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平安夜這天，酒店舉辦了接吻大賽，而我居然在名單中看到了女友的名字。

我扮作迎賓的聖誕老人，呆呆地望著女友跟一個陌生男人在激吻。

我咬著牙，緊緊攥住拳頭，指甲都嵌進肉裏。

我省吃儉用供她上學，她對得起我嗎？

裏麵燈火通明富麗堂皇，外麵的我卻站在寒風中。

那天他們是全場的勝者，足足1小時37分。

男人摟著我的女友走出大門，我注意到她有些紅腫的嘴唇。

兩人經過我身邊時，我高聲喊著，

“慢走，歡迎下次光臨！”

兩人有說有笑，卻沒人在意，這個玩偶壓抑不住顫抖的聲音。

1

我回到公寓，整個人疲憊不堪。

晚上12點了，她卻沒有回來，

我陪她出國留學，隻為了讓她安心上學。

我和女友張曼怡是從小長大的青梅竹馬，雙方父母更是定下了婚約。

可如今，我恨自己為什麼要看到這一幕。

整整三年，我都堅持每天打三份工，可今天我覺得自己的堅守很可笑。

門口傳來了開門聲，不一會兒一個穿著拖鞋的踢踏聲進了臥室。

“你怎麼沒去上班？”

我閉著眼睛沒有回答她的話。

“昨天你接的什麼工作啊？”

身在異國他鄉，我隻能到處打零工。

除了端盤子的工作算是穩定一些，其它的我有什麼做什麼。

隨著她的話音剛落，一個小手就摸向了我的額頭。

“哎呀！你這是病了，快起來我們去看病！”

她說著就要拽我起來，可我卻一把甩開了她的手。

“你不要管我，你忙你自己的吧。”

我將頭深深埋進枕頭裏，現在我怕見到她、

“你這是怎麼了？要不我下去給你買點藥吧！”

她並非對我不好，她很心疼我，正因如此直到現在我都無法接受。

我強忍著不停顫抖的身體，淚水已將枕頭打濕了。

“你怎麼了？是誰欺負你了嗎？”

女友輕撫著我的後背，柔聲跟我說道。

我搖著頭，咬著牙拚命控製自己的情緒。

“是不是我昨晚沒回來？我昨晚去同學家了。”

我很想站起來大喊，你撒謊！

我想怒聲質問她，為什麼跟別的男人親熱？

可我不敢，我愛她，我怕這個結果我無法承受。

“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做點粥喝。”

聽到她起身離開，我才呆呆的坐了起來。

臉上掛滿了淚痕，心裏不停的想著，那個男人是誰？

我知道那個酒店的價格，一頓飯就頂的上我半年的工資。

我顫顫巍巍的走出房間，看著在廚房忙碌的身影。

這時。突然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

她接起電話，下意識的向我的房間看了一眼。

我立刻閃身到廚房門口的位置，隻聽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親愛的，昨晚舒服嗎？”

女友咯咯笑了一聲，然後有些嗔怪的說道，

“討厭，人家現在下麵還痛呢。”

“今天一起過聖誕吧！”

“好啊，那我晚上去找你，拜拜愛你。”

她滿臉掛著微笑，可當她轉身的那一刻頓時怔住了。

我站在廚房門口，正雙眼通紅的看著她。

2

她有些驚慌，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但很快擠出一個笑容說道，

“你怎麼起來了，我來弄就好。”

“他是誰？”

我冷冷的問出這句話。

女友剛要拿碗的手顫抖了一下，然後扭過頭依舊是那張笑臉，

“你在說什麼？什麼誰？”

“他是誰？”

我依舊重複著，聲音更加冰冷。

“他，就是我的一個同學，晚上要開Party。”

我看著這強裝鎮定的女友，和她依舊有些紅腫的嘴唇笑了，

“是嗎？那帶我一起去吧！”

女友愣住了。

“怎麼我不能去嗎？你是要讓我一個人過聖誕嗎？”

我知道這個節日都是家裏人的聚會，女友去算什麼？

“你…你不是我們同學，你去可能不太方便。”

我看著女友為難的神情，頓時笑了，

“不方便？是怕我在，你們不方便是吧！”

我鼓起所有的勇氣，說出了這句話。

“鈺亭，你別瞎說，我們真的隻是朋友。”

我依舊帶著笑容看著他，我在想我到底在她心裏算什麼？

她見我情緒不對，立刻靠了過來。

然後雙手撫摸著我的臉，看著我的眼睛柔聲道，

“你不要胡思亂想，我答應你，吃完飯就回來，我還給你準備了禮物呢。”

說罷她就笑著要親吻我的嘴唇，可就在要碰到的刹那我扭頭躲開了。

“你......”

我推開她，轉身往臥室走去，嘴裏卻說道，

“去吧，去了你可以不用再回來了。”

說出這句話我隻覺得心痛無比。

“哎呀，鈺亭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氣，你......”

呯！

我沒有再聽她說下去，直接狠狠地摔上了房門。

我躺在床上呆呆的望著天花板，第一次對我一直以來堅守的愛情產生了動搖。

我聽著門外女友隱約傳來的話語聲，漸漸的閉上雙眼睡去了。

當我再次睜眼時，已經是晚上6點多了。

我打開房門，希望看到的一幕並沒有發生。

桌子上放著一碗粥，還有兩個小菜。

我走過去，拿起桌子上的便條。

【親愛的，起來乖乖把飯吃了，對不起我走了，但我會早點回來的】

我看著這張紙條，然後呆呆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半晌，

哐當！

我猛地一揮手，將桌上的碗都掃落在地上。

我不停的喘著粗氣，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我…我終究還是留不住你嗎？”

3

我默默地收拾起地上碎裂的碗筷，手卻不小心被劃破了。

我看著手指流出的殷紅，我突然伸出舌頭舔了舔。

是苦澀的味道嗎？

一個人的聖誕節，冰冷的房間。

我拿起手機，看著屏幕裏我和女友的照片出神。

我深吸了一口氣，拿起手機撥通了她的號碼。

過了好一陣，電話才被接起來。

“喂！鈺亭怎麼了？”

我剛要開口，突然電話那邊傳來了一個低沉的男聲。

“親愛的，你今晚真性感。”

對方的這句話讓我怔住了，想說的話全都憋了回去。

“喂？鈺亭我晚點就回去，你把飯吃了先睡吧，我同學叫我了。”

女友說完直接就掛斷了。

我聽著電話裏嘟嘟的忙音，隻覺得自己仿佛要被凍結了。

我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盒子。

我緩緩的打開它，裏麵赫然躺著一枚戒指。

這是我省吃儉用一年來攢的錢買的，是我打算送給她的禮物。

我怔怔的看著戒指出神，我拿起手機先給他再打一個電話。

我想讓她回來，現在就回來，我想告訴她我不能沒有她，我愛她。

可當我拿起手機，卻看到朋友圈上的紅點。

我打開朋友圈的一瞬間，頓時愣住了。

第一條是女友發的。

圖片中，兩隻手十指緊扣，上麵那個白皙纖細的手指上，正戴著一個10克拉的鑽戒。

下麵的配文，更是刺痛著我的每一根神經。

【我希望，以後每一年的聖誕你都在我身邊，就用這顆鑽戒立下永恒的誓約吧】

“不！”

我憤怒的嘶吼著，雙拳不停地捶擊著自己的大腦。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邊深呼吸一邊告訴自己一切都是誤會。

我看著窗外的雪花，就那麼坐了一宿。

而她，一宿沒有回來......

我睜著眼睛看著窗外升起的太陽，仿佛就像一個木偶一樣。

哢嚓！

大門被推開，女友剛一進門就看到了呆坐在桌旁的我。

“對不起，我昨天喝多了，我......”

“我們分手吧！”

女友剛走近想向我解釋，而我的一句話讓她的手僵在了半空。

“你說什麼？”

她仿佛有些不敢置信一樣說道。

我轉身看向她，然後麵無表情的繼續重複著那句話。

“我們分手吧！”

女友後退了幾步，然後有些委屈的看向我。

“我們在一起20年了，你現在居然要跟我分手？”

我沒有理會她，再次開口，

“新爾頓酒店，前晚我是那個門童。”

我的話頓時讓女友愣住了，本來醞釀好的情緒都僵在了臉上。

這一刻，仿佛時間被按下了暫停鍵。

我起身想要回房，沒想到她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4

我被她突然的舉動驚住了。

隻見她淚流滿麵的仰頭看向我，渾身都在顫抖著。

“鈺亭，是我不對，我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我看著她眉頭緊鎖，這一刻我的內心十分糾結。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你打我罵我都行，我隻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友，20年的感情怎能說放就能放得下。

接下來的日子裏，女友對我更加上心。

我出去工作，她就照顧我的起居，一切好像回到了原點。

很快她開學了，每年她們學校都會舉行新老生聯誼會。

而這天，我剛好接到了學校送的Pizza訂單。

可就當我把Pizza交給學生時，卻聽對方兩人說道，

“聽說今天有人要求婚。”

“我知道是威廉，據說他要向張曼怡求婚。”

我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像被炮彈轟過一樣，

耳邊傳來了嗡鳴聲，

此時的我隻有一個念頭，這不是真的，我要親眼看看。

由於這天聯誼會，所以進出的學生很多，我好不容易混了進去。

一路打聽來到了禮堂的位置，裏麵裝扮的很漂亮。

裏麵有很多人，在唱歌跳舞。

可就在這時，禮堂的燈光突然都暗了下來。

緊接著一束光，打在了一個男人的頭上。

然後又是一束光，打在了一個女人頭上。

男人彬彬有禮，像女孩伸出了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女孩微笑著握住了對方的手。

在聚光燈下兩人翩翩起舞，是那麼的好看，那麼的唯美。

而站在不遠處的我，臉上卻是掛著笑容，是的我在笑。

一曲結束，燈光亮起，熱烈的鼓掌聲響了起來。

緊接著男人單膝跪地，打開一個裝著戒指的盒子。

他深情的望著女孩，然後開口說道，

“親愛的，嫁給我吧！”

頓時，在場響起了整片興奮的叫喊聲！

“嫁給他！嫁給他！”

女孩看著這一幕頓時捂住嘴，眼淚從眼眶中湧出。

她拚命的點著頭，然後伸出手。

男人高興的將戒指緩緩地戴到她的手指。

緊接著兩人緊緊的抱在了一起。

在全場熱烈的掌聲中，男人低頭吻住了女孩的紅唇。

兩人深情相擁，現場一片熱烈的氣氛中。

沒人注意到，一個穿著外賣服的人正靜悄悄的離去。

這一刻，我笑了，因為我終於可以死心了。

我拿起電話，平複了一下情緒後撥了過去。

“媽，我是鈺亭，想你了，我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