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當晚,老公為了陪他的青梅過年,將女兒騙去便利店。
導致女兒被失控的貨車撞翻在地,死在了他隨口編造的謊言中。
等我趕到醫院時,隻看到女兒殘缺不堪的身體。
我拚命撥打老公的電話,直到第二十遍才終於被接通,他的語氣滿是不耐:
“都說了我過年要加班,你能不能和你女兒一樣安生點?”
再之後,我被拉黑。
可半小時後,嚴謹行的青梅就發了條朋友圈。
她雙手舉著春聯,正被嚴謹行抱在懷裏喂餃子。
文案是:“每一個新年,都要陪在最重要的人身邊!”
我忍住惡心點了個讚,隨後將客廳灑滿了寫有我名字的離婚協議。
1
過年期間,隻有醫院內毫無歡喜。
我的女兒死了。
我從未見過人的身上可以流那麼多的血。
整個世界一時間除了猩紅,我再也看不見別的顏色,連醫院的工作人員都朝我投來同情的目光。
冰冷的停屍間外,嚴謹行的電話,再也沒有被打通。
我簡單處理好後事後,渾渾噩噩地回了家。
然後,將整個客廳灑滿了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
直到從天黑等到天亮,家裏的大門才終於被嚴謹行打開。
“你演戲演上癮了是不是?大過年的,你他媽催命機啊給我打那麼多電話!”
我聞著嚴謹行身上帶著的一股淡淡的女士香水味,是不屬於他的味道。
見我不出聲,嚴謹行一把拽過沙發上的我,厲聲責備:“還有女兒,都是你慣的!我為了鍛煉她多運動,讓她去便利店拿個小熊玩具,她倒耍上性子了。”
“虧我到最後還真給她買了個小熊,不就是騙了下她嗎?”
“你說什麼?”我提高了音量,不死心地盯著嚴謹行。
騙她?
所以是他為了自己順利幽會,讓女兒獨自在深夜硬生生走去便利店。
可女兒到死都不知道,那個所謂的小熊玩具根本就不存在,隻不過是爸爸用來支走她的謊言!
嚴謹行隨手把一個玩偶扔在我臉上,仿佛是對我和女兒的賞賜,“什麼什麼?算了我懶得再教訓女兒,都是你慣的!”
“你趕緊把她喊出來,估計她看見小熊能高興慘了。”
嗬,原來在他眼裏,天大的過錯也能用區區一個玩偶打發我和女兒。
我強壓住心中的酸澀,撿起一張離婚協議書遞給他。
“我已經簽好字了,隨時有時間去辦離婚。”
嚴謹行連看都沒看一眼,居高臨下地將我手中的離婚協議書撕的稀碎,而後惡狠狠地瞪著我:
“我給你臉,你就不要再繼續鬧了,就因為我騙了女兒一個玩偶?我這不是買給她了嗎?”
“她又跟你告狀了是吧,我平時對她不好嗎?小東西還學會傳話了,她人呢!”
他嘴裏對女兒的稱呼將我心臟砸的血肉模糊。
女兒死前的慘狀在我腦海回蕩,我將指尖掐進手心,強撐著站起身問他:“所以,你美名其曰的禮物不過是為了何妙妙去支走女兒,可你怎麼能狠心讓她一個人在大晚上跑那麼遠,有沒有想過會害得她......”
不等我說完,嚴謹行就不耐地開口打斷,語氣充滿不屑:
“你扯上何妙妙幹什麼?”
“行了,這些都是給你的,現在可以閉嘴了嗎?有這個潑婦功夫不如多收拾收拾你那張比老太太還疲憊的臉!”
他手指的方向,擺滿了大牌化妝品。
我低頭看了一眼,全都是大火的產品,一看就是讓櫃姐隨便選的。
但我不是他,沒心思在女兒屍骨未寒的時候就打扮好自己去招蜂引蝶。
想起這些年他滿不在乎的態度,我忍不住泛紅了眼眶:
“嚴謹行,算我求你,簽字吧。”
我的話音剛落,嚴謹行徹底沒了耐心,隨手將一旁的化妝品摔到地上,“宋青,你有完沒完?禮物也堵不住你的嘴了是嗎?想離婚,好啊,但女兒的撫養權你想都別想!”
說完,他徑直摔門而去。
我看著嚴謹行的背影,第一次沒有喊住他。
七年來每次都是我委曲求全的求和,甚至在他對我更加冷淡後,我仍心存幻想。
幻想自己畢竟和他有孩子,隻要我足夠卑微一定能挽回他。
可是我錯了,是我幻想太深,才害了我的女兒。
這個男人哪還在乎過我,哪還在乎過女兒,他的眼裏不過隻有他的青梅,連女兒的死訊都比不上他想要快點奔向她人的速度。
“這次,我們終於結束了。”
我望著空空如也的門喃喃自語。
然後,撿起那個小熊玩偶,離開了家。
2
我和嚴謹行剛認識那幾年,他像個紈絝子弟一樣整日追著我跑,說我跳舞特別好看。
我對他猛烈的追求從未回應,直到我爸被自己養在外麵的女人一通套路,整垮了公司。
之後,他便扔下我和我媽跑了。
而我回家的第一眼,便看到了我媽的屍體。
還有她留下的一封信。
她說對不起我。
她說她撐不住了。
她被債主逼死了。
我媽死後,追債的目標便是年輕的我。
當他們想要撕開我衣服的時候,我哭喊著,甚至跪下來求他們給我時間。
那天,是嚴謹行如天降神明一般,從債主手裏救出了我。
嚴家很有錢,當年嚴謹行的零花錢就足足有三十萬,他將身上所有的錢給了債主,又立下字據,說剩下的錢他也會還完。
我被嚇得瑟瑟發抖。
“他們還會回來嗎?”我一遍一遍地問。
“別怕,我在。”他也一遍一遍回答我。
那天,我什麼話都沒再說,卻緊緊握住他的手。
後來在醫院的病房裏,他對我承諾一定會帶我脫離苦海,不會再讓我受苦。
“以後都有我在。”
再後來,我們結婚了。
在兩個人濃烈的愛意之下,愛情的結晶誕生。
女兒出生那天,他抱著女兒哽咽地像個孩子。
“青青,我居然當爸爸了!”
“你放心,以後我一定要當個合格的避風港,讓你和女兒安心依靠!”
之後的那幾年,嚴謹行確實做到了。
即便公司再忙,他也會陪我照顧女兒,會親自換尿不濕。
女兒第一次喊出“爸爸”的那天,整個房間都是嚴謹行興奮又不可思議的喊聲。
甚至有次女兒在樓下滑梯不小心摔了一跤。
嚴謹行心疼又自責,狠狠扇了自己一個嘴巴,認為是他這個父親粗心。
而美夢驚醒的那天,還是在女兒三歲生日。
那天我在餐廳等到打烊,男主角卻始終沒有出現。
我帶著女兒失落回家,卻看到了停在家樓下的嚴謹行的車。
我朝車前走去,嚴謹行正臉色通紅的依靠在何妙妙身上,看樣子喝了不少酒。
看到我之後,何妙妙並沒有避諱二人的動作,反而一臉得意:“今天我剛回國有場聚會,還好謹行哥哥特意趕來為我擋了不少酒。”
我知道她,嚴謹行的青梅。
“特意”這兩個字她咬的很重。
等我扶著嚴謹行走進家門的那一刻,牆上的鐘表剛好敲響十二點的鐘聲。
女兒的生日,結束了。
而之後,更是一切都變了。
嚴謹行經常不再回家,柔情的眼神從家裏轉移到何妙妙身上。
“何妙妙感冒了,我帶她去醫院,你自己在家照顧女兒的發燒。”
“何妙妙喝醉了,我怕她不安全,這才忘了我們的紀念日。”
這些日子裏,何妙妙用無數種理由勾得嚴謹行為她拋下我,事後還會認為是我善妒,惡意揣測。
而我,被當年的牢籠死死困住,一次又一次的忍下。
我以為我努力維持這個家,女兒就能快樂成長,嚴謹行也會再次改變。
可忍到最後卻是一無所有,就連我的親生骨肉也命喪在嚴謹行的一場謊言中…
我突然想起嚴謹行第一次的告白:“愛就是這樣,總會突然降臨。”
是啊,愛會突然降臨,但也會突然消失。
就像二十歲的嚴謹行一遍遍向我證明他的愛意。
但我忘了,人,不會永遠二十歲。
3
從我和嚴謹行的房子出來以後,我帶著女兒的骨灰住進了我家以前的老房子。
每一個夜晚,我都在沙發坐了許久,女兒生前的容貌讓我朝思暮想。
即便我再不舍,可人終歸是要入土為安的。
我終是挑了墓地,想要帶女兒去安葬。
又換了哆啦A夢的骨灰盒,她一定很喜歡。
可我剛打開門就被外麵的人一腳踹到地上。
連手中的骨灰盒都差點脫落。
我站穩之後,對上嚴謹行滿是怒意的目光。
身後,是他的青梅,何妙妙。
不等我反應,嚴謹行一步越過我進了門。
他踹開每一扇門,就在耐心被耗盡之後,才像終於看到我似的,怒聲質問:“女兒呢?”
我更加用力抱著手中的罐子,顫抖著開口:“想起女兒了?晚了。”
女兒死了這麼多天,他才終於知道女兒遭遇意外的消息嗎?還真是忙!
可下一秒,我竟被再次打臉。
嚴謹行死死盯著我,目光像淬了毒的利刃。
“我當然要找她,你不會教養就我來!”
“趕緊讓她給我出來!我要好好問問女兒是不是你教唆她去幹這麼惡毒的事,如果不是你,那就是她生來就這般畜生!”
嗬,原來他還不知道女兒的死訊,反而如此辱罵女兒。
我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冷漠地問道:“那我倒是想知道,女兒是幹什麼惡毒的事了?能讓你這個親生父親這麼恨她!”
嚴謹行沒有理我,再次想衝進去大喊,被我死死抵住。
終於,何妙妙緩緩走近,在我麵前慢慢抬起頭。
我這才注意到,她的一張臉上全是紅斑。
何妙妙的一雙眼睛變得霧蒙蒙的,像隻受極了委屈的小貓。
她抽泣著對嚴謹行說:“算了,可能孩子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她估計也不是故意想害我過敏......”
何妙妙的話音剛落,嚴謹行眼中的怒意更盛。
“妙妙,你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你以後不能這麼心軟,還想替惡人說話,這當媽的都教唆孩子要給你毀容了,你繼續縱容她是在害她!”
我茫然地抬眼,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女兒究竟做錯了什麼,被他害死後還要再接受罪名!
“嚴謹行你還有沒有心!那是你的親生女兒啊,你不信她,卻寧肯相信旁人的栽贓。”
“也是,你怎麼會有心呢,你都能為了和自己的青梅幽會去讓女兒......”
“啪”
響亮的一巴掌打斷了我的大喊。
火辣辣的痛感徹底將我的理智抽離。
嚴謹行依舊不依不饒道:“我說過多少次了,妙妙就是我的妹妹!你一定要扯上她不放嗎?”
“還有,女兒跑去公司給妙妙的咖啡中倒了足量的芒果,你明知道妙妙對芒果過敏!自己不敢去卻讓五歲的女兒當你的幫凶?”
“不會做人就我來幫你做,不會養孩子我來養!”
我像是忘了女兒的死,下意識地反駁他對女兒的誣陷:“那你的親生女兒從不吃芒果你還記得嗎!”
“她長這麼大連碰都不會碰一下自己不愛吃的東西,你是不是為了給你的小心肝報仇連腦子都不要了?”
女兒從不肯碰芒果,小時候因為被鄰居拿芒果逗了一下,嚴謹行直接將那個人打到重傷。
這時的嚴謹行仿佛想到了什麼,惡狠狠的臉上逐漸有些動容。
見狀,何妙妙帶著哭腔開口:“可,可我昨天親眼看到她拿著芒果進了公司,哪有人會不敢碰芒果呀。”
美人在一旁哭泣,嚴謹行的保護欲再次上頭:“宋青,現在讓女兒來說清楚,你向妙妙跪下道歉就算了,否則我拿著監控把你和女兒交到警局裏!”
4
我幾乎要被逗笑了:“你確定有監控?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往我女兒身上潑臟水!”
下一秒,嚴謹行將所謂的證據扔到我麵前。
手機屏幕上,一個幼小的身影穿著和女兒同樣的衣服,鬼鬼祟祟地走進公司的茶水間。
隨後,像是選定了什麼,將滿滿一袋芒果倒進一個杯子。
視頻很短,到這裏就停了。
我刻意瞥了一眼,監控上的時間正是女兒火化那天。
我很快就笑出聲,隨後是癲狂的大笑。
何妙妙在這時溫柔開口:“青青姐姐,我隻是想知道孩子為什麼這樣對我,也沒有別的意思。”
“畢竟孩子還小,你不能教唆她做不對的事情啊,實在不行,以後我幫你教她!”
看著何妙妙眼底閃過的挑釁,我冷笑一聲:“其實你也可以讓嚴謹行和你一起生個孩子,哦不對,那樣的話應該叫私生子,所以你還是勸你的謹行哥哥早點和我離婚,你也能光明正大地成為嚴太太。”
“還有,少在這對我女兒指指點點,我女兒用不著你管!我勸你們最後查清楚監控裏的人是誰!”
說完,我又對上嚴謹行的眼睛:“嚴總不離婚,不會是嫌棄美麗的何小姐了吧?”
聽到我的嘲諷,嚴謹行積壓的怒意徹底爆發。
下一秒,他一腳踹向我的胳膊。
條件反射下,我鬆了手,骨灰罐驟然掉落砸在地上。
蓋子鬆動脫落,罐子滾動了幾圈,裏麵的骨灰撒在破舊水泥地上格外刺眼。
一瞬間我仿佛喪失了無感,眼裏隻剩下刺目的灰白。
像女兒死的那天。
我像瘋了般尖叫,整個人捧著散落的骨灰。
但很快,我被兩個保鏢架了起來。
嚴謹行壓低了聲音威脅道:“最後一遍,女兒到底在哪?”
我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嚴謹行徹底沒了耐心,伸手捧了一把骨灰,灑在我臉上。
“不是喜歡毀別人的容嗎?那我今天就來給你好好做個美容!”
我瘋狂地扭過臉,想要躲避,卻被嚴謹行死死拽住頭發。
“讓女兒出來給何妙妙道歉,你還不肯是嗎?”
女兒都死了還要遭受這番折辱。
頭皮被撕扯的疼痛已經敵不過此時的心痛,我用盡力量嘶吼著:“嚴謹行!你不是人!”
嚴謹行像是累了,鬆開了我的頭發,隨後給助理打去電話。
“聽著,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我女兒!並且,立刻讓律師擬好離婚協議,宋青這個女人未經允許,再也不能見我女兒!”
電話那頭的人頓了半晌,終於顫抖著開口:
“可是嚴,嚴總,您的女兒已經去世了。”
“就在你和何小姐…她死在了去便利店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