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媽媽很愛指責我。

小時候筆被偷，她卻扇了我一巴掌，怪我為什麼不放好。

被男朋友被劈腿，她也到處說，肯定是我先給他戴綠帽。

後來考公上岸，公示階段，媽媽又在網上四處造謠。

說我又笨又蠢，八成是作弊。

沒多久，我就被有心人舉報，失去了資格。

我哭得快斷氣，當天就搬了出去。

於是，媽媽把矛頭指向了家裏另外的兩個人。

不到一個月，我爸便鬧著離婚，我弟吵著要跟她斷絕關係。

媽媽向我哭訴自己的委屈。

我卻笑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爸要跟你離婚，是不是你自己出軌在先？”

“弟弟要跟你斷絕關係，肯定是你虐待他了。”

1

媽媽總是喜歡顛倒黑白地指責我。

無論大事小事。

我還記得，小時候筆丟了，我哭著向她尋求幫助。

她卻狠狠打了我一巴掌，“沒用的東西！”

“自己沒收好，怪得了誰？我才不會給你買新的。”

那段時間，我一直向同桌借筆完成作業。

後來，弟弟調皮，明知道第二天我有考試，他還故意關掉我的鬧鐘。

我哭著求媽媽開車送我去學校。

至今，我還記得她那無動於衷的樣子。

她一邊慢條斯理地吃飯，一邊涼涼瞥了我一眼。

責怪道，“明知道有考試，你為什麼不早點起來？”

“還想把責任推到你弟身上，我才不會慣著你，自己想辦法。”

那天我錯過考試，我被罰站了整整一天。

這兩次之後，遇到困難，我再也沒求助過我媽。

平常也很少跟她交流談心。

可這些行為落在媽媽眼裏，她又覺得我不夠親近她。

於是，遇到左鄰右舍，她總會恨恨地吐槽一句：

“我那女兒就是個白眼狼，養了不如不養！”

這些話傳到我這裏，我都會置之不理。

說到底，她是我媽。

即便知道她行為可恨，我卻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直到前些日子，我考公上岸，第一時間向爸爸分享了這個好消息。

怕出現意外，我還特意叮囑，等公示結束後再告訴我媽。

爸爸為我高興，也是連連點頭。

沒想到，今天剛回家，媽媽就拿著雞毛撣子，朝我吼道。

“宋青青，你給我跪下！”

我身子一僵，強行擠出一個笑。

走到媽媽麵前，溫聲詢問，“媽，我做啥錯事了？惹你這麼不高興。”

說罷，我雙手舉過頭頂，做投降狀。

“我現在向您賠個不是，成嗎？”

媽媽冷笑一聲，態度沒有絲毫緩和。

她陰陽怪氣道，“你做了什麼事兒，自己心裏清楚！”

我實在不知道該清楚什麼。

畢竟，隻一點點小錯，她都會放大數百倍來指責我。

洗好的衣服沒有立即去晾，沒有及時勸弟弟完成功課。

在她看來，都是罪無可赦的大事。

這樣生活實在太累了。

我也不想再戰戰兢兢地猜測她的心思了。

於是，我沉默著，並沒有回答。

這無疑是更加點燃了媽媽的怒氣。

她抓起雞毛撣子，就狠狠往我身上抽，一連抽了七八下。

我隻覺得肉連著骨頭都在疼。

“好啊你，宋青青，你真長本事了！”

“來，讓你弟來說，你做了什麼不要臉的事！”

聞言，我忍著疼，看向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宋連城。

他猶豫片刻，終究是上前兩步，指責道，“宋青青，你考上公務員這樣的大事，為什麼要瞞著媽媽？如果不是爸告訴我，你還打算瞞媽多久？”

“媽媽把你養這麼大多不容易啊，你竟然這樣對她！”

聽到這裏，我的心涼了半截。

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媽媽的氣勢更盛，她指著我的鼻子罵。

“你個喪良心的，從小就防著我，生怕我占著你半點好。宋青青，我怎麼就生下你這樣的畜牲？還考公務員呢，我看你八成就是作弊考上的！”

2

聽著她的各種指責，腦中繃緊的弦，“啪”的一聲就斷了。

我嗤笑出聲，什麼也顧不得了，將自己這些年的怨氣一股腦說了出來。

“媽，你說我防著你，那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嗎？”

媽媽板著臉，擲地有聲道，“我不需要知道！”

嘴角弧度擴大，我再次笑出聲。

“因為，你總是會顛倒黑白，把所有問題怪到我身上！”

“小時候的事兒我就不說了。就前段時間，明明程永出軌在先，我才跟他分手，你在外麵是怎麼說的？”

“你說我水性楊花、不守婦道！說我先給他戴綠帽子！你知不知道鄰居在背後怎麼議論我的？知不知道我每天要承受怎樣的指指點點？！”

“如果真是這樣，我也就不說什麼。可我什麼時候給他戴綠帽子了？你惡意揣測我就罷了，竟然還往外傳，我什麼事兒敢告訴你啊？！”

媽媽臉色變了變，“蹭”地一下站了起來。

她嘴硬道，“一個巴掌拍不響！宋青青，你要是不做對不起程永的事，人家能莫名其妙地出軌嗎？就你這副潑婦樣，活該沒男人要你！”

“還惡意揣測你？我實話實說，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是什麼樣的人我能不知道？”

我咬緊牙關，眼眶氣得通紅。

連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果然，無論跟她說什麼，都沒有用。

見我不說話，媽媽自動把我的行為看作心虛。

她甚至笑了出來。

“死丫頭，看你還能找出什麼理由！我真是白養你了。”

“考上公務員這事兒，你十成十是作弊，不跪下向我認錯，我現在就去舉報你！”

我幾乎要被她逼瘋了。

抓住自己的頭發，就要呼吸不過來。

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我一邊哭，一邊無力地怒吼，“媽，你非要毀了我才甘心嗎？！我究竟做錯了什麼，讓你這樣討厭我啊？？？我付出了那麼多努力，等的就是這一刻，您放過我成嗎？！”

看著我崩潰的模樣，媽媽似乎終於滿意。

她篤定道，“宋青青，你這副心虛的模樣，果然是作弊！”

宋連城也在一旁拱火。

“姐，你自己作弊，發什麼瘋啊？明明是你自己不向媽媽坦白的，怎麼弄得好像媽媽錯了一樣。”

我真是要氣瘋了。

但為了能順利上岸，所有的委屈被我強行咽下。

“行！”

“媽，我現在向您認錯，你能別在外麵抹黑我嗎？”

聽我這樣說，她又不高興了。

“什麼叫抹黑你，你自己做過的事，還不許別人說出來嗎？”

客廳再次陷入沉默。

就在此時，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

然後，我爸回來了。

他看上去心情很不錯。

“青青，你坐在地上幹什麼？多涼啊，快起來。”

媽媽意味不明地冷笑一聲，“裝可憐唄！出生在我們家可真是委屈她了！”

麵對媽媽的陰陽怪氣，我再也繃不住，直接哇哇大哭起來。

一邊哭，一邊質問我爸，“爸，我不是讓您別把我考公上岸的事兒告訴我媽嗎？您答應我之後，為什麼還要跟她說啊？！”

3

爸爸一下慌了。

他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扶坐在沙發上。

“我沒跟你媽說啊。”

“隻是今天打電話的時候，跟連城提了一嘴，讓他向你學習——”

說到這裏，爸爸話音止住，看向我弟。

“你跟你媽說了？”

宋連城麵上閃過一絲心虛，“我、我不想讓媽媽蒙在鼓裏。”

爸爸恨鐵不成鋼，滿臉懊惱。

我卻是哭著哭著就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我的錯，我就不該告訴你們任何一個人！家裏就沒一個人我能信！”

“爸，你知道嗎？媽媽現在鐵了心認為我是作弊，要去舉報我，讓我失去資格！”

“從小到大，這種事兒發生多少次了啊？我真的要被她逼瘋了！”

見狀，爸爸連忙走過來，給我拍背順氣。

可媽媽根本不在意我崩潰的情緒。

她冷眼旁觀，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被我逼瘋？！明明你自己要做那些醃臢事，怪得了誰？我不過就說幾句實話，還錯了不成？”

爸爸一拍桌子，打斷了她。

嚴肅道，“張超英，這件事你不許往外胡說八道！”

聞言，媽媽指著自己，滿臉不可思議。

“我胡說八道什麼了？這些不都是事實嗎？”

爸爸也怒了，表情難看得不行。

“那你有證據證明咱閨女是作弊嗎？就這麼冤枉她！”

媽媽聲音小了點，“我還不了解她......”

“行了！你這張嘴，白的能說成是黑的，你要是真往外胡說，別怪我跟你離婚！到時候閨女也不認你！”

媽媽見狀，拍了下自己的大腿，也跟著落下淚來。

“行行行！都是我的錯！”

“惡人我來做，你們都是對的！”

說罷，她扔下雞毛撣子，就哭著跑回臥室了。

爸爸很是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點燃一支煙，讓我也回房間平複一下情緒。

“你媽那邊，我來解決。”

“青青，你就準備好被正式錄用就行。”

聽他這樣說，我擦了擦眼淚，也回房間了。

不知道爸爸說了什麼，第二天，媽媽確實沒再提起這件事。

公示期一共有七天，每天我都過得膽戰心驚。

生怕我媽再整出什麼幺蛾子來。

即使有爸爸的承諾，我還是有些不放心，暗戳戳地觀察媽媽的行蹤。

見我如此害怕，媽媽翻了個白眼，冷笑，“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盯著我也沒用！”

我也不在乎受這些氣，隻求能順利上岸。

一連平安度過了六天。

在我終於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就收到了不予錄用的通知。

瞬間，我感覺天塌了！

哈哈哈...思想品德方麵不合格。

我在房間裏又哭又笑，幾乎要哭到斷氣！

媽媽聽到我的聲音，一腳踢開門，指著我的鼻子罵。

“宋青青，你又發什麼瘋？？！”

“這個家被你整得烏煙瘴氣的！不想住就給我滾出去！”

我什麼都聽不進去。

拿起手機，就往我媽身上砸。

“我發瘋？？媽，你究竟又做了什麼啊？”

“是不是非要逼死我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