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站在他麵前,低著頭不敢看他,手指緊張地捏著裙邊,害怕得渾身發抖。
危險的氣息噴灑在臉上,我連連搖頭:“不敢生氣。”
他殺人如麻,手上沾了上百條人命,我怎麼敢生氣?
他眯了眯眼,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幾分:“你隻是狗,沒有眼紅的權利,這個道理要我教你?”
我動彈不得,喉嚨漫上一絲腥甜。
沈雲徹是真的會殺了我的!
若不是為了報仇,我也不會冒險堵上性命待在他身邊。
眼淚從眼眶滑落下來,我抬手輕輕覆上他的手背,一點點輕柔地掰開他的手指。
他也沒有為難我,順勢鬆開。
我脫下鞋子,爬到床上,跪立在他身邊,將他的襯衫一點點脫下。
大片的麥色肌膚暴露在空氣中,完美的身材映入眼簾。
我愣了愣,然後在他清冷倨傲的眼神中吻上他胸口那塊被刀砍中留下的傷。
手指輕輕在他胸口摩挲,濕軟的舌頭在傷口上來回舔舐。
沈雲徹並不抗拒,不一會兒,我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心跳在加快,看我的眼神也晦暗許多。
他攥住我的頭發往後扯,強迫我於他對視:“你在幹嘛?”
我抬頭,濕漉漉的眼神直勾勾看著他,心疼得連聲音都發抖:“痛嗎?”
他眼裏有幾分愕然,大口喘著粗氣,似乎忍無可忍,一把將我拉到身下:“誰教你這樣勾引男人的?”
身上的衣裙被盡數剝去,凶狠殘暴的灰狼闖進兔子的領域,蠻橫地霸占所有。
最終逃無可逃,匍匐承受。
“沈總,東郊那片地產出現了問題,我們......”他的下屬這時候來報。
身後的男人停住,毫不猶豫拔出腰間的刀往門後甩去。
刀尖正中他頸脖,血忽的往外湧出,甚至濺了幾滴在我臉上。
那人痛呼一聲,倒在地上抽搐一會兒後,沒了呼吸。
我轉過頭,緊閉雙眼,被嚇得手腳發抖。
沈雲徹從後麵抱著我,溫聲道:“害怕嗎?”
我顫抖著說:“不怕。”
事後,我回到房間,想到剛才的事情還是心有餘悸。
聽說他這次的生意損失了上千萬,正無處泄憤。
以往幾次,都是丟幾條人命才能作罷,這次竟然帶了個女孩回來。
看樣子才二十來歲,恐怕是被賣來的。
我不忍心看她就此丟了命,才冒著喪命的危險去他門口觀望,試探。
萬幸,保住了那女孩的命。
我拿出手帕,擦拭著手上的戒指,利刺從裏麵彈出,在燈光下鋒芒盡顯。
“沈雲徹,總有一天,我手上的刀會精準地插進你的大動脈,讓你也感受血流如柱是什麼滋味。”
剛睡下,忽然感到頭頂陣陣涼意。
睜開眼,沈雲徹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手指摩挲著我手上的戒指。
2.
我嚇得彈坐起來:“您......您怎麼來了?”
他站起身,視線還是停留在我戒指上:“你這戒指挺別致的,在哪兒買的?”
“這......這是我爸送我媽的結婚禮物,定製的,買不到的。”
“哦,這樣啊!”他輕笑一聲,站直身子:“起來,和我去見一個人。”
“好。”
看他的背影徹底消失,我渾身癱軟下來,大口喘著粗氣,背心早已冷汗密布。
萬幸沒被他發現,否則我一定死無全屍。
沈雲徹要帶我見的其實就是他的生意夥伴。
包間的桌上擺著一個花瓶,花瓶代表的就是貨物,以此談價。
“五百萬,這快地很多人搶著要的,沈總你可考慮好了。”油膩的男人吸了口雪茄,緩緩說道。
沈雲徹攬著我,沉默地看著那個花瓶,並未說話。
忽然,我感覺大腿猛地一疼,低頭一看,有人用針管往我腿上注射藥水。
我猛地站起,甩開針管。
卻不料碰倒了桌上的花瓶。
花瓶碎了一地,對方黑下了臉:“沈總是不想談生意了?”
沈雲徹自顧自喝酒,表情冷清,實在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看來也不是沈總的意思,那就懲罰一下這位小美女吧。”
預感不妙,我攥住他的袖口,低聲求他:“你得救我,求你。”
兩個高大的男人走進包廂,一左一右把我架著離開。
我拚命掙紮,雙腿卻軟弱無力。
我紅著眼睛看向他,乞求他。
終於在最後一刻他施舍般抬頭看我。
對麵見狀,趕緊說道:“沈總,一個女人而已,我這批貨免費送給你呀,哈哈。”
沈雲徹最終一句話沒說,看著我被帶走。
我被帶進一間套房,丟在床上。
他們不知道給我注射了什麼,讓我渾身無力,動彈不得。
不過片刻,我便徹底沒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包廂闖進來一個矮胖的人影。
我模模糊糊睜眼,想要求救。
剛摸到手機,那男人便脫下衣裳,欺身而上:“姓沈那小子身邊竟然還藏了個極品,搞不倒他,老子還搞不了他的女人嗎,哈哈。”
男人猴急地扒我的衣服,我奮力反抗卻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忽的,他整個人被踹翻在地。
幾個男人將他按住,拳打腳踢,打得他跪地求饒。
沈雲徹不知是何時出現的,此刻正麵無表情站在我麵前:“沒死就起來。”
我半睜著眼看向他,艱難地伸出雙手,虛弱張口:“沒有力氣,你抱我好嗎?”
他沉默片刻,還是一臉不耐煩地將我抱了起來。
“把人帶上,回去再處理。”他對其餘人說。
回家後,他遣散了房間裏所有人,命人端來一盆狗食放在地上。
我詫異地看著他:“你這是幹嘛?”
他摸摸我的頭發,眼底卻是深不見底的冷冽:“犯錯就要懲罰。”
他在追究我摔碎花瓶的事。
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不起,是我馬虎。”
後知後覺想起,沈雲徹的手下沒有一個敢犯錯,因為犯錯的人都死了。
鋥亮的皮鞋踩在我的手上來回碾踩,手指被踩得破皮。
鮮血混著皮肉,看上去觸目驚心,我緊咬著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他麵不改色:“吃了它還是殺了你,自己選。”
我不敢猶豫,朝那盆狗食爬去:“我吃,我吃。”
望著那盆還有鮮血的生肉,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但不吃完他是不會放過我的。
小不忍則亂大謀。
我閉著眼,不敢多想,抓起一大把肉就往嘴裏塞。
甜膩的腥味充斥著口腔,我一邊作嘔,一邊哭著往下咽。
吃到最後,實在忍不住全部吐了出來。
“行了,就這樣。”他終於舍得放過我。
我被人帶回房間後,趴在馬桶邊吐得昏天黑地。
沈雲徹叫人給我送來一碗酸梅湯解味,我顫抖著接過,轉身就將碗砸得稀爛。
我靠在牆角大口喘著粗氣,令人惡心的氣味不斷往上湧,整個人難受至極。
滿腔的恨意像火焰一般焚燒啃食著我,每一寸筋骨都叫囂著殺了他,殺了他。
我幻想沈雲徹倒在我麵前,瘋狂捶打著地麵,直到指尖出血,鑽心的疼痛讓我終於冷靜下來。
我握著碗的碎片,渾身發抖:“我一定要殺了你,我受的所有屈辱,還有她的仇,總有一天,要讓你血債血償。”
3.
那天之後,沈雲徹出差了。
我終於得已放鬆幾天。
就在他回來前一天,我收到了戰友的信息,邀我去咖啡廳,有事找我。
我刪掉信息,讓保姆給我做了一桌辣菜。
吃過飯後,我虛弱地躺在沙發上,喊著胃痛。
隨後便被送去醫院。
“王姨,你回家給我做點清淡的菜送來,醫院的菜不合我胃口。”
“好的小姐。”
支走她後,我連忙趕去了約定的咖啡廳。
角落裏,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正低頭看報紙,我走到他麵前,抽掉他手裏的報紙。
阮回看見我,皺起的眉頭彎了下來,滿臉笑意:“總算見到你了。”
我一邊喝咖啡一邊問:“有什麼重要的事就趕緊說,我沒多少時間,沈雲徹那家夥很多疑,又不好騙。”
他心疼地看著我:“其實這事可以換一個人來,你沒必要冒險。”
我緊了緊握著杯子的手:“不一樣,這是我姐姐的事,她的仇隻有我能報,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見說不動我,他歎口氣,寫下一串電話號碼:“這是我朋友的電話,他也在這邊,如果你有需要,可以聯係他。”
我默默記下,淡淡開口:“再看吧。”
“嗯,那你什麼時候歸隊,救援隊的夥伴都想你了。”
想起救援隊的夥伴,心尖一暖,我輕笑一聲:“可別,那群粘人精。”
抬頭的瞬間,我看見街角有人在往這邊拍,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
我壓低聲音說:“你馬上訂機票離開,趕緊回去,不準再來見我。”
阮回眼底閃過一絲不解,但隨即懂我的意思,即刻起身離開。
果不其然,沈雲徹當晚就提前回來了。
見我坐在沙發上,手裏端著熱茶,他笑著坐到我身邊。
“今天去哪兒了?”
“胃有點疼,去了醫院。”我老實交代。
“是嗎?”他笑得愈發濃烈,指著角落一個男人:“可是他說,你和一個男的私會了。”
男人把照片甩到桌上,上麵清晰地拍下我朝對麵的人笑。
我捏了捏手心,強裝鎮定:“是他找我搭訕的,我貌美如花,出門被要微信不是很正常嗎?”
我環抱著沈雲徹的手臂,衝他翹起下巴,一副驕傲模樣:“我告訴他,我男朋友又帥又多金,怎麼可能看上他。”
沈雲徹忽的勾唇,對我的說辭十分滿意。
“不對,那人一看就是身份不凡,你一定是奸細。”告密的人一臉堅定。
沈雲徹盯著我雙眸,我也不避,毫不透露半分心虛。
看到最後,竟流出眼淚來,我委屈地開口:“你不信我?”
“沈總,那人......”
男人話還沒說話,沈雲徹眼色一凜,摸出腰間的刀,往他的方向甩去,正中腹部。
男人痛苦地抱著腹部,倒在地上痛哼。
“把他拖下去,隨你們處置。”他冷聲命令,片刻房間裏就恢複如初,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聽過這句話,被這樣安排的人最後都是被活活打死,我姐姐就是這樣沒的。
我壓下心裏的恨意,吻上他的臉頰:“我永遠對你忠誠。”
他掐著我的下顎,眯了眯眼,眼裏迸發出危險的光:“你敢背叛我,下場和他一樣。”
又是一夜無眠。
那天之後,沈雲徹去哪裏都要帶上我,就連上班也要在總裁辦公室專門給我安排一塊地方。
我也搞不懂他到底想幹嘛,但是在他身邊的我必須時時刻刻繃緊神經,免得他一時興起一刀斃了我。
可是一連一個星期他都沒有動作,周末時卻要帶我去見一個人。
有了上次的經驗,我這次萬分謹慎,卻沒想到,他隻是帶我去見一個女人。
還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
4.
她原本坐在陽台上曬太陽,沈雲徹上前把她推進了屋。
女人戴著氧氣罩,身材瘦削,已經隻剩皮包骨,臉色蒼白,雙眼空洞地看著某處,看上去已經沒剩多少時間。
沈雲徹握著她的手:“這是我媳婦,媽,你能放心了。”
“啊?”我愣住,接觸到他略帶警告的眼神後連忙改口:“對對對,我們已經結婚了。”
聊了一會兒之後,沈雲徹把我帶出房門。
“我媽曾經兩次想殺我。”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話呆住。
“初中時,我看見我爸和其他女人搞在一起,我媽整天以淚洗麵。
我看不下去,借口說後山的河裏有人丟了黃金在裏麵,他跳下去了,讓我在岸上用繩子拉住他,可是我把繩子剪斷了,他再也沒上來。”
“我媽知道真相後,覺得我不該活著,一次想用煤氣把我悶死在家裏,一次把我推進井裏,想淹死我,可我命大,爬了上來。”
“我不僅沒死,甚至還學有所成。”
“我有野心,有智慧,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全靠著沒良心,沒人性。”
“她也罵我沒人性,發現殺不了我後於是想要自殺,但我還是把她救了回來。”
他越說越激動,攥著我的肩膀,雙眼猩紅地看著我,握住我肩膀的手指都在發抖:“你說我有錯嗎,我救了她,她卻要殺死我,我有錯嗎?”
我愣愣地看著他,被親人當做仇人一樣殺了一次又一次確實很可憐。
可他是沈雲徹,殺人不眨眼的沈雲徹。
安慰的話我說不出口,也不想說。
這時,我看見他身後,本該坐在輪椅上的女人站了起來,握著刀朝他走了過來。
她扶著牆邊,手腳都是軟的,可還是拚盡全力都要來殺她的孩子。
我緊緊盯著她,看著她一步步艱難地走近,然後舉起刀狠狠刺下。
腦子裏像有兩個人在打架,一個叫囂著讓他死,另一個卻說救下他。
刀尖刺入他身體的前一秒,我猛地拉開沈雲徹,替他擋下這刀。
白裙被染得鮮紅,我倒在地上,疼痛令我意識不清,我隻能聽見周圍傳來女人崩潰的嘶喊還有沈雲徹氣憤又焦急的怒吼。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被人抱了起來,靠進溫暖有力的懷抱。
頭頂是男人急促的呼吸,他一邊跑一邊說:“你不會死的,有我在你就不會死。”
我最終還是活了下來。
看著白花花的病房,頓覺慶幸,那一刀沒有紮進要害。
沈雲徹端著一碗湯進來,見我醒了,眼裏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那一瞬間,我覺得我在做夢。
沈雲徹怎麼可能會笑?
他抱著我坐起來,細心地整理我額前的碎發:“搶救及時,沒有大礙。”
“那你媽呢?”我問。
“把她關起來了,一輩子都不會再讓她出來。”他語氣平淡,好像話裏的隻是一個與他毫不相關的人。
看著他笑盈盈的臉,我後背有些發涼。
我不知道如果我沒有替他擋刀,事情會如何發展。
當時,我的身後就是一麵鏡子,他明明看得見那個女人在他身後,可他毫無動作,任由她接近。
我知道他隻是為了試探我,是否真的希望他死。
如果我沒有救他,那現在死的恐怕就是我。
那天起,沈雲徹好像和以前完全變了一個人,幾乎對我有求必應。
我說怕黑,他便日日在病房陪我,連工作也在醫院完成。
我說想吃手工做的餃子,他就跟著視頻教程,一點點學習,然後包了一堆奇形怪狀的水餃。
我笑他笨蛋,然後拍照發朋友圈嘲笑他,他也不生氣,由著我來,甚至還轉發到自己的朋友圈,被全公司人笑話也不在乎。
脾氣好得不像話,連醫院的護士都說羨慕我找了一個溫柔又細心的男朋友。
但是我還是不確定他是否真的信任我,喜歡上我。
剛好要到情人節,我說想要特別的花。
他對著牆壁想了很久,然後眼睛一亮,出去了一個下午,回來時手裏抱著一捧星星紙折的五彩星星包成的一束花。
“我知道這東西不夠貴重,但是是我親手折的,有點難看,你會嫌棄嗎?”
在他期冀的眼神裏,我笑著接下,十分珍惜地抱在懷裏:“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看的一束花。”
他笑了笑,摸摸我的腦袋,然後攤開手心,裏麵躺著一枚戒指。
我詫異地抬頭,卻看見他眼裏溢出細碎的溫柔:“嫁給我好嗎?”
5.
我呆呆看著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心裏湧上一股獵物即將到手的興奮。
我把手遞了過去:“我願意。”
那一瞬間,他臉上克製不住的笑意,我也是。
沈雲徹很快找人定好了婚期,就在一周後。
他放下工作,陪我挑婚紗,定酒店,甚至連挑喜糖這種事都要親力親為。
可是在結婚前當天還是發生了意外。
阮回死了。
我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幾乎快要站不住。
阮回那次離開後我們就沒再見麵,我以為他已經回去了。
可是,給我報信的人卻說他是在回去的路上被沈雲徹的人抓到,折磨死的。
想到阮回死前遭受的折磨,心臟像被卡進一根刺,疼得喘不上來氣。
而且阮回的身上還有我們救援隊的合照。
照這樣看,沈雲徹大概已經知道我的身份。
我癱坐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
他都知道我的身份,怎麼可能輕易放過我。
我驚慌地尋找逃跑的辦法,正想從窗戶躍下,房間門忽然被推開。
沈雲徹走了進來,見我站在窗邊,他無奈地搖頭,朝我走過來。
他猛地抬手,我下意識躲開。
而他隻是想給我關上窗戶。
“天涼,免得凍著。”
我扯了扯嘴唇,露出難看的笑容:“我覺得有點悶,所以開窗透透氣。”
他牽起我的手,眼神溫柔:“走吧,時間要到了,賓客都到齊了。”
我看不清他藏在深處的情緒。
他到底知不知道我的身份?
“沈雲徹先生,請問你願意和夏晴女士結為夫婦,一生一世不離不棄,白頭偕老嗎?”司儀問。
沈雲徹笑著向我走來,抬起我的手,眼裏溢出細碎的柔光:“我願意。”
他抬起我的手,將星辰般閃耀的鑽戒戴進我的手指。
與此同時,酒店門被撞開,大批警察闖了進來,大廳內人員騷動起來。
我提著裙擺想要趁亂逃走,沈雲徹卻緊緊抓住我的手:“這就急著走,你姐姐的仇不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