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春節將近，女兒卻突然說起我身有殘疾，又半輩子單身，身上晦氣太重。

會傳給剛出世的寶寶，影響寶寶一輩子的運勢。

「爸，我生孩子，坐月子你就別來了。記得把錢打給我就行！」

女兒去醫院生孩子的第二天，我在小綠書上看到了她在醫院拍的全家福。

我前妻，老男三和男三的女兒 赫然在列。

女兒還在配文中親密地喊老男三【爸】！

我幾乎崩潰，卻也看清了女兒的自私和貪婪。

這樣的白眼狼女兒，不要也罷！

1

女兒剛下班回來，就對我發起了火。

「爸，今天我聽同事說，像你這樣有殘疾，還半輩子單身的人，身上的晦氣最重。

「生孩子身體弱，寶寶剛出生陽氣也不足，這時候最容易被晦氣傳上。

「所以我去醫院生孩子，去月子中心坐月子，你就別來了！」

聽了這話，我心頭一顫。

自從女兒懷孕，我每天換著花樣給她做營養餐。

送她上下班，陪她產檢，給未出世的孩子買各種各樣的東西。

為了緩解小兩口的壓力，我還負責了他們的房貸，生活費更是由我全包。

我把一切能做地都做了！

雖然心裏有些委屈，可我還是惦記著女兒的身體不敢大聲說話，隻小聲說著：「念念，這都是封建迷信！我是孩子姥爺，我不去怎麼行？」

宋念煩躁地打斷了我的話：「爸，你能別這麼自私嗎？你也不希望寶寶以後像你似的，身體殘疾，婚姻不幸福吧？

「就這麼定了，到時候我需要多少錢，你直接轉給我就行！」

說完，女兒就抱著肚子進了臥室。

我獨自留在廚房繼續忙活著，心裏卻像塞了快大石頭，直往下墜。

女兒從剛剛出生直到現在，全都由我一人照顧。

一個男人把孩子帶大，這其中的艱辛自是不用說。

如今女兒成了家，我也要升級當姥爺了，我是真地高興。

可現在，寶寶的出生，女兒卻不允許我參與了！

2

根本來不及悲傷，因為當天晚上，女兒就發動了。

我和女婿劉俊手忙腳亂地準備著去醫院的物件，我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趿拉著拖鞋，背著東西把他倆送上車。

我剛想蹭進車裏，女兒卻猛地把我推開。

「念念，爸爸不去醫院不放心！」

這可是我一手帶大的女兒，她生孩子我怎麼能不到場？

宋念卻再次發了火，「爸，你別耽誤時間了行不行！我這生孩子，你搗什麼亂？自己一瘸一拐地，連個老婆都找不到，滿身的晦氣怨誰啊！？

「你趕緊回去吧，再害了我和寶寶！真是的，麻煩！」

女婿隻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直接發動了車子，一溜煙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看著汽車消失，頹然地轉身上了樓。

當年，我和宋念媽媽白露的婚姻就鬧得很不愉快。

我當兵的時候因為救人腿上受了傷，以後走路都是一瘸一拐。

白露看著我厭煩，沒多久便和閨蜜的老公顧飛勾搭到了一起，盡管她當時已經懷了我的孩子，也就是宋念。

閨蜜憤然和顧飛離了婚，可我還窩囊地想要為了孩子保全這個家，我不想孩子一生下來就失去媽媽。

可白露不這麼想，她一生完孩子就立刻喝我提了離婚。

她說顧飛一個男人帶著女兒沒法生活。

我被氣笑了：「白露，你瞎了嗎？你自己的孩子還在繈褓中啊，她才是你的親生女兒，她需要媽媽！」

白露罵我狹隘，自私。

身體殘疾了，心裏也殘疾。

她不管不顧地和我離了婚，搬了出去，和顧飛住在了一起。

從此，我就變成了單身離異，帶娃的殘疾父親，直到現在。

從念念尚在繈褓到現在，白露從沒有回來看過女兒一次。

她的大愛，都用來愛老男三和男三的孩子了。

這期間我也不是沒有碰到過合適的女人，可我不想委屈念念哪怕一分，便斷了再婚的念頭。

如今，念念卻把這些事當成箭，射向了我。

3

我不知道念念在醫院怎麼樣了，孩子生沒生出來？

我給她和劉俊打電話，都是無人接聽，我煩躁地在家裏睜著眼過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下午，還是沒有一個人聯係我。

我本想直接奔到醫院看看情況，又怕刺激到念念，隻能坐立不安的繼續焦灼著。

隨手翻開了小綠書，那裏我隻關注了女兒一個人，她並不知道。

剛剛點開APP，女兒上午發的帖子便映入眼簾，我呆呆地看著，久久回不過神來。

女兒發了一張照片，裏麵有她們夫妻二人，抱著剛出生的女兒。

可還有三個我做夢都想不到的人——前妻白露，老男三顧飛和他的女兒顧冉。

照片裏的人笑顏如花，彼此牽絆，儼然幸福的一家人。

女兒深情配文：

我的小公主今天出生了，我升級做了媽媽！隻一天時間，我就明白了帶娃的不易！

顧爸爸當年自己一個男人帶著姐姐，得有多艱難，我不敢想象。

不過一切都過去了，今後我的小公主會幸福的生活下去，有爸爸媽媽愛護，有姥爺姥姥心疼，還有大姨慣著，我們會是幸福的一家人！

我的腦袋突然一陣劇痛，像是被雷劈開似的，心也疼得抽成了一團。

我疼了半輩子的女兒，我全部身心都奉獻出來的女兒，卻管那個賤男人叫【爸】。

她說的一家人裏沒有我，她說的姥爺不是我，她說【獨自帶娃辛苦】的人也不是我！

那我算什麼？我宋大偉對於宋念來說算什麼？

4

我盯著那張照片，突然就痛哭出聲。

不知道是睡過去了，還是昏過去了，等我再次醒來，天已經黑了。

手機上隻有劉俊發來的短信：「爸，念念明天出院。費用一萬八，直接轉我就行！」

看著這條短信，我第一次沒有立即回複，厭惡感襲上心頭。

這麼多年我又當爹又當媽，一邊工作一邊照顧孩子，付出了全部。

我可以包容你的自私和貪婪，但決不能接受你對我的背叛。

既然你重新選擇了家人，那我隻能放棄你了——我的女兒。

我開始收拾東西，連夜搬回了自己的小房子。

這一夜我睡得斷斷續續，不時夢到以前的我，還有小時候的念念。

5

早上本不用那麼早起，可身體已經形成了習慣，我強迫自己出去逛了一圈，早市裏人潮湧動，耳邊嘈雜。

人間煙火氣，確實能撫慰人心！

買了些新鮮的菜，回來給自己做了一碗蔬菜粥，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便再次出了門。

在公交車上，女兒的消息一條接一條地發了過來。

「爸，你幹嘛呢？錢呢？趕緊把錢給我打過來呀！我這要結賬出院呢！

「這麼大人了，怎麼做事這麼不靠譜啊！」

我看著念念發給我的信息，往前又翻了翻，幾乎都是同樣的語氣。

以前倒是沒覺得哪裏不對，可現在再看這些信息，竟滿滿都是嫌棄，命令和理所當然。

我之前是被豬油蒙了心嗎？

原來在女兒那裏，很早開始就是我一個人的自我感動了！

我直接把她小綠書帖子的截圖發了過去，女兒沒有立刻回複，她的對話框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其實直到現在，我的心裏還是隱隱期待著女兒能給我一個解釋，一個道歉。

我想，也許這樣的話，我會再次原諒她。

她剛生了孩子，她的生活也很不容易，她原本是個好孩子的......

正想著，女兒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我有些緊張，想著該用什麼話來原諒念念。

可事實證明，我想多了！

「爸，你什麼意思啊？錢呢？不是你說負責我生孩子的所有費用嗎？現在要結賬了，你又搞什麼？」

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

6

「宋念，你看到我發給你的截圖了嗎？你沒有什麼要跟我解釋的嗎？！」

我雖然語氣平靜，可拿著手機的手還是控製不住地輕抖著。

沒有想象中的道歉，入耳的依然是女兒的吼叫聲：「這都什麼時候了？我剛生完孩子，你非要在這個時候跟我較這個勁嗎？一張照片怎麼了？我有什麼可解釋的！

「那不是我親媽嗎？我身上流著她的血，還能有什麼深仇大恨啊？別廢話了，趕緊把錢轉過來吧！丟死人了，護士催了好幾遍了！」

女兒的理直氣壯，反倒讓我平靜了下來。

我緊緊攥著手機，緩緩開口。

「宋念！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管你了。既然你自己選了那個從沒照顧過你的媽，和那個破壞我們家庭的賤男人，那就讓她們管你吧。」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隨著公交車慢悠悠地往月子中心駛去。

月子中心就在宋念生孩子的醫院旁邊，當初怕宋念轉院的時候受風著涼，特意在醫院附近預定了這家最好的月子中心。

雖然貴，可當時的我是半點也沒有猶豫。

到了月子中心，我直接來到辦公室申請退款。

辦公人員好意提醒我：「現在退款的話，還要扣掉20%的費用，而且我們這個月子中心很搶手，現在都已經排到三個月以後了，您再想臨時定恐怕會沒位置的。」

我沒再多說，直接重申我要退款。

既然我是個晦氣的人，那我的錢預定的月子中心想必對寶寶和產婦也不吉利吧！

很快五萬三千三的退款到了賬，我謝過經理後轉身就走。

卻正好迎麵對上了正要進門的照片一家人。

7

女兒看到我，眼睛裏都是怒火：「爸，不是說了不讓你來看寶寶嗎？你怎麼還追到月子中心來了，真是的！

「正好，醫院結賬的錢轉給我，轉完錢就回去吧！晦氣！」

女婿劉俊之前一直對我都是禮貌有加，現在卻沉著張臉，一點笑容都沒有。

「爸，您這辦的是什麼事兒啊！我卡裏幸好有錢，不然在醫院，連醫藥費都交不出來，丟死人了！以後可不能這麼任性了！」

邊說邊掏出手機，往我這邊走，「你掃我二維碼就行！」

這一刻我直接氣笑了，我不知道是以前沒發現他們這麼不要臉，還是他們在這一刻突然性轉成這麼不要臉的。

照片一家人看我笑個不停，都是一臉懵。

白露皺著眉正色道：「宋大偉，你笑什麼呀？轉了錢趕緊走吧，別在這丟人現眼！」

老男三顧飛也附和說道：「大偉哥，我把念念當成自己親生閨女。她生孩子，我們自然要過來幫幫忙的。

「再說我身體健康，感情和睦。有我這樣福澤深厚的姥爺來看寶寶，寶寶以後肯定更有福氣，你說是吧？」

我止住笑，看著他們這一窩爛人，還真是把我當成軟柿子捏了。

我在乎，你們能拿捏我；我不在乎，你們就是個屁！

我一個人帶著孩子，還能混到有房有退休金有存款，能是個善茬？真是給你們臉了！

我盯著顧飛：「你有福？你個奸夫，當年上了老婆的閨蜜，孕婦你都下得去手！你是有多不要臉啊，沒底線的人當然會幸福！

「你把宋念當親生閨女？那最好，趕緊掏錢吧！別光巴巴嘴了！」

我又轉向白露：「還有你，嘴上喊著閨蜜，晚上卻睡人家老公！扔下自己剛出生的親生女兒不養，跑去養別人的孩子！現在還敢來我麵前咋咋呼呼，你哪來的臉！？」

我又轉向一臉震驚的宋念，「你嫌棄我是個瘸子，離過婚！卻不嫌棄這兩個賤人，一個隻生不養，一個知三當三。你盼著這兩個人給你的孩子帶來福氣？你可真行！」

這時女婿還站在我身邊，保持著掏手機讓我掃碼給錢的動作，我直接冷笑說道：「我是晦氣的人，我的錢也晦氣，不好害了你們！

「那邊......那兩個賤女渣男是你新的嶽母嶽父。快去找他們要錢去！」

我看著目瞪口呆的宋念，想著還是提醒一聲：「月子中心我剛退了！你們要定就抓緊。我剛退出來個空位，趕緊去搶！讓你親媽，還有這個顧爹掏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