要怪就怪她自己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個女兒大年三十還回娘家過喲。”
“那楊春妞不是也在家裏的?”
“那能一樣嗎?聽說楊春妞男人一年賺上百萬!楊大福給我們說的,楊春妞每次回來都幾萬幾萬的給他們,說楊春春每次回來都空手。”
“那難怪不得,這樣的女兒還要起有什麼用。”
............
我麵無表情從他們身邊走過,慢慢攀上了山頂。
山上都是雪,不好走,任憑我很熟悉這片山也摔了好幾跤。
來到我從小受了欺負都會來的地方,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遠方是白茫茫的一片,還有白雪中傳來的嫋嫋炊煙。
歇夠了,我就起身用鋤頭拚命開始挖土。
一刻都沒有停歇,直到一個坑呈現在我眼前。
我丟下鋤頭,搓了搓發紅的手,毫不猶豫跳進坑裏。
大小剛剛好,這裏便是我死後埋葬之地了。
我躺在坑裏,頭頂是一望無際的天空,這是山頂少有人來,
不知我死後是否會寂寞。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屋內傳來歡聲笑語,我長歎了一口氣,沉默走進去,
原本熱鬧的氛圍安靜了一瞬,很快又恢複如常。
“就知道偷懶,一下午沒見著人,吃飯的時候知道回來了。”
我媽瞪著我,嘴裏全是不滿。
我對著桌上的人小聲叫了一聲:“大伯,大伯娘。”
大伯沒理我,喝著手中的酒。
大伯娘也隻是簡單看了我一眼,“春春啊,不是伯娘說你,你也真是不懂事,回娘家過年就算了,還好吃懶做,一點也不體諒你爹媽的辛苦。”
“哼,她就是個討債鬼,生下來就是氣我的。”
“討債鬼,討債鬼!”姐姐的兒子敲著筷子樂嗬嗬附和。
我爸喝了口酒,那酒還是我買回來的,“好了,一家人好好吃飯,別管她。”
“你去外麵把豬食弄了,把豬喂了,豬還餓著呢,一天淨不幹事!”
“媽,我也還沒吃飯......”
我媽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你能和豬比?!我喂豬好歹還有價值,喂你頂什麼用?!還敢和我頂嘴了,大年初一,你伯父伯娘都在這兒,別逼我扇你!”
大伯娘適時插嘴:“要我說啊,這不聽話就該打,多打打就聽話了,你們就是把她給慣的。”
爸爸聽了這話,一支筷子朝我甩過來,“還不快去,在這丟人現眼!”
我低著頭木然轉身,當我拿起剁豬食的刀時,內心的憤恨就快控製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