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避開與失散多年後尋回的真千金起爭執。
我這個假千金主動在她回府前一夜,就主動搬離了府邸。
本以為從此互不幹擾,誰知真千金卻帶著一群家丁打上門來。
我才知道這家人要占我的宅子,搶我的家產。
還想要我的命。
真千金逼我寫下斷絕關係的文書,又拿出一本賬冊。
要我償還這些年老爺夫人撫養之恩。
我瞥了眼那本賬冊,嘴角勾起一抹譏諷:
“你回來快一年了,難道不知道府上花的,都是我的錢?”
1.
我正在庭院裏品鑒新得的一個花瓶,忽聽身後傳來一陣刺耳的笑聲。
“瞧瞧,這不是柳家的假千金嗎?見我到了門前,竟還在這悠然自得?”
“還不快過來迎接我?”
我轉身望去,隻見一位姑娘帶著幾個身形壯碩的家丁立在院中,麵色不善地盯著我。
我仔細打量著這位姑娘。
她與我年歲相仿,身著華貴錦衣,全身上下戴滿了各種首飾,像是哪個新發跡的商戶女。
可我左思右想都不記得在何處見過她。
不等我開口,婆子氣喘籲籲地跑來。
“小姐,老身攔著,可攔不住,她還說......”
那姑娘似是覺得婆子說話太慢,不耐煩地咂嘴。
“攔我?你休要在這胡說!這可是我的宅子,就是閻王來了也攔不住我。”
我更加困惑了,這宅院分明是我花銀子買下的,怎會成了別人的家?
“姑娘怕是認錯了地方,這是我的宅院。”
“我與姑娘素不相識,還請速速離開,否則我隻好叫衙門的人來了。”
我蹙眉說道,語氣頗為不悅。
那姑娘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指著我麵容扭曲。
“柳韻蘭,你一個假千金居然敢說不認得我?”
“我是柳韻梅,真正的柳府千金,是被你奪走富貴生活的可憐人!”
“你能住這樣的好宅子,還有下人伺候,都是托我的福!你竟然還說不歡迎我?”
2.
其實我不明白柳韻梅為何對我如此敵意。
我與她並非抱錯的姐妹。
她五歲那年走失,老爺夫人尋遍各處未果,這才收養了三歲的我。
但我不願與她爭吵,便擠出笑容。
“原來是姐姐,快進屋。不知今日前來有何貴幹?”
柳韻梅冷笑一聲:“誰是你姐姐?一個低賤的假千金也敢攀附?”
我皺眉不語,柳韻梅又繼續道。
“你回府前,爹娘就將你趕出府去,我本想隻要你不在我眼前晃蕩,便當你不存在。”
“可你昨日偏要去什麼拍賣行,故意買下我未婚夫看上的東西。”
“你用著我的銀子,勾引我的未婚夫,如此明目張膽地挑釁,我不能再裝作看不見了。”
“今日來此,是要你寫下斷親書,從此你與柳府再無半點幹係。”
我怔了片刻,耐著性子解釋。
“姐姐誤會了!我知你這些年在外漂泊定是吃盡了苦頭。”
“我才主動搬出府去,免得你看我不順眼,也省得爹娘為難。”
“至於你的未婚夫陸公子,也是我主動提出退婚的。”
“你大可放心,我與陸公子絕無可能。”
“至於我買下這個花瓶,也不過是因自己喜歡罷了。”
柳韻梅聽罷更是怒不可遏。
“你少在這裏裝模作樣!什麼主動搬出府去,什麼讓出未婚夫?”
“你這種明裏裝清高,暗地裏卻處處算計的人,我最是清楚不過。”
“滿口謊言,你若真有這般清高。”
“當初我回府那日,你就該與柳府一刀兩斷才是!”
3.
我很想說,這些年我從未花過柳家的一文錢。
可她這般態度,定是不會信我。話到嘴邊我便咽了回去,隻是歎氣。
“你來尋我,爹娘可知道?你還是先回府去吧,免得他們知道了生氣。”
柳韻梅冷笑一聲:“爹娘?你還真敢叫?”
“他們知道了又怎樣?你不過是個借著柳家名頭沽名釣譽的假千金罷了。”
“你以為裝出一副知書達理的模樣,就能讓人忘記你的身份?”
“爹娘待你如此親切,不過是念在你這些年尚算聽話,替他們打發些寂寞時光罷了。”
“如今我回來了,你還是識趣點為好。”
我輕輕擺手:“我明白你心中不喜,但你莫要挑撥離間!”
“我信不過你的話,我深知爹娘待我真心。”
話音剛落,柳韻梅帶著身後的家丁放聲大笑。
“我不屑學你那些虛與委蛇的把戲,我隻說實話。”
“爹娘與我說得明白,你這輩子也及不上我半分!他們不但厭棄你,還恨不得你早些消失!”
“你也該想想自己有什麼好處?連身份都是假冒的,一天到晚還隻會揮霍銀錢!”
我目不轉睛地打量著她。
雖然我們今日才見麵,但她顯然是個心思單純的人,想法全都寫在臉上。
她臉上滿是對我的厭惡和不屑,可仔細觀察,我都沒瞧出有說謊的痕跡。
見我神色遲疑,柳韻梅忽然喚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春桃,你且將那日在書房聽到的話,一字不落地說給她聽。”
4.
我心頭一震,春桃正是從前我在柳府時跟在身邊伺候的丫鬟。
隻因我知她是柳家的家生仆,所以離開柳府前沒有帶走她。
前些日子,夫人還派春桃給我送了不少東西。
此時的春桃低著頭不敢看我,聲音顫抖著開口。
“那日老爺夫人在書房與大小姐說話,奴婢恰好在外頭收拾。”
“大小姐向老爺夫人告罪,說自己一回來就把二小姐趕走了,向老爺夫人領罰。”
“老爺卻說......說二小姐不過是個玩物,柳府真正的女兒隻有大小姐一個人......老爺還說......”
春桃支支吾吾地不再開口,卻被柳韻梅一巴掌扇在臉上。
“繼續說啊,一個假貨你怕什麼。”
春桃捂著臉抽搭著繼續開口。
“老爺還說,如今親生女兒回來了,早就想著要、要讓二小姐消失。”
“夫人就拿出了一瓶燕窩,說是專門給二小姐準備的......二小姐吃了就會、就會......”
春桃說不下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向我磕頭。
“二小姐贖罪,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啊!二小姐......”
我如遭雷擊,想起前些日子夫人送來的東西裏確實有燕窩。
隻因我手頭還有未服完的,這才僥幸躲過一劫。
柳韻梅見我臉色大變,聲音也微微發顫。
“你莫想去告發父親,衙門是不會信你這個假千金的胡話。”
“況且,他們養你二十年,讓你過這般富貴日子,就算要你一條性命也是應當。”
“再說,你這不是還沒死麼?”
5.
我一時語塞,這才明白——人在極度震驚時竟會發笑。
我怎麼也想不到,那對待我極好的老爺夫人,背地裏竟會說出這等話來。
甚至,還要下毒害我性命。
遙想在柳韻梅剛回到柳府的那天晚上,老爺夫人便紅著眼圈來到我的府裏。
二人看上去滿麵愧色,拉著我的手涕淚橫流。
“委屈你了,韻蘭。我們實在舍不得你離府啊。”
“你還是搬回府裏來住吧,你且放心,你姐姐定是好相與的。”
“若她當真與你起了齟齬,我與你父親必站在你這邊,事事護著你。”
“是啊!雖說你姐姐是我們親生骨肉,但你卻是我們一手養大的。”
“在我們心裏,你雖非親生,卻勝似親生啊!”
“況且,那宅院本就是你的。”
“若要搬離,也該是我們帶著你姐姐離開才是!怎能讓你獨自搬走呢?”
當時說的話有多動聽,如今想來就有多諷刺。
我沉浸在往事中,柳韻梅的聲音帶著幾分慌亂。
“我告訴你,你莫要在這裝腔作勢嚇唬我!若不是我及時告訴你,你早已命喪黃泉了。”
“所以,你隻需在這斷親書上畫押,並且立誓此生再不與我未婚夫見麵來往。”
“我......我便讓爹娘饒過你。”
我此刻隻覺得頭暈目眩,明明是暖春時節,我隻覺得四肢發寒。
我根本不願理會柳韻梅,直接推開了她。
“滾,你給我滾出去!立刻就滾,不然我就叫衙門的人來。”
6.
我這一推太過用力,柳韻梅一個不穩直接跌坐在院中的石板上。
她臉上僅存的幾分歉意瞬間消失:“你這賤人,不知好歹!”
“這是我家的宅院!”
“你吃的用的穿的,還有你從拍賣行買來勾引我未婚夫的花瓶,都是花的我的銀子。”
“我好言相勸,你竟還敢推搡於我?”
身後的家丁們看夠了熱鬧,紛紛開口附和。
“這柳家二小姐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若真是個明理人,就該痛快地畫押離開,莫要在此多言。”
“小姐您太仁慈了,這種人啊,教訓一頓便知分寸了!”
這話似是提醒了柳韻梅。
不過她到底膽小,不敢親自動手。
於是,就指著我身後的花瓶和宅院,說:
“對,這些東西都歸我所有,你們給我砸了它。”
家丁們早就按捺不住,聽到這話哪還猶豫,直接衝進了我的宅院。
我沒有跟進去看,但很快就聽到了打砸聲。
我站在一旁冷眼旁觀:“這些東西都價值不菲,你打砸了是要賠的。”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過輕蔑,柳韻梅麵露狠色。
她悄然繞到我身後,向我剛剛欣賞的花瓶狠狠踢了一腳。
花瓶摔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不就是千兩白銀嗎,我爹娘多的是銀子。”
“我毀了你的東西,看你還如何用這些東西蠱惑我未婚夫。”
我翻了個白眼,輕聲道:“神經病。”
柳韻梅氣急,抄起一旁的剪刀就向我刺來。
不等她碰到我,管家找來的護院和家丁就將她製住了。
看著護院對我恭敬有加的模樣,柳韻梅氣得直跳腳。
“你們是不是昏了頭,我才是這宅院的主人,我才是柳家的千金啊。”
7.
護院們麵麵相覷。
深知達官顯貴府中恩怨難以說清,便沒有驚動官府,而是召來更多護院將柳韻梅帶來的家丁盡數製服。
柳韻梅一邊掙紮一邊叫嚷。
“你們這些狗腿子,看門的賤役!”
“我是柳韻梅,我才是柳家的千金,你們該把柳韻蘭打出去才是。”
“她擅闖我家宅院,我不過是行使主人的權利罷了。”
“你們快快放開我,否則定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護院們見柳韻梅也無甚威脅,便鬆開她耐心解釋。
“柳小姐,府上的事我們不便置喙,隻知這宅院的地契上寫的是柳韻蘭小姐的名諱。”
柳韻梅冷哼一聲:“那又如何,那都是我家的銀子,你們可知何為實際出資人?”
見眾人不為所動,反倒帶著幾分嘲諷看她。
柳韻梅氣得麵色鐵青,隨手抓起一旁看熱鬧的小貓,死死掐住它的脖子。
“柳韻蘭,我今日不會白來,你現在立刻畫押,否則我就掐死你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