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以前,我定會不管不顧地跟何欣怡爭吵。
可是現在,我已經累了,不想再爭了。
一段已經腐朽不堪的感情,眼前這個已經變心的人,根本不值得我再去耗費精力。
我沒有說話,徑直走向客廳,拿出藥箱開始處理額頭的傷口。
可我的沉默卻惹惱了何欣怡,她拽著葉子瓊走到我麵前,一把扯開他胳膊上的紗布。
把他的傷口懟到我眼前,憤怒地吼道:“你看看,你害得他縫了十五針,以後這個疤痕將會伴隨他一生!”
我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葉子瓊的傷口,隨後便冷聲反問:“十五針,需要輸血600毫升嗎?”何欣怡顯然沒有預料到我會這樣反問,她愣了一下,隨即更加激動地辯解:“我是擔心他失血過多,才讓你多抽點血備用而已,你在計較什麼?”
失望如潮水般向我湧來,快要將我淹沒。
何欣怡似乎忘了,我不僅是她丈夫,更是肺癌中晚期患者。
我生命懸於一線,她卻對我視而不見,反倒對入職沒多久的助理關心備至。
我已懶得與她理論,越過他們直接走進臥室,沒有察覺到何欣怡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
我本以為有葉子瓊在,今晚何欣怡肯定無暇顧及我。
出乎意料的是,不久後她竟然端著一碗湯,滿臉殷勤地看著我:“趁熱,你快喝了吧。”
我對藥材比較熟悉,一聞就知道這是補氣血的湯,和剛剛砸在我頭上的是同一款。
“你忘了,我得了肺癌不能喝滋補的東西。”我諷刺地問。
何欣怡愣了愣,帶著一絲不自然道:“我......我隻是一時忘記了,你知道我最近壓力很大。”
我冷笑一聲,這個借口實在是牽強至極。
前幾天,她還以慶祝葉子瓊生日為由,帶著他去了港城瘋玩了幾天。
那時的她看起來毫無壓力,反而興高采烈的,現在卻拿壓力當作忘記我病情的借口。
我的心徹底涼了,曾經的愛意像是被一盆冷水澆滅,隻剩下無盡的失望與疲憊。
我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行李,何欣怡皺眉問:“你收拾行李......”
但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葉子瓊焦急的聲音:“何總,康成集團撤銷了對我們的投資!”
何欣怡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端著碗急忙走了出去。
我沒有理會,繼續收拾我為數不多的行李。
五年前,我為了追隨何欣怡,放棄D國的事業回了國。
在照顧她的同時,自己悄悄創辦了康成。
一方麵是不想讓自己的專業頹廢,另一方麵是方便私下扶持何欣怡創辦的九溪。
五年來,康成屢次出手相助,將岌岌可危的九溪從困境中挽救回來。
這些何欣怡並不知情,她自尊心極強,為了照顧她的情緒,我一直瞞著。
可沒想到,五年來的默默付出,最後卻換來何欣怡如此狠心的對待。
3
接下來的幾天,何欣怡都沒有露麵。
我倒是從葉子瓊的朋友圈得知,他們住在公司附近的酒店,打著加班的幌子廝混在一起。
在離開的前一天,我與醫生和國外團隊商討了我的最新治療計劃,這正是我推遲一周離開的原因。
確定好方案之後,我回到家中,何欣怡仍然沒有回來。
這樣也好,省卻了解釋的麻煩,我能夠不受打擾地靜靜離開。
翌日,我尚在睡夢中,就被何欣怡一把拉了起來。
慌亂之中,她一腳踢倒了我已經收拾好的幾個行李箱。
“你打包這麼多行李幹嘛?”她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惱怒。
我剛要解釋,可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她就又拿出一身西服,不由分說地丟給我,同時命令道:“快點換上。”
我無奈,隻好開始換衣服,還沒等我徹底整理好,就被她硬生生地塞進了車裏。
坐穩後她才低聲解釋:“康成的趙凱總指名要你陪喝酒,你務必要把他陪好,九溪才有活下來的機會。”
我皺眉,趙凱是我的秘書,他絕不可能指名讓我陪酒。
不過我並沒有揭穿何欣怡的謊言,隻是虛弱地看向她。
“我這身體狀況怎麼能喝酒呢?你的助理不能陪你去嗎?”
坐在副駕的葉子瓊臉色微變,扭頭對何欣怡說:“何總,陳總說得對,這本就是我的本職工作,我來喝吧。”
何欣怡卻狠狠瞪了我一眼:“子瓊受傷了,怎麼能喝酒?”
葉子瓊聽後,得意地看了我一眼,那挑釁的意味盡顯無遺。
我心中滿是悲涼,忍不住質問何欣怡:“他受傷了不能喝,我得了肺癌就能喝嗎?”
何欣怡的眼中閃過一絲波動,然而很快又強硬起來:“現在九溪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你就不能為我犧牲一下嗎?”
何欣怡的話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我心上劃過一刀。
我的身體因病痛折磨萎縮得像個年過半百的老年人,她對我身體的這些變化視而不見也就罷了,可現在,她竟然為了照顧葉子瓊,要我拖著這千瘡百孔的病體去陪酒。
車內陷入詭異的沉默,何欣怡注意到我臉色不好,伸手拉我的衣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葉子瓊卻突然插話,拉著何欣怡聊起港城的事情。
何欣怡慌張地瞥了我一眼,但很快就若無其事地和葉子瓊聊了起來。
我聽到了他們在港城的各種甜蜜細節,比如何欣怡送了葉子瓊價值百萬的手表。
這些話語像針一樣紮在我心上,我強忍著情緒,目光呆滯地望著窗外。
車子最終停在一棟別墅前,何欣怡牽著葉子瓊的手快步走了進去。
我跟在他們身後,心中滿是無奈和自嘲。
這就是我為之付出一切的女人嗎?
走到包廂門口,何欣怡臉上換上討好的笑容,正欲推門而入,門卻從裏麵開了。
趙凱正坐在沙發上,他看見我後急忙起身迎接:“陳董,您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