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試了好幾次，依舊如此。

再試，保姆張姨開門關切詢問：“夫人，怎麼弄成這幅樣子？快進來！”

謝聞櫻邊疑惑邊穿拖鞋進門：“家裏換鎖了嗎？”

還沒等得到回答，抬眼看見客廳內薑心妍靠在沙發上，周言靠在她的身上，讀著故事書，而周時序端過來一個果盤：“空運過來的，嘗嘗，若是喜歡就再買。”

三個人其樂融融，仿佛他們才是一家人，而玄關處的她像個外人。

幾個人看見她回來有些錯愕，薑心妍靠在周時序肩膀處，露出一個挑釁的眼神，嘴上卻關切：“聞櫻，你回來了，外麵冷，快進來。”

儼然拿出了一副女主人的姿態。

“時序說在這裏方便照顧我，你不會介意吧。”

謝聞櫻淡淡道：“不會，我的房間也給你住，我住客房。”

周時序詫異：“你知道錯了？”

謝聞櫻嗯了一聲，剛想上樓換身衣服，便被周時序叫住：“既然回來了，家中的事物還是交給你，一會你先去廚房，給妍妍做一個補氣血的湯，還有周言想吃你做的小蛋糕，吵兩天了，我拿他沒辦法，你順便也做點。”

謝聞櫻看著紅腫的雙手，壓下心底的情緒，順從道：“好。”

態度好的讓周時序的心理湧起一陣不安。

謝聞櫻在廚房忙活之際，周時序跟了進來：“少放鹽和發物。”

這自然是為了薑心妍的手術。

許是看些謝聞櫻乖巧，周時序反而有些過意不去，他主動詢問：“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這算什麼？補償嗎？

“周時序，我想讓手術提前，盡快安排吧。”

周時序愣住。

“我自願摘除肋骨。”

謝聞櫻手下的刀一下又一下切著手下的蘿卜，精準而決絕，如同她講出口的話。

“你真的願意了？”

“是的。”

無比堅定，恨不得立刻手術，防止再出什麼岔子。

吃飯時，周時序顧著給薑心妍夾菜，謝聞櫻拿出那份離婚協議書，翻到簽字頁。

遞給周時序時，他隻當是每個月劃給福利院的捐款，看都沒有看一眼，匆匆簽字。

深夜，謝聞櫻在客房，看著自己親手布置的家，一點一滴都是她的心血，牆上的一家三口合照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撤下，還有換掉的門鎖，大抵都是為了薑心妍。

她打開周言房間的門，小小的人縮在被子裏，到底是這一世她用了半條命換回來的孩子。

給周言掖了掖被角，將書桌上的故事書收起，轉身卻看到晚上她做的小蛋糕，被他扔在垃圾桶裏。

悄悄關上門，謝聞櫻再也沒有了留戀。

閻王爺看著一場場鬧劇，絲毫沒有愧疚，他問謝聞櫻：“如果你願意留下，我也可以滿足你，留下不用受那輪回之苦，直接活在這裏不好嗎？”

謝聞櫻鑒定的搖了搖頭，閻王爺將他當個寶，在她這隻是個垃圾。

“留下，為什麼要留下？”

“你不就是想念你的丈夫嗎？我把他的容貌給了周時序，也算是有幾分相似，為什麼你就不肯當做是同一個人？”

“再像，也不是。”

手術那天，進手術室之前，周言見病房外抓著薑心妍的手暖心安慰：“阿姨不要怕，爸爸說等你從裏麵出來就會變的像以前一樣漂亮。”

周時序將一個盒子遞給謝聞櫻。

這樣的東西，謝聞櫻收過許多回，大多數是他吩咐助理買的，至於裏麵裝的什麼東西，她不在意了，直接扔到了垃圾桶，他是垃圾，他的愛也是。

來的時候一身輕鬆，離開也是一身輕鬆。

謝聞櫻看著捐贈協議書上從一根肋骨變成兩根肋骨，並沒有提出異議，默默簽下了字。

周時序看著聞櫻：“手術有風險，醫生說多一根肋骨備用也是好的......”

“我知道了。”

周時序看著這麼爽快的謝聞櫻：“等你手術結束，我就陪你回福利院看看。”

回福利院看看，看看他們共同的回憶，隻屬於他們兩個的。

謝聞櫻知道，對於周時序來說，福利院並不是什麼好的地方，從那裏出來的他自卑，貧窮，被人欺辱。

包括她，她陪他走過最苦最窘迫的日子，在他心裏都是痛苦過去的象征，都是他不想再提起的傷痕。

盲人恢複光明，第一件事就是丟掉盲杖，即使這根拐杖給了他許多幫助。

而他被周家認回，第一件事就是擺脫過去。

和她一起回去看看，也算是他的讓步，可周時序不知道，謝聞櫻早就不在乎了，不在乎他，不在乎這裏的一切。

“我給你準備了禮物，放在別墅客房的抽屜裏。”

是她之前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她想要幹幹淨淨的去見她的愛人。

等周時序走後，謝聞櫻叫來醫生，拿出了那份遺體捐贈協議。

那醫生笑著：“謝小姐，不用擔心，這種手術我有99%的把握。”

謝聞櫻沒有回答，隻是讓他將這份之前簽好的遺體捐贈協議交給醫院。

手術台上，透著寒意的鋒利刀子停留在謝聞櫻腹部，下刀那一刻，她清晰的聽見了皮肉劃開皮膚的聲音。

動作麻利，下刀準狠，不愧是周時序請的好醫生。

隨即她閉上了雙眼，再睜眼已是天光大亮。

手術結束，周時序激動地看著病床上的手術成功的薑心妍：“妍妍，手術很成功，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你放心。”

周時序陪著薑心妍直到深夜，直到保姆打來電話，周言吵著要媽媽講睡前故事。

平日裏周言聽話，不會無理取鬧：“平日裏小少爺很聽話，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回事。”

“謝聞櫻呢，讓她......”

他忽然想起，謝聞櫻今日也剛下手術台。

等他找到輪班的護士。

“您是說今天做捐獻肋骨手術的患者嗎？她在手術中出現心臟驟停，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