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阿姐采藥回家時途經樹林。
卻發現草叢裏一對男女顛鸞倒鳳,淫聲浪語不斷。
且不說長公主體察民情的消息傳遍天下。
就是那狀元郎容玨,前不久才娶了縣令之女,打馬遊街時,滿城百姓皆見過。
是以,阿姐一眼就認出兩人。
她不願生出事端,便想原路返回。
可輕微的響動還是引起容玨的注意。
盡管阿姐不斷跪地磕頭,說什麼都沒看到。
但兩人不信。
他們明顯是為了找刺激,故意甩掉隨從。
眼看隨行的官員和公主府的宮人快要尋來,容玨當即汙蔑阿姐勾引他。
長公主露出一抹心領神會的笑意,踩上阿姐的雙手,當場拔下金釵刺入阿姐雙目:
“該死的賤人!年紀輕輕就耐不住寂寞。給本宮扒掉衣物送進貞女堂好好學《女德》和《女誡》!”
消息傳開時,我們一家正在四處求人。
可還是遲了一步。
阿姐被送回來的那天,雙目還在流血,全身赤裸,下體潰爛,明顯遭受了非人虐待。
阿爹阿兄去討公道,卻被打得半死。
隨即,長公主和容玨便率人包圍了我們全家。
容玨一改往日狀元郎的儒雅,笑得猖狂。
他一邊鄙夷,一邊朝我們臉上扔下六枚銅錢:
“一輩子沒見過這麼多錢吧?這六枚銅錢,買你們家的六條賤命,很是劃算。”
接著,長公主怨毒道:
“若不是為了你們這些賤民,本宮怎會為質十年?你們欠本宮的,永遠還不清。就算拿全天下的賤民陪葬,也難以消除本宮心頭之恨!”
話落,阿爹阿兄被長公主的巷戰車生生攪碎。
阿娘和嫂嫂被送往銷金窟當兩腳羊。
本來我也要被送過去。
可在推搡拉扯時,長公主的雕像自我袖口落地。
她滿目驚愕,但轉瞬即逝,轉為惱怒。
最後下令將我打斷手腳,連同雕像一起扔進湖中。
那天的鮮血,真紅啊!
滿目的腥紅和絕望縈繞在我心頭。
大顆大顆的淚珠奪眶而出。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
原來狼也會因難過而流淚。
原來有些人,真的連畜生都比不上!
我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漂浮了三日,才被人救置於茅草屋。
我醒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許久未碰的手術刀劃破臉皮,給自己換了一副樣貌。
曆經三年,才恢複成正常人。
出發去公主府的前一夜,我當著漫天神佛的麵將阿兄那本《巾幗公主》撕成碎片,也將我們曾給長公主歌功頌德的雕像砸得麵目全非。
我不是一隻好狼。
也成不了一個好人。
什麼善良純樸,什麼海清河晏。
都與我無關了。
這輩子我隻想將長公主和容玨拖入地獄!