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陸昀沒說話,她更來勁。
“你打我罵我都行,可千萬不能拿昀哥哥的前程開玩笑啊。”
“你要是真心為昀哥哥好,就應該趕快低頭認錯,再寫個一兩萬字的檢討書,以表誠意。”
“染染說得對!”
陸昀雙手抱臂,氣衝衝地扭過頭,等著江畫意當眾給他道歉。
可這次,他注定要失算了。
江畫意掙開林盡染的手,冷笑著睨了她一眼。
“我沒有錯,為什麼要道歉,該道歉的人是你。”
話音剛落,氣氛瞬間緊繃。
陸韻抿著唇,眼底一片冷然。
因為不想失去唯一能救她的浮木。
所以往常隻要他不高興,江畫意就會立馬手足無措地道歉討好。
為了求他原諒,她甚至冒著大雪,在院門口等了他一夜。
可一次次拋下尊嚴,換來的隻有陸昀更為猖狂的無視。
直到最後,那些求來的愛也變得岌岌可危,落得個慘死大街的下場。
所以這一世,她不要了,都不要了。
林盡染被江畫意推了一下,立馬做出一副很疼的樣子。
“沒想到畫意姐姐看著瘦,打人還挺疼的。”
在陸昀緊張的目光看過來時,她立馬含淚裝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
“姐姐打我罵我都沒事的,隻要姐姐高興,就是打死我,也是值得的。”
這句話死死釘在陸昀的七寸上。
他臉色忽地陰沉了幾分,猛地攥住她的手,將她一個踉蹌帶到自己跟前。
“去禁閉室好好反省。”
“不寫出兩萬字的檢討書,不準放她出來。”
江畫意獨自蜷縮在冰冷刺骨的禁閉室,望著孤月。
小時候隻要她惹妹妹們不高興,等待她的,就是迎麵而來的耳光和幽黑不盡的禁閉室。
陸昀曾握著江畫意的手,鄭重又誠懇地告訴她。
“意意,以後隻要有我在,再不會讓人把你關到小黑屋裏去。”
當初的諾言猶在耳旁。
可那個信誓旦旦許諾的人,如今卻成了親手將她推進黑暗的人。
她抬手摸了摸臉,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竟早已淚流滿麵。
她也不想哭啊。
可抑鬱症發作的時候,她完全控製不住自己。
身軀是麻木的,大腦是冰冷的。
唯一的感覺像在一潭冰冷的、沒有浮力的死水裏慢慢、慢慢沉下去,四肢越來越重,水漫過口鼻,呼吸困難,頭像是要炸開......
但是,無力抗拒。
就在失去最後一塊浮木的她,快要溺斃在漫無邊際的抑鬱裏時,“叮鈴、叮鈴——”的清脆響聲,如救命稻草般響起。
她抬頭,在光影交錯中看到了另一個堅毅勇敢的自己。
伸手將她從黑暗中拉出來,告訴她。
“向前走,別回頭。”
第二天,整個文工團都在傳,陸指揮鐵麵無私,未婚妻做錯了事也絕不姑息,實乃吾輩楷模。
前來衛生所探望江畫意的好姐妹周周,為她打抱不平。
“我今早發現你的時候,你身子都涼了一大半。”
“他差點害死你,你怎麼還糊塗到,還讓我去宣傳他的高偉形象!”
聽說指導組馬上要來巡檢。
她當然得在指導組來之前,給陸韻冠上高風亮節的好名聲。
不一會,陸韻就帶著白粥到了衛生所。
高大挺拔的身形立在病床前,眼眸輕蔑。
“你還挺會演,裝病都裝到衛生所來了。”
她知道陸韻在等,等她哭著求他原諒。
突然就覺得以前的自己滑稽又可笑,竟無知到將生命的希望寄托在一個男人身上。
她用蒼白的唇朝他淺淺一笑。
沒為自己辯解半句,隻有適當示弱。
“陸昀,我隻是太害怕失去你。”
“害怕你會取消下個月的婚禮,改娶林盡染,迫不得已,才——”驟然掩麵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