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慘死後，魂魄飄回家

我身上被插滿尖銳的鋼釘，渾身被化學藥品腐蝕出一個又一個爛瘡，被折磨十天十夜後才終於咽氣，可我的妻子提起我卻滿腹怨言：“我沒有那樣的丈夫，他不配做我的家人。”

我曆經重重危險前去見她，她卻將我拒之門外，連女兒都不讓我見。

當我的骨灰戴著勳章，被研究所同事抬到她麵前，這個素來堅強的女人卻跪地痛哭：“老公啊，我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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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的春風吹滿了大地，到處激蕩著勃勃的生機和勞動熱情，

我卻被關在暗無天日的黑屋裏，被折磨十天十夜，那些人終於把我的心臟挖出來，讓我落了最後一口氣。

這漫長的十天裏，我每分每秒都期盼他們能夠早點結束我的生命，

因為每一秒對我來說，都是折磨。

敵國特務朝我的屍體吐口水：

“沒想到一個文弱研究員的意誌力竟然這麼強，地獄式審訊了十天也沒鬆口。”

他們憤恨地用腳踢著我的屍體，我卻無比暢快。

出國十年，我終於拿回了本該屬於我們的研究資料，能讓十億人挺起胸膛的技術不再是唯一。

我真想立刻將這個消息告訴我老婆，告訴我的女兒，告訴她們我永遠是她們的自豪。

或許是尚有遺憾，我的魂魄竟緩緩升到半空，飛躍了大洋彼岸，來到了妻女所住的那個小山村。

這裏還很落後，不像敵國有高樓大廈，隻有連延的土坯房，黑瓦頂，可卻讓我感覺無比溫馨。

隨著目的地接近，我的魂魄都緊張到顫抖。

太久沒見她們了，我反而有些忐忑。

山村的土路上，一道消瘦的身影扛著比人高的柴禾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家走，單薄的身影讓我禁不住擔心會不會把她給壓垮。

“麗娟......”我鼻腔忍不住發酸，這輩子我無愧於心，對得起任何人，唯獨虧欠了她這個結發妻子。

可她沒聽到我呼喊，隻顧往前走，到了家門口就聽鄰居張嬸子喊道：“麗娟，你咋自己砍柴呢，你家葉兵還沒回嗎？”

老婆原本平靜的臉瞬間陰沉，語氣憎恨道：

“提那個叛徒幹什麼？他要是哪天死在外麵了更好，我馬上去買掛鞭炮慶祝！”

我的心一陣抽痛，仿佛被尖刀狠狠剜過，

麗娟還是對我恨之入骨，一如三年前。

那時，我在多方周旋後，終於尋得一次回來的機會。

到達時正是年三十，我在省城給女兒買了玩具，給妻子扯了好幾匹新花布，無比期盼著能和她們一起過個年。

可我剛走到村口，麗娟就甩手給我一個耳光：“滾，滾遠點，我們不要叛徒買的東西！別來玷汙我們！”

我深知虧欠妻女，隻能一個勁道歉：“麗娟，對不起，你讓我看看女兒，看看女兒我就走好不好？”

麗娟大罵：“你沒資格看女兒，她沒有你這種叛徒爸爸，你為什麼不死在外頭？趕緊滾，永遠別想踏入我們村。”

她發狂一般對我拳打腳踢，還舀來一瓢瓢糞水潑在我身上，

惡臭混著鮮血，沾得我滿身滿臉，

我乞求她讓我看女兒一眼，

她卻再次痛罵：“你做夢，你這種叛徒隻會帶壞妮兒，你這輩子永遠也別想見到女兒！”

圍觀的村民們也對我各種咒罵。

“你怎麼還不快點死在外麵？”

“這種叛徒，活著就是禍害！”

“老天怎麼還不快點降個雷劈死他！”

“劈死他太便宜了，應該將他千刀萬剮！”

......

在這些咒罵聲中，我恥辱地埋著頭，像隻肮臟的老鼠。

那個大年夜，我頂著一身冰涼的淤泥和血，在寒冬臘月的村口獨自站了一夜。

那天夜裏下了雪，而我的心比雪更冷。

村裏人都說麗娟狠心。

可張嬸子卻嗤笑道：“你們知道什麼？葉兵那是國家的叛徒，要是擱到十年前可是要誅九族的，打死也不為過。”

張嬸子是故意的，因為她兒子當年耍流氓，被我抓住送了進去，從那以後就記恨著我，明裏暗裏逮著我就說壞話。

可偏偏我的任務保密性質非常高，不能跟他人透露一絲一毫，麵對她那些造謠我隻能咽下去。

剛開始，麗娟根本不信，在她的眼裏，我這個丈夫是個文化知識淵博且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可張嬸子，不知什麼途徑得到一點消息，

之後，她到處散播我叛國，散播我拿國家機密投靠敵國，為外國人辦事，等於殘害國內同胞。

流言蜚語成真，村裏好多人被煽動來到我家打砸，我被人押著去了省城。

還記得那時候，麗娟心都要碎了。

張嬸子聽到妻子對我的咒罵，笑意近乎壓不住：

“葉兵也是一時鬼迷心竅才做出這種禍國殃民的事情，也許他以後能醒悟呢。”

她這種話反而讓麗娟氣得臉色鐵青，咬牙切齒：

“他醒悟了也是人渣，我隻盼望他早點被亂槍打死才好。”

說完，老婆氣得發抖地走進廚房，關上門，張嬸子則得意地離開。

我飄進廚房，眼睜睜看到麗娟關門後，嘴角幾不可見的顫抖，眼圈一點點通紅。

我心疼不已，嗓音顫抖著說了那句一直憋在心底的話。

“麗娟......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