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3.

那一次我媽說到做到，真的報了警，說我姥爺和我二舅舅故意殺人。

就連我被她扔到地上，木櫃磕破了額角流血，也成為了他們行凶的證明。

我媽對著警察憤憤不平，說著我姥爺和二舅舅如何凶悍野蠻地傷害了我爸，試圖破壞我們這個家。

還一臉失望地看著他們，說沒想到自己的家人竟然是這樣的人。

那次我姥爺和二舅舅出奇的沉默，就那樣盯著我媽，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失望。

他們甚至連辯解都懶得辯解，隻是心酸地轉過身，不再在我媽身上多看一眼。

還是我爸有點為數不多的良心，和警察解釋隻是家庭內部矛盾。

警察也差不多摸清了怎麼回事，看不上我媽的背刺行為，隻是口頭教育了我姥爺和二舅舅幾句，就讓他們趕緊回家。

那次他們兩個怒不可遏地來，想為家裏的小妹主持公道。

卻又心灰意冷地離開。

我媽還心疼地想帶我爸去診所看看，卻被我爸一把推開。

兩個人再次大吵了一架，我爸罵我媽嘴上沒把門，要不是她和家裏胡說八道，也不會連累自己挨頓打。

還說她連自己的親爹親哥都能報警，身邊睡這樣白眼狼的女人，他怕半夜被我媽抹脖了都不知道。

我媽辯解，說她沒說什麼，就是我姥爺他們看見我媽手臂上的傷，自以為是我媽被欺負，自顧自地來主持公道。

後來我媽還討好似地保證，同樣的問題她絕不再犯，畢竟她清楚，自己最重要的是這個家。

我爸那天還是罵罵咧咧地離開，一連幾天都沒回來。

我媽在家自怨自艾好幾天後，心不在焉地給我傷口上藥，幾次給我姥打電話，但都被拒絕。

我姥姥姥爺一家，用行動證明了對我媽背刺的態度。

在我上小學之前，都沒有再和我媽有聯係。

直到我上了小學，我媽為了生活出去找了份售貨員的工作，沒空照看我，我姥才心軟地頻繁過來幫忙照看我。

這次我姥吃透了教訓，強調來這隻是為了我，並且不想聽我媽那些抱怨的話。

我媽自以為的一肚子委屈被我姥堵回去，但她也沒泄氣，隻因為她有了新的訴苦的對象。

4.

我媽因為姣好的外形，再加上流利的口條，成為了當地百貨大樓一樓名表店的售貨員。

和她一起搭檔的是一個叫桂玉芬的中年女人，獨自帶著一個孩子，對我媽很親切。

可以說，在我媽入職之後，算得上我媽半個師傅。

時間一長，我媽和桂玉芬相熟之後，隻要沒有客人兩個人也會聊一些家長裏短。

得知桂玉芬的丈夫早逝，婆婆又不管她，桂玉芬的父母雙亡，獨自拉扯一個兒子長大。

我媽不知是為了讓對方覺得她沒那麼慘，還是出於什麼原因，就開始絮絮叨叨說自己的“悲慘經曆”。

先是她年幼無知的時候被我爸哄騙，和他領證結婚。

後來又是她婆婆對她的百般刁難，什麼徒手洗尿布痰盂。

再者就是家裏人對她也不管不問，爸爸和兩個哥哥還舉刀向她的老公，差點毀了她的幸福小家。

總結就是，大家都欺負她，對她不好，她實在是慘。

我媽實在是長得好看，說起這些往事的時候梨花帶雨，那叫一個楚楚動人。

桂玉芬也不知過去真相，看見我媽這幅樣子也心疼的不行，一時之間還真的忘了自己的那些傷心事，開始安慰起我媽來。

我媽像是抓住了機會，抓著桂玉芬就像是抓住了新的稻草，隻要一和我爸或者和我姥產生什麼矛盾，都會和桂玉芬說。

每次說的時候，都要帶上幾分藝術加工，更是顯得自己委屈可憐。

要是桂玉芬隻是聽我媽說這些還好，偏偏那陣子我爸在外麵賺了點小錢，忽然良心發現，想到自己還有個老婆。

大包小裹地給我媽買了不少東西，我媽看見我爸的時候還在和桂玉芬抱怨我爸的不著家，直到被我爸開口喊了名字，先是一愣，馬上露出笑容，花蝴蝶一樣飛出去，和我爸來了個深情相擁。

我媽宛若已經忘記自己是如何和桂玉芬抱怨的我爸，美滋滋地和桂玉芬介紹了我爸的身份，又在桂玉芬疑惑的視線中將我爸買的那些禮物帶進儲物櫃進行保存。

就是這個時間點，我爸插兜在附近閑逛，正好碰見一個相識的女性好友，兩個人沒分寸的拉小手又抱了一下，看的桂玉芬眼睛發直。

在我媽回來後，桂玉芬想了想，悄聲和我媽提了個醒，讓我媽留心點我爸。

哪知道我媽聽了後想也不想，直接把我爸喊過來。

“譚永，我同事說你剛才和一個狐媚子又摟又抱，是不是真的？”

桂玉芬瞬間懵了，怎麼都沒想到我媽竟然當麵說出來。

我爸也變了臉色，眼神陰鬱地打量著桂玉芬。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什麼時候和別人摟摟抱抱了？我他麼要是有外心，能給我老婆送這些東西？你個死娘們別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我爸這麼一罵，也激起了桂玉芬的火氣，一下子竹筒倒豆一樣，將對方長什麼樣，穿什麼衣服都說的清清楚楚。

我爸擼起袖子就要給桂玉芬一個教訓，在吵鬧之間，商場經理聞迅跑來，叫人拉住雙方後問我媽怎麼回事。

我媽目光遲疑地落在怒色滿滿的桂玉芬和氣急敗壞的我爸身上，隨即有些不自然地順了下自己的頭發。

“就…我老公來給我送挺多禮物，桂姐非說我老公和別人勾搭，我，我也理解，畢竟桂姐自己一個人久了，看我老公對我這麼好，可能不太順眼。”

什麼叫做說話的藝術，這就叫做說話的藝術。

幾句話的功夫，就讓周圍人看桂玉芬的眼神變了又變，儼然將對方當成了看不慣小夫妻恩愛，非要造謠挑事的惡人。

桂玉芬也詫異地看著我媽，倏地拔高了聲音。

“你怎麼能胡說呢？我什麼時候看你們不順眼了？你老公在外麵勾三搭四，我好心告訴你，你還倒打一耙，尤麗娜你是不是人了！”

被桂玉芬這麼指名道姓的一罵，我媽瞬間委屈的哭了出來。

“桂姐，我老公對我這麼好，你還汙蔑他，這我都不和你計較了，你怎麼還能這麼說呢！”

周圍瞬間陷入了熱議當中，眼看著周圍情況已經開始不受控製，商場經理黑著臉，衝著桂玉芬抬手指了一下。

“你今天先回去休息，什麼時候來上班等我通知。”

那個時候，這種話就和開除沒什麼兩樣。

桂玉芬不知所以地看向商場經理，眼中滿是詫異，似乎是想不明白，憑什麼是她落到這個下場。

桂玉芬又鬧了一場，據說隻鬧到當月的工資。

臨走的時候，桂玉芬抱著自己為數不多的東西狠狠地剜了我媽一眼，我媽心虛地躲在我爸身後。

“尤麗娜，你遲早會有報應的，我等著看！”

桂玉芬咬牙離開，丟掉了這份還算是穩定的工作，對於她當初的情況來說可以稱得上雪上加霜。

始作俑者的我媽隻是委屈地靠在我爸懷裏，說不明白他這麼好，為什麼別人要胡說八道。

我爸敷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卻沉默著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