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流產後,宋源在除夕夜把女同事帶回家,讓我給她做年夜飯。
女同事指著我粗糙龜裂的手驚訝捂嘴:
“天啊,姐姐你的手怎麼回事啊,我就沒見過哪個女孩子的手跟你一樣醜。”
“我的手就是白白嫩嫩的。雖然姐姐年紀不小了,但女人總歸還是要好好愛自己的呀。”
我一時難堪,忍不住譏諷回去:“我也沒見過哪個女孩子跟你一樣大過年的留在男同事的家裏。”
宋源一巴掌扇到我的臉上,氣急敗壞道:
“你賤不賤啊秦初,非要在這種日子鬧不愉快。你不要以為自己懷了孕就是拿了免死金牌,還真當自己是公主呢。 ”
“她說的不對嗎?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一點女人味都沒有!”
可後來,他看著我早已平坦的肚子和流產單子泣不成聲。
01
家裏一片歡聲笑語,公公婆婆和宋源都在圍在李桃曼跟前說笑。
宋源坐在李桃曼跟前滿眼寵溺地給她削水果。
也不知道說了什麼,李桃曼倒在他的懷裏笑得花枝亂顫。
客廳傳來婆婆嗑瓜子時大聲陰陽我的話語:“別人家的媳婦都是從早上就開始忙的了,誰家媳婦跟你媳婦一樣一離家就是三四天的,誰知道她在外麵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了。”
我對外麵的話充耳不聞,一個人在廚房,手指機械地動著,手泡在水裏擇菜,手指凍得通紅。
這時宋源輕手輕腳地進來,語氣有些不自然地向我道歉:
“你不要多想了,曼曼是外地人,她今年過年不回家,我隻是不忍心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過年,等吃完飯我就送她走了。”
“剛剛是我太衝動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老婆你就原諒我吧。”
“不過你也是的這麼說話,對曼曼的名聲不好,你也低個頭跟她道歉,這事就算過去了好不好?”
說著,頭抵在我的肩膀上,手摟過我的腰,側頭想吻住我的側臉。
但我偏頭躲過了他的吻,冷淡道:“好。”
宋源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似乎有些怔愣我的服軟,心頭有些一慌。
若是放在以前,或許我可能還會跟他爭個赤頭紅臉,怒聲質問他為什麼要帶女同事回家,跟他大聲爭執後玩離家出走那一套。
但現在,沒必要了。
我因為流產在醫院住了三天,卻被他們說成了在外麵鬼混。
到了現在也沒人發現我五個月大的肚子已經沒了。
我的丈夫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時候不在她身邊,卻圍著另一個女人轉。
鼻尖抑製不住地酸澀,內心控製不住地失望。
我深吸一口氣,將即將溢出眼眶的淚水硬生生逼了回去。
今天是除夕夜,不能鬧得太不愉快,不然來年的日子都會不開心的。
“源哥,快來搶紅包,公司群裏發紅包了。”
客廳裏李桃曼聲音傳來,宋源看著我猶豫了一下後轉身回到客廳:“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再喊我。”
隨後對著婆婆說了句:“媽,小初懷孕了,一個人幹不好,你去幫幫她。”
婆婆瞥了一眼我,呸了一聲:“哪有讓婆婆下廚幫忙的,我一把年紀了還不能享受一下兒媳做的飯嗎,反正你老婆平時也沒什麼正經事要幹,讓她自己弄就好了。”
“別說懷孕不能幹活了,我以前剛生完你的時候,馬上就能下地幹活,把一家老小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了。”
“哪像她嬌滴滴的,也就是我兒子善良娶了她,不然她一個沒爹沒娘的哪裏嫁的出去。”
聞言,我動作一滯。
思緒不經回到以前剛和宋源結婚的時候,他帶我回家過新年。
公公婆婆見我是個孤女,便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證以後會待我如親生女兒一般。
在福利院長大的我,從來沒有感受過這麼濃厚的家庭氛圍。
我滿心歡喜,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依靠的港灣,一個真正屬於我的家。
隻因宋源說想要個孩子,所以我就放棄了我最愛的芭蕾舞舞台,主動辭去了舞協的主位去備孕,試管。
可如今看來,怕不是以為我懷孕了覺得已經拿捏住了我才開始了暴露真麵目。
我低頭自嘲一笑,這個孩子離開的還真是及時。
02
電話鈴聲響起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拿起手機一看,是孤兒院的李院長。
“小初,新年快樂啊。”
聽到李媽媽的聲音,近幾日所受的委屈和壓抑在這一刻仿佛找到了出口,我的聲音不禁有些哽咽:“李媽媽,新年快樂。您身體還好嗎?院裏一切都還好吧?”
“小初,怎麼哭了?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嗎?”
我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但還是有些鼻音:“沒事,李媽媽,我就是突然有點想您了,還有院裏的弟弟妹妹們。”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些,可淚水還是不爭氣地滑落。
“傻孩子,想我們了就常回來看看。院裏一切都好,你也別擔心。倒是你,一個人在外麵,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嗯,我會的,李媽媽。您也要保重身體,等我回去看您。”
電話掛斷後,我的精神還有些恍惚。
手一抖,大半壺油不慎落入鍋中,火焰瞬間騰起。
李桃曼率先進來,驚呼道:“小初姐,你這是要把整個廚房都炸了嗎?”
話音未落,她眼疾手快地拿起旁邊的一瓢水,毫不猶豫地潑向油鍋。
我瞳孔猛地一縮,心中驚呼不妙,卻已來不及阻止。
水與熱油相遇,瞬間爆發出更猛烈的火焰,火勢愈發失控。
我被竄出的火苗燒到了右手,一陣劇痛傳來,我忍不住尖叫一聲:“啊!”
我咬著牙,忍受著右手上傳來的陣陣劇痛,迅速拿起一旁的鍋蓋,以最快的速度蓋在了起火的油鍋上。
火勢得以控製,逐漸熄滅。
然而,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一旁的李桃曼驚恐萬分。
她尖叫一聲,整個人嚇得癱軟在地,小臉瞬間變得煞白。
宋源聞聲趕來,看到眼前這一幕,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目光緊緊鎖定在我身上,充滿了心疼與憤怒。
他毫不客氣地朝我怒吼道:“秦初!平時你做事都挺穩重的,為什麼偏偏在曼曼來的時候搞成這樣?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看著他,疼痛與委屈湧上心頭,讓我幾乎要窒息。
我試圖解釋:“不是的,宋源,我......”
然而,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夠了!我不想聽你狡辯!”
我愣住了,看著他充滿憤怒的眼睛,心中湧起一股寒意。
婆婆站在廚房外,聲音尖銳刺耳:“哎喲哎喲我的廚房啊,真是造孽啊,喊你做個飯都能搞成這個樣子,你究竟會不會做事啊!”
公公冷哼一聲:“你這樣的,要是放在我們以前,是要被餓上個三天三夜,再吊起來打一頓才能長記性的。真是沒用!”
宋源抱起李桃曼到客廳,小心翼翼地捧著她燙出一個小水泡的手指,好聲哄著給她上藥。
而我看著被燒掉了一塊皮的右手,內心一片悲涼。
李桃曼看似體貼的話語卻如同嘲諷一般傳入我的耳中。
“源哥,剛才我看見姐姐手上被燒紅了一大塊,要不讓她先上藥吧,我不要緊的。”
而宋源的反應更令我感到心如刀割。
他連看都沒看我一眼,不耐煩地隨口說道:“她皮糙肉厚的,不用管她。”
右手的疼痛已經麻木,但心中的痛楚卻愈發清晰。
我轉身離開廚房,回到房間拿起燙傷膏仔細地擦拭起來。
處理好傷口後,我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芳芳姐,我是秦初。我準備回舞協了,最近有什麼巡演嗎?我想提前準備一下。”
“天哪,小初初,你要回來了?可你不是懷孕了嗎?怎麼突然......”
“事情有點複雜,等我回去了再告訴你吧。現在我隻想盡快回到舞台上。”
結束通話後,我望向臥室一旁那間曾經屬於我的舞蹈室。
但如今,它早就被宋源改成了兒童房,擺滿了孩子的玩具和衣物。
心臟微微一顫,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
這時,宋源推門而入,手中拿著一個燙傷藥膏,隨意地丟在我的麵前,語氣不耐煩:“你懷孕了,不能隨便用藥,這個是孕婦專用的。”
他的眼中沒有絲毫的愛意,隻有滿滿的冷漠。
我的心徹底沉了下去,仿佛被一塊巨石壓住,無法呼吸。
我諷刺一聲,推開了他遞來的藥膏:“我不需要。”
孩子都沒了,用什麼孕婦專用藥,簡直可笑至極。
宋源沒有察覺到我的情緒變化,沉聲道:“飯我已經喊人來做,等會家裏親戚都來吃飯,你別一天到晚給我掛著個臉的。”
就在這時,李桃曼也走了進來親昵地挽住宋源的胳膊:“源哥,放煙花了,快出來看啊。”
“姐姐也一起來啊。”
宋源推著她的肩膀往外走,頭也不回地說:“不用管她,都是當媽媽的人了,還看什麼煙花啊。”
03
到了飯點,家裏的其他親戚陸續到齊,大家圍坐在餐桌旁準備開飯。
宋源和李桃曼坐在一起,兩人舉止親昵,不停地為她夾菜,仿佛她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見我坐在一旁不說話,宋源才像是想起了我的存在,勉為其難地給我夾了一塊番茄。
而我看著那塊番茄,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然後將番茄扔到垃圾桶裏。
宋源見狀,皺眉斥道:“你這是做什麼?”
大姑婆適時插嘴進來:
“哎喲宋源你這媳婦氣性不小啊,在我們那個年代,敢這麼做早就被打了。”
“還有你這媳婦嫁進來都三年了,怎麼現在才懷上啊?怕不是身子骨弱,不好生養吧。”
“我就說現在的小年輕啊,一個個為了追求苗條、漂亮,等以後真生不出兒子來,可有她們哭的。”
緊接著,大姑婆又轉頭摸了摸坐在她身邊的李桃曼:
“這個宋源的同事是吧?哎呀,這姑娘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小源啊,你當初怎麼就沒娶這麼個好生養的呢?”
我輕輕放下手中的筷子,淡然地笑道:“我還沒和宋源離婚呢,讓宋源娶她,她豈不是就成了小三了?”
我的話音剛落,整個餐桌上的氣氛頓時凝固了。
李桃曼的臉色更是瞬間變得蒼白。
她眼眶微紅,泫然欲泣,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委屈。
“姐姐,我和源哥之間什麼都沒有,我們隻是普通的同事關係。你這樣說我,真是讓我太傷心了。”
宋源臉色一黑,怒視著我:“秦初!你胡說八道什麼?你這樣的話傳出去對曼曼的名聲多不好,你知不知道!”
婆婆也趕緊打圓場,瞪了我一眼,語氣帶著幾分責備:“好啦好啦,大過年的!秦初你也是的,你大姑婆不過是好心提點你兩句,你怎麼說話呢!都是一家人,別這麼針鋒相對的。”
我看著他們三人一唱一和,隻覺得格外的諷刺。
宋源卻不肯罷休,語氣強硬:“秦初,給曼曼道歉!”
“我要是不道歉。”
“我說!給我道歉!”
話音剛落,他突然伸手奪過我手中的碗,狠狠地往地上一摔。
碗碎片四散,發出清脆而刺耳的聲音。
我抬起頭,目光直視著宋源,然後徑直將桌子給掀翻了。
我沒理會他們的目瞪口呆,拿了手機穿好衣服後就往大門走去。
婆婆見狀有些急了,她掐著宋源的胳膊:“你是做什麼啊,你媳婦肚子裏還有我的孫子呢,你快點攔著她啊!”
宋源的麵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氣急敗壞:“讓她走,有本事走了就再也別回來,我看她一個孤兒能走去哪裏?”
“真以為自己懷孕了就可以拿喬我,一生氣就拿離家出走說事,真以為自己還是小姑娘啊!”
“媽,你別攔著她,讓她滾!”
一句“孤兒”狠狠刺痛了我的心。
這一刻,我對這個愛了六年的男人心如死灰。
我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著宋源,帶著幾分自嘲笑道:
“你忘了嗎,我番茄過敏。”
“還有,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