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笑,從我畢業工作起,每個月都給家裏一筆錢,開廠後更是每年都給爸媽和哥哥分紅。
如今隻是沒接電話,我就成了“白眼狼”。
哥哥打牌回來聽說這件事,主動要去找我。
媽媽說心疼他:“大熱天的,你在家待著吧,我去找。”
她騎著車去了廠子。
合夥人方薇薇告訴她:“勝男這兩天去市裏了,沒在廠子裏。”
媽媽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回家。
“不回家,就知道出去玩!”
我沉默地跟著她。
下周是爸媽結婚三十年的紀念日,我去市裏是為了訂酒店和禮物,還專門定製了一套婚紗照攝影。
媽媽,如果你知道真相,是開心還是難過呢?
到了村口,三三兩兩的村民正在閑聊。
“說是熊啊,老大一隻。”
“可得躲著點。”
媽媽氣呼呼地進門。
“這個死丫頭,自己跑去市裏玩了,說都不說一聲,我還以為出什麼事了!”
午飯前,她又給我打了個電話,依然沒有接通,她嘟嘟囔囔地扔下手機。
下午,村裏一個叔叔找上門。
“老林,這是不是你家的電動車?我看著像。”
他推著的就是我的那輛。
哥哥來回看兩圈:“是我們家的。”
“我在路邊看見的,看著像摔了一下。”
送走人,媽媽有些遲疑地問:“是不是勝男騎車摔了啊?”
爸爸嘖了一聲:“你不是說她去市裏了嗎?搞不好,這車是她自己不想要了。”
哥哥也說:“對,這電動車總壞,她前幾天還說車燈壞了,讓我給她修一下。”
“估計是自己給扔了,她不是一直說想買輛轎車嗎?”
媽媽點點頭:“也是......這丫頭,糟踐東西,就這麼扔了,修一修還能賣個二手呢。”
我的胸口悶痛起來。
這輛車我已經騎了十年,不知道出了多少次毛病,我從來沒想過要換。
要買轎車也是為了家裏人出行方便。
卻沒想到在他們眼裏,卻成了“糟踐東西”。
就在這時,村裏的廣播響起來,提醒村民附近有野生熊出現,注意安全。
爸媽好奇地出去湊熱鬧,村民們正聚在一起聊這件事。
“說是看到狗熊叼了個人,不知道哪個村的。”
“可慘了,滿身血呲呼啦的,頭都沒了。”
媽媽嚇得齜牙咧嘴,連連驚呼:“那可怎麼辦?”
“村裏已經報警了,不知道警察什麼時候到,最近出門都注意點吧。”
回到家裏,媽媽趕緊給我打了個電話。
又是關機。
爸爸一拍桌子,橫眉豎眼斥道:“管她幹什麼?愛回不回,碰到熊也是她運氣不好!”
這話太耳熟了。
我六歲那年,爸爸曾經把我帶上山,讓我跪在爺爺的墳前磕頭認錯。
“你就在這懺悔,我走了。”
我傻傻地問:“爸,那我什麼時候能回去?”
他不耐煩地隨口道:“等天黑吧。”
說完,他就一邊往山下走,一邊嘟囔:“能回就回,回不來也是你運氣不好,跟我可沒有關係。”
那一次,我悄悄跟在他後邊,一直到山腳下,他都沒發現。
我在村外的小樹林裏等到了晚上,才敢慢慢地走回家。
一到家,媽媽就扯過我揍了兩下:“讓你亂跑!”
我想跟她說什麼,卻看到爸爸在她身後死死地瞪著我,我一個激靈,就什麼都不敢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