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讓出靈獸那日,我得到了一隻雜毛狐狸。
從此改變了我的修行軌跡。
1、
我正準備答應將靈獸騰蛇讓於小師妹林月柔。
天空突然出現幾個大字:【讓吧,一讓一個不吱聲!】
我臉上的表情詫異又驚愕,麵前的師尊無涯真人語氣溫和:
“騰蛇生性凶殘,為師擔心你會受傷,待日後時機成熟,定會為你尋一隻生性溫和靈力不凡的靈獸。”
緊接著,我又看到了奇怪的字幕憑空出現:
“你就讓吧,然後讓她給你下毒,修為全毀,名聲掃地,受人奚落。”
“而你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的修為大成,最後被她一劍毀滅神魂,泯滅於世間。”
無涯真人見我遲遲沒有回應,情急之下問出了聲:
“成玉,你不說話可是對為師方才所言心懷不滿?”
我實在無法相信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些字幕,思緒尚未回籠。
耳邊,師門上下皆在勸我:
“成玉師姐,師妹她修為低下,隻能靠靈獸提升戰力,你就把騰蛇讓給她吧。”
我從來都知道,師妹在宗門比我更受寵。
可當師尊親口勸我把騰蛇讓於師妹時,我還是忍不住據理力爭:
“師尊,這騰蛇是我曆經九死一生才從青淩秘境帶回來的!”
小師妹躲在師尊身後,看我表情不滿,眼神靈動,拉住師尊衣袖,聲音嬌俏:
“師尊,您不能厚此薄彼,我有了騰蛇,師姐當然也得有。”
“這是我從北岷蒼山尋來的白狐,不如就轉贈給成玉師姐做靈獸可好?”
“師姐這般厲害,定然能將這隻白狐養成神獸。”
話音剛落,她便將渾身血汙的白狐塞到我懷中。
我壓著怒氣看向師尊,未曾想他卻目光寵溺的看著師妹,連半個眼神都未曾分給我:
“既是月柔為你尋來的,你就安心收著。”
從前,對於師尊的決定我從未懷疑。
可方才憑空而現的字幕,終究難免讓我遲疑。
於是,我忍不住開口詢問:
“師尊難不成真的想讓我同這隻受傷的狐狸結契?”
無涯真人一愣,完全沒有想到我會這樣問。
方才零星的字幕,瞬間又多了起來:
【女配竟然問出了這種話?】
【話本走向發生了變化,難不成女配這是要意識覺醒?】
【覺醒個啥,這個話本講的就是團寵女主身懷天賦機緣,最終飛升成仙,別給自己加戲了。】
【乖乖聽師尊的話,把騰蛇讓出去,不然女主怎麼突破修為,靈力大漲!】
【有女主光環在,成玉翻不出花來!】
頭頂顯現的字幕,有質疑,有驚喜......
可我心中,還是想為自己尋一個公道。
2、
我目光直直地望著師尊無涯真人,期盼著他會說些什麼。
可他卻目光漸沉,聲音淡淡:
“成玉,你難道真要為了這樣一件小事,忤逆尊門嗎?”
我低頭看著懷中受傷的白狐,純淨的眼眸裏映射出我的狼狽。
我剛被師尊收為親傳弟子之時,靈隱峰上隻有我和師尊兩人。
師尊見我不耽於享樂,修行刻苦,總是想方設法贈我靈石,讓我隻管修煉。
而我感念師尊對我的照顧,愈發努力修煉,一次又一次的宗門大比上嶄露頭角,這才為靈隱峰招攬這麼多弟子。
可是現今這一切都變了。
自從小師妹來到宗門以後,師尊整日把她帶在身邊,為她打通經脈,洗髓伐骨。
哪怕知道小師妹天賦不高,修為不得寸進之後也從未放棄,想方設法為她尋來天材地寶。
我再三勸解,得來隻有責罵。
我原先不懂,苦修無情道數百年的師尊緣何會因小師妹一人破了戒。
如今看來,原是所謂的天選女主光環。
既如此,我又何苦與她爭鋒相對。
“師妹既對騰蛇有意,那騰蛇便贈於師妹。”
小師妹滿眼歡喜的與騰蛇結契,轉身離開。
自她走後,師尊猶疑的目光盯著我:
“成玉,你確定要與懷中這隻白狐結契?”
我重重點頭:“嗯。”
無涯真人唇角緊抿,眼神不解地看著我。
氣氛尷尬又難看。
可我頭頂上的字,卻好似在狂歡。
【女配真覺醒了,故事走向發生變化了。】
【我記得話本中成玉修煉天賦極高,如今意識覺醒,說不定真的能擺脫悲慘命運。】
【對哦,隻關注女主天賦機緣,都忘了這是一本修仙話本!】
【成玉你要努力,去他們的機緣命運,這個話本需要你來改寫結局!】
【成玉,改寫結局的重任,就交給你了,靠搶奪他人機緣修成正身的人,不配做女主!】
......
天命之人,我雖無法與其抗衡。
但我的命,自該由我來定。
我微微勾起嘴角,看著懷中的白狐:
“你可願與我結契,生死與共?”
小狐狸眼神靈動的點點頭,不及我反應,已將爪子搭在我手指上,輕輕劃破一道小口。
靈魂契約方成。
“吾名白澤,歡迎你,我的主人!”
話音剛落,方才憑空出現的那些字幕瞬間消失不見,仿若黃粱一夢。
3、
就在這時身後不斷傳來竊竊私語聲:
“成玉師姐的運氣一向不錯,雖沒得到騰蛇,不是也收了一隻雜毛狐狸做靈寵麼。”
“話不能這般說,好歹她也算仙尊的親傳弟子。”
“我呸,她算哪門子親傳弟子,若不是仗著族中有關係,親傳弟子的位子哪能輪的著她來坐。”
......
懷裏的白澤目光沉沉的看著方才說話的那群人,眼神涼薄又冷血。
我目光定定地看著他,平靜從容:“安分一些,不過幾句不痛不癢的閑話而已。”
白澤下意識的扭過頭,額尖的毛發豎成一個小揪揪,渾身上下寫著不服。
我頓覺好笑的抬手撓了撓他的下巴,聲音不自覺的溫柔乖哄:
“別生氣了,經常生氣容易變醜,你長得這麼漂亮,肯定不想變醜吧。”
擼了一把毛茸茸,之前的不甘憤恨消散大半,心情很是愉悅,又捏了捏白澤的爪子。
白澤眼睫一顫,隨即飛快垂下眼簾,看樣子似是有些害羞。
白澤雖內裏傷的不重,但畢竟失去先天神力的它如今隻是一隻普通幼狐,想要其快速提升修為,自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情。
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才讓我更加好奇。
若不是身懷秘寶,這樣一隻實力低微的小白狐到底是如何從廝殺決裂的秘境中活下來的。
也許是我的目光太過赤裸集中,白澤忍不住伸出爪子,捂住自己的眼睛,把自身縮成小小的一團。
若不是仔細看,還以為一條毛茸茸的圍脖。
我動作隨意的拿開它捂在眼睛上的爪子,挑了挑眉,好奇地問道:“白澤,你有修為嗎?”
“哼哼,那當然!”
小家夥,還挺驕傲。
思及此處,我從儲物袋中拿出剛剛捕捉的妖獸碎肉放在白澤麵前,喊了聲:“小白,快來吃飯。”
白澤眼神不明的看了我一眼,聲音透露著些許不滿:“都說了,我叫白澤,不是什麼小白。”
我撓了撓它的下巴,逗趣道:“我們小白真是一隻厲害的小狐狸,還沒化形就會說話,之前真是小瞧你了。”
雖是玩笑,但我也打心底好奇,眼前的這隻小白狐來曆身世。
似是知曉我心中的想法,小白表情傲嬌的挺起胸膛:“小爺我可是九尾天狐。”
天狐,尤其是九尾天狐,太難得了。
這樣的上古神獸,林武大陸已經上萬年沒有出現過了。
撓了撓白澤的下巴,我慢悠悠地開口:“既是上古神獸,又為何甘願待在籠中,與我這樣一個修為普通的修士結契?”
白澤眼神定定,漆黑如墨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我:“成玉,你要相信本尊的眼光,能被我看上的女人又豈會是凡人。”
喲,我養的這隻白狐還真是能掐會算,什麼都躲不過它的法眼。
宗門中人自從聽說與我結契的是一隻空有其表的白狐以後,都紛紛來我山頭看我笑話。
“也就隻有成玉把這隻雜毛狐狸當成寶貝。”
“是啊,這樣弱小的靈寵如何能與騰蛇相比。”
直至身後傳來嬌嬈造作的聲音,不用回頭,我都能聽的出來是誰。
“師姐,你今日為何沒有按時參加早課,難道你是在生柔兒的氣麼?我隻是不忍遵從自己的的內心,覺得與騰蛇玄壇有緣分罷了,實在不願讓它落入你的手中,跟在你身後忙忙碌碌,一生平庸罷了。”
我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擼狐狸毛的手頓了一頓,懷裏的白澤當即哼唧起來。
稚嫩溫順的聲音在識海中響起:“你這小師妹了不得,小小年紀實力一般,煽風點火的本事倒是不小。”
實力沒有提升之前,我實在不欲與人多做糾纏,隻說了一句師妹盡可放心,我對那隻實力非凡的騰蛇從始至終沒有產生過任何非分之想。
餘光中看到跟在她身後的那頭騰蛇目光有瞬間怔愣,身形踉蹌,隻可惜周身傷勢還沒有完全恢複,說不出話來。
我低頭看了眼懷中的白狐,用神識與其交流:“小白,下地自己走。”
白澤神色憤憤:“本尊名為白澤,不是你口中的小白。”
我微微點頭,嘴角忍不住上揚:“好的,小白白。”
4、
隨後不顧及眾人好奇鄙視的目光,轉身向功法閣走去。
功法閣位於整個宗門山頂之最,足足有七千台階。
等我再回頭時,身後除了一臉悠閑自得白狐,其他人都變成影影綽綽的一個個小黑點。
登這台階,初始確實是累。
可越往後,神識卻是越來越更加清明起來,讓人周身上下一陣舒爽。
邁上最後一層台階,小白眼神驕傲地看了我一眼:“不愧是本尊選中的人,實力雖差,毅力卻非常人可及。”
我之所以要重選功法,是因為之前秘境一戰發現師尊所傳之功法根本不適合我。
在他眼中,我不過是一個擔了親傳弟子名頭,隻配打理峰中雜事的一名普通弟子罷了。
既如此,我不信僅憑我一人,日夜苦修,修為還是無法得以寸進。
我站在功法閣守閣長老麵前,隻拜了一禮,還未開口,白胡子長老眼睛都未睜開,說了一句:“五行靈根倒是很少見!”
我聽到這話頓時有些詫異,事先準備好的諸多說辭反倒是全無用武之地。
本來我還打算解釋一番自己因何而來,未曾想白胡子長老一概不問,一概不管。
思緒回籠,隻聽到長老又說了一句:“頂樓有適合你靈根修行的束法,這也是你的緣法,好好修行去吧。”
我低下頭,恭恭敬敬行禮拜謝:“多謝長老不吝賜教,弟子定會勤加苦修,不負師門恩惠。”
長老擺了擺手,不再說話,隻傳來一陣輕微的鼾聲。
小白狐聲音悠然:“這老頭倒是有趣,這麼快竟然又睡著了。”
我伸手捂住它的嘴巴,生怕它發出異響吵醒睡夢中的長老。
我也是偶然得知,守閣長老是護宗長老,實力非凡,稱一句當世大能都不為過。
就連掌門到了長老麵前,都得恭恭敬敬,大氣不敢哼一聲。
任憑小白它再是上古神獸,如今也隻是一隻實力低微的小狐狸,如何敢在護宗長老麵前放肆。
與靈獸結契那日,我怎就沒看出,這隻小白狐是這樣一隻嘴欠懶散的性子。
有好幾次抱著它走路,差點想把它丟掉。
原因無它,實在是太吵了。
修行之路自是枯燥的,尤其是於我而言,隻能跟著從藏書閣尋來的半部《斬神訣》自行修習,遇到不懂的問題也隻能等下次向長老請教。
最重要的是長老他喜歡睡覺。
某日,修行遇到瓶頸,遲遲無法得其要領,我與小白探討:
“小白,你說功法閣為何要修在此處,還是有何深意,希望宗門弟子不忘初心,還是意在告訴眾人,修行一事,隻要堅持,方能收獲。”
小白狐眼神無語至極的看了我一眼:“成玉,這是你們修仙界,你問我一隻上古神獸,你覺得合適麼?”
我心裏咯噔一下,凝滯許久的境界隱隱有了幾分鬆動的跡象。
5、
直至長老醒來,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將我喊住:“成玉,你來功法閣修行已有一段時日,近來可有收獲?”
還未等我開口,又聽到他問:“修為久久不動,心中可有疑慮?”
我虔誠無比的叩拜行禮:“還請長老為成玉指點迷津。”
長老摸了摸胡子,半晌沒有說話,久到我以為他再次入夢,他才緩緩開口:
“南靈秘境有一株天靈仙草,帶著你的靈獸一同前去,若有緣能尋到,你的修行之路方可開啟,若無緣,那便是你的宿命。”
長老剛說完這番話,再次陷入沉睡。
我心裏很是感激,對著熟睡的護宗長老恭恭敬敬地拜了一禮。
若非長老指點迷津,我怕是還會蒙在鼓裏。
之前也如此時一般,不論我如何努力修行,卻遲遲未能突破金丹。
就在此時,懷裏的白狐再次用意念同我交流:
“一群蠢貨,你這是五行成長靈根,擱幾萬年前,像你這樣的乃是百世不遇的天才,各大宗門搶著要的人才。”
話音剛落,我目光悠悠地看向小白狐,聲音憤恨:“五行成長靈根,你既早已知曉,為何現在才說?”
小白魅惑清澈的眼睛難得一見羞愧:“我,我忘了,我還以為你早已知曉呢。”
我咬咬牙,將胸口的鬱氣使勁壓了下去,一再安慰自己:
不能生氣,小白它是一隻神獸,上古神獸。
按修士的年紀來算,它還算一個孩子。
我隻是修仙界普通一修士,不能同神獸一般計較。
這樣一想,心情果真平複許多。
隻可惜,我實在低估了小白狐的嘴欠程度,隻聽它躍躍欲試的再次挑釁:
“你也別生氣,若不是我瞞了你這一段時日,你又怎麼能因禍得福,得到護宗長老的賞識。”
我假裝生氣的捏了捏它的肉爪子,擼了一把它的狐狸毛,瞬間心情愉悅。
6、
南靈秘境,名字雖聽著不錯,但入目一片荒蕪,稱一句寸草不生都不為過。
小狐狸罵罵咧咧地抱怨:“那老頭莫不是騙人,這荒無人煙的地界能生出仙草,開玩笑。”
我長長歎了口氣,就知道絕非想象中那般容易:“莫著急,長老既然這樣說,定有其用意,慢慢找就是,天靈仙草本就極為難遇,隻在成熟那刻綻放,周身還有守護靈獸,想要摘取它,本就不是易事。”
連著尋覓幾日,幾乎將整個秘境尋完,連半分仙草的影子都沒有尋到。
小白狐累的攤倒在地上,忍不住抱怨:“這都快將整個秘境翻個底朝天了都沒找到,會不會已經有人提前一步將仙草摘走了。”
我停下腳步,看著不遠處那一抹橙色的光芒,那是屬於天靈地寶的氣息。
不等我開口囑咐,小白狐已唰的一下衝出去,幾乎跑出了殘影,不過片刻,口中已含著那株天靈仙草原路返回。
很是得意的甩了甩尾巴:“小爺我已經將仙草給你取回來了,趕緊收好免得泄露氣息。”
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玉盒,將仙草封存完畢,正欲帶著小白離開。
一道紅光遠遠擊了過來。
林月柔一貫嬌嬈造作的聲音響起,聲音很是無恥:“這麼巧,沒想到在這裏也能遇到師姐。”
莫不是聽聞我的去向,緊隨我而來?
特意守在這裏,隻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手段也著實一如既往的低劣無恥。
隻可惜,她來晚了。
隻未曾想到,騰蛇身上的傷勢竟然已好的七七八八。
不虧是話本女主,不過短短數月,竟將騰蛇實力養到鼎盛時期。
還未等我開口,林月柔已一臉理所當然的開口:“還要多謝師姐為我帶路,幫忙尋得這株天靈仙草,柔兒養的靈獸騰蛇如今正是需要這株仙草呢。”
說完動作親密的趴在騰蛇的背上,渾身像沒長骨頭一樣。
我輩修士之人,從未見過這般無恥之徒。
真是好大的臉,動動嘴就想憑白奪去別人的機緣。
懷中的小白狐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天生愛占人便宜的東西,真自以為你一開口所有的人都得讓著你,你算什麼東西。”
林月柔一臉陰狠的盯著我懷裏的小白狐:
“不過是一隻中看不中用的雜毛小狐狸罷了,也就隻有師姐才把它當個寶貝,幸虧我大人有大量,不同它計較,若是換做其他人,怕是早就做成了披風圍脖。”
“師姐遲遲不說話莫不是不願將仙草讓與我,這也正常,隻不過師尊他怕是會拿你的這株仙草送於我的,到時候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林月柔眼角掛著的笑意,刺的人眼睛疼,仿佛我曆經辛苦尋得的天靈仙草已是她的囊中之物。
神思一陣恍惚。
確如她所說的這般,隻要是她開口有所求的東西,無涯師尊都會不管不顧地強令弟子轉讓於她。
雖然事後會給與一定補償,但行為舉止卻著實傷了弟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