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陳瑤終於回來了。
“陸洲,給我把行李搬進去,累死了。”
一進門,她就脫了鞋躺在沙發上使喚我。
換做以前,我早就屁顛屁顛的趕上去為她鞍前馬後的幹活。
但這次,我無動於衷,隻是厭惡的盯著她。
見我沒反應,陳瑤不耐煩的皺起眉頭,吼道:“你聾了嗎?叫你沒聽見啊。”
我冷笑一聲,走到她麵前,將手中的離婚協議摔在她麵前,“簽字吧,我成全你和徐思城。”
陳瑤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但在看清紙上的字後,她很快就沉下臉,憤怒的將離婚協議撕得稀巴爛,扔到我臉上,“你還在鬧什麼鬧啊?我天天在家伺候你們父女,好不容易出去旅個遊,你沒完沒了是吧?陸洲,我警告你,別給臉不要臉。”
陳瑤的話一字一句砸的我內心血肉模糊。
伺候我們父女?
指的是我每天像個傭人一樣為她當牛做馬,還是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連個擁抱都不給?
我忍不住想笑,笑的滿眼譏諷。
“陳瑤,你帶女兒去過遊樂園嗎?你休假,寧願帶著你所謂的弟弟去三亞,也不願意抽半天陪女兒去遊樂園,這就是你嘴裏的伺候?”
女兒生前最渴望的就是像別的小朋友一樣,和爸爸媽媽一起去遊樂園。
可陳瑤一直以工作忙為借口拒絕。
女兒從來不吵不鬧,她一直聽話的等著媽媽有空。
可到死,她這個小小願望也沒實現,
想到女兒,我忍不住紅了眼眶,聲音也開始哽咽。
但陳瑤卻猛的笑出了聲,她目露鄙睨的瞪了我一眼,“又是那死丫頭向你告狀了吧,天天嬌氣的要死,不就是去遊樂園嗎?你告訴她,這個星期我就帶她去。行了吧,滿意了嗎?你們父女可不可以別再折騰我了。”
說著,她打了個哈氣,一臉無所謂的朝臥室走去,“記得把行李給我收拾好,我睡一會,晚上還要帶阿城去吃烤紅薯呢,那天等那死丫頭那麼久,他都沒吃到。”
到現在了,陳瑤還以為我和女兒在和她鬧脾氣。
她以為等她醒了,我就會做好一桌子她喜歡吃的飯,然後像以前一樣卑微的求她留在家裏。
可這次,不會如她所願了。
我重新打印了一份離婚協議,簽下名字,然後帶著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離開了這個家。
我帶著女兒的遺物回到了舊房子。
女兒三歲時,因為陳瑤嫌棄房子太小,所以我拚命加班,換到了現在住的房子。
舊房子也就閑置了。
看著滿屋子女兒小時候的玩具,
我的眼前又浮現出女兒的各種樣子,有她牙牙學語,第一次叫我爸爸的時候。
有她第一次學走路,撲到我懷裏的時候。
可再睜眼,麵前空無一人。
巨大的悲痛席卷了我,我癱倒在地上嘶吼,仿佛這樣就可以把心中的絕望發泄出去。
我突然明白了。
親人的離去不是一場暴雨,而是漫長的潮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